第三百四十三章 狗洞

梁二老爺與二夫人聽說定國公府的老太君傳喚自己過去，都興奮得鼻尖冒汗。

二夫人在房間里換了好幾身衣服，而二老爺少見地沒有催促，甚至還貼心地提了意見。

「換上前天那套，人顯得精神些，看著也正式。」

「哎。」二夫人爽快地應了。

二老爺與二夫人眉眼間滿是喜意，一上馬車，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噗嗤」一聲，放聲大笑起來。

「老爺，總算是成了！」

「太好了。只要蘭兒傍上定國公世子，咱們還有什麼可憂心的。爵位馬上就要恢復了，我的仕途想必也能再進一步。」

「恭喜老爺。」二夫人笑眯眯地說道。

「都是你的功勞，府里大小事務都由你管，辛苦你了。」二老爺此刻興奮至極，自然不會吝嗇幾句甜言蜜語。

二夫人感動得眼圈都紅了，丈夫這樣的甜言蜜語，她只在新婚那兩天聽過。

「都是蘭兒這丫頭出息了，平日里別看咋咋呼呼的，關鍵時候卻起到了關鍵作用。」二夫人掩嘴道：「還好梁語慧愚不可及地退了親，否則這好處怎麼能落到蘭兒頭上？」

「哼，提那個混賬的丫頭幹什麼？咱們走著瞧，看看她以後能不能嫁得出去！」二老爺道：「蘭兒可比她懂事多了。」

二夫人想了一下道：「蘭兒終究是三房的人，咱們要不要通知一下老三他們？」

二老爺想也不想便拒絕了：「老三這人向來行事顛三倒四，帶著他過去，還不得在老太君面前丟臉？」

「倒也是。」

乘著馬車抵達國公府，梁二老爺與夫人下了馬車準備進去，卻發現前頭被人堵住了。

二夫人臉色微變，壓低聲音說道：「前面好像是袁家大老爺和夫人。」

「什麼？他們來幹什麼？」

梁二老爺的臉色瞬間不好了，想到自己是被老太君傳喚過來的，那麼想必袁家大老爺應該也是。

世子爺可是放出話來，要對袁家小姐負責的……

難道……老太君想要一次性將蘭兒與袁家小姐一起定下來？

二夫人也明顯想到了這一層，有些緊張地問道：「老爺，老太君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妥當？」

「有什麼不妥當的，袁家那個不就一個妾室嗎？礙不著蘭兒。」

梁二老爺不在意地撇撇嘴。如今滿京城都在傳袁家那個小姐的破事，早已經聲名狼藉了，原本以為定國公府會與她保持距離，沒成想，老太君倒是不在意一般。

二夫人卻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老爺，可是萬一不是呢？」

「什麼不是？」二老爺一時沒反應過來。

「萬一袁小姐不是妾室呢？」

「怎麼可能？」二老爺笑道：「袁家那個難道還想當妾室？也不瞧瞧他們是什麼身份？現在名聲又這麼臭，老太君給了她一席之地簡直是菩薩心腸。」

「倒也是。」二夫人點了點頭，轉念一想又皺著眉頭道：「可是說到身份，袁家好歹有個七品的司僉事的職位，咱們府上可是連……」

「這能一樣嗎？咱們的爵位是被梁語慧那個臭丫頭給害沒的，只要蘭兒能成事，不就能復爵了嗎？」

二夫人點了點頭：「還好咱們還有蘭兒。要不是咱們的二丫頭嫁得早，未必輪得到蘭兒呢？」

二老爺也點了點頭：「也沒關係，老三就是個草包。」

後面的動靜驚動了前頭的袁大老爺，他一轉頭，看見梁二老爺也愣了一下。

「梁二老爺倒是稀客啊。」袁大老爺笑眯眯道，「您今日怎麼來了？」

什麼叫做「稀客」？說得好像定國公府是他們家似的。

梁二老爺揚了揚下巴道：「老太君親自邀請我過來喝茶，大概是想和我聊聊最近京城的趣聞吧。尤其是你們袁家的，真是有趣得緊呢……」

「你……」袁大老爺氣的鬍子抖個不停。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府中走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

「幾位都到了，老太君讓我帶你們進去。」

定國公府的院子很大，透著一股子威嚴的氣勢。幾人進了府中后愣是連頭都不敢抬，甚至大氣都不敢喘。

忽然聽聞管家腳步一頓，並且畢恭畢敬地跪下來請安。

幾人神色一凜，心領神會地「噗通」一聲跪下，重重地磕頭請安。

「在下給老太君請安，老太君安好。」

場面異常寂靜，管家滿臉驚愕地回頭。

「這……」

梁家二老爺率先覺得不對勁，這時間也忒長了點。他悄咪咪地抬頭一看，霎時間只覺得氣血上涌，一張臉漲的通紅。

「你你你也……你……咳咳咳……」

其餘人聞言紛紛抬起頭，一個個都又羞又氣。

哪裡來的什麼老太君？明明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梁語慧與何氏。

「喲，二叔二嬸，袁家老爺，你們跪我幹什麼？」梁語慧嘲諷一笑。

「你……你在這裝神弄鬼做什麼？」

「這話說的，我只是準備回去了，走到半路，你們偏偏對我又跪又拜的。還能怪到我頭上？」

梁語慧懶得搭理這幾人，拉著何氏便往外走。

梁二夫人卻不讓了，大房向來高傲，如今正是個打壓他們的好機會！

就讓她們親眼看看，定國公世子夫人的位子最終落在了蘭兒的身上！

「大嫂，倒也來得巧。」梁二夫人拉著何氏道：「今日我們正有一樁喜事呢，你且隨我們去瞧一瞧？」

「喜事？」何氏一臉驚詫地說道：「蘭兒如此荒唐，何來的喜事？你們還是想想一會如何應對吧。老太君生氣得很。」

「什麼荒唐？」二夫人皺著眉頭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一旁的袁家倒是幸災樂禍起來：「哈哈哈，之前是誰取笑我來著？還說老太君叫你過來喝茶，結果呢？是興師問罪才對。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真厲害！」

梁家二老爺與二夫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慌亂起來。明明蘭兒說世子夫人的位置十拿九穩了啊！怎麼竟是這副光景。

「你們這倆母女向來喜歡搬弄是非，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二夫人紅著臉冷哼一聲道：「梁語慧你這個臭丫頭，自己進不了國公府便……」

「何人在此喧嘩？」

身後傳來威嚴的男聲，周圍的家丁都紛紛跪下。

「給國公爺請安。」

幾人俱是一僵，趕緊跪下來，規規矩矩地磕頭請安。

「國公爺安好。」

張淮之皺著眉走到了梁二夫人跟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看得對方頭皮發麻，冷汗涔涔。

「國……國公爺有何……」

「剛才是你說，三小姐進不了國公府？」張淮之冷著嗓子問道。

梁二夫人抖得都快不成人樣了，一張臉又是驚恐又是羞愧，只恨自己剛才為何要嘴賤……

「我……民婦只是……我……」

「這是定國公府！」張淮之語氣里透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蔑視，「你是何人，竟是能當定國公府的家了？你是哪裡來的底氣說三小姐進不了國公府？」

「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是……梁語慧與貴府退了親……我是說……」

張淮之不耐煩地打斷她，一字一頓道：「你們且聽著，這是定國公府，三小姐想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來，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是……是是……」幾人都小雞啄米一般瘋狂點頭：「國公爺說得是。」

張淮之沒有理會他們，視線徑直看向梁語慧：「三小姐，定國公府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梁語慧朝他笑了一下：「多謝國公爺。」

「不必客氣。」

張淮之皺著眉頭掃了這幾人一眼道：「倒是你們，來這幹什麼？」

梁家二夫人可再不敢說話了，二老爺硬著頭皮道：「是老太君……老太君派人傳喚我們……」

張淮之一臉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管家：「你可知道是何事？」

管家點點頭道：「回國公爺的話，是梁家四小姐假裝成小廝，爬狗洞進了咱們的院子里。」

「什麼？」

梁家二老爺與二夫人彷彿當頭被挨了一悶棍，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裝成小廝？爬狗洞？還被逮了個正著？

「國公爺恕罪，國公爺恕罪……」

梁家二老爺拚命磕頭，慌得頭頂都冒煙了，猛然間想起了什麼，趕緊說道：「這是我家三弟教女無方，我這便去叫三弟過來給您賠罪。」

「……」

一旁的袁家見梁二老爺這副倒霉催的模樣，一時之間也忘了害怕，竟是一不留神笑出聲來。

管家一臉黑線，袁家哪來的臉笑呢？

「還有一事稟告國公爺，袁家小姐也跟著梁四小姐一起，也是妝扮成小廝，從咱們院牆上的狗洞爬進來……」

袁家二人臉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我……我們……這……」

張淮之挑眉道：「咱們府里有狗洞？我怎麼不知道？」

「奴也不知，想必是這兩位小姐悄悄挖的吧……」管家道。

話音落地，彷彿有驚雷過一般，轟隆隆地碾過，這幾人都覺得無法喘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