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張世昌悔得腸子都青了，何謂自作聰明？何謂愚蠢至極？說的就是他吧。
定國公之前明明這般阻撓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覺得定國公是在考驗自己，見鬼一般堅持要納袁夢蝶入府。
如今可好，袁夢蝶成了京中的笑柄，而張世昌成了京中有名的冤大頭兼大傻子。
每每出門，張世昌總能聽到大夥不懷好意的調侃與嘲笑，明明火冒三丈偏偏還發作不得。著實是憋屈至極。
張世昌好幾次想和張淮之認錯，他不想再納袁夢蝶入府。然而，話到嘴邊，看著定國公一臉嚴肅的模樣，他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都消失殆盡了。
就這麼渾渾噩噩地煎熬著，張世昌大病一場，在家中修養了數日。
這倒是給了梁家四小姐梁語蘭可乘之機，喬裝打扮了一番，扮作小廝的模樣來看望張世昌。
梁語蘭之前還有些不願，覺得自己一個伯爵府小姐扮作小廝實在丟臉至極。可是府中的爵位丟了，母親告訴她，若想恢復爵位，唯有讓張世昌滿意。
於是梁語蘭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了，這些日子因為丟爵后遭受的冷眼與嘲笑還少嗎？只要能恢復爵位，扮作小廝又有什麼要緊的？
也因著這層目的，梁語蘭使出渾身解數，逗張世昌開心。
幾日的朝夕相處下來，兩人的感情突飛猛進。什麼袁夢蝶的，完全被張世昌拋之腦後。
而另一邊的袁夢蝶就著實苦逼了。她派人給張世昌送信卻無任何迴音，本就心急如焚。
偏偏京中流言蜚語不斷，家中眾人看待她的眼神都冷漠了許多。往日熱衷於登門溜須拍馬的人，也彷彿一夜之間都消失了。
若不是那日親口聽張世昌這樣堅定要將自己娶進國公府，甚至不惜與定國公發生衝突，袁夢蝶堅信張世昌心裡愛慘了自己，否則袁夢蝶早就坐不住，爬狗洞都得爬到張世昌面前問清楚！
不管袁夢蝶自己如何篤定，還是免不了被嘲笑數落的命運。
「你平日里便是個主意大的，我說你幾句，你表面答應得好好的，背地裡卻依舊我行我素。」袁大老爺皺著眉頭道：「如今好了，捅了這麼大簍子，京中都說我們袁家教女有方，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呢。」
「我說夢蝶啊，你好端端跑去梁府幹什麼？吃飽了撐著？人家不讓你進，你還非得送上門去。結果呢，簡直是自取其辱！」
「哎喲，這可怎麼辦啊？外面都說我們袁家出來的小姐不正經，我們家夢雲和夢雯都是最老實本分的啊。平白受了牽連，日後還怎麼說親？」
「……」
袁夢蝶成了眾矢之的，日日被家中眾人輪番批判。想想之前被眾星拱月一般，享受著眾人各種誇讚與討好的光景，彷彿是上輩子一般。
被眾人的批判吵得腦仁疼，袁夢蝶放出了狠話。
「你們放心，無論外人怎麼說。張世子一定不會被左右，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嫁入國公府！」袁夢蝶語氣堅定道：「你們且等著吧！」
這話著實把眾人震得一愣，大伙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我說夢蝶啊，你也太天真了吧？如今滿京城都在瘋傳你在梁府的事，張世子能聽不到？他聽到了，如何能願意將一個聲名狼藉的人迎入府中？」
「就是，即便是世子昏了頭，定國公能允許嗎？那日定國公也在梁府吧，親眼見你丟人，還不夠觸目驚心的？」
「……」
袁夢蝶忍不住一拍桌子道：「行了，世子爺絕對不會拋下我的！定國公反對也沒用，只要世子爺堅持，定國公也不能怎麼樣！」
「我倒是今日才知道，夢蝶這般痴傻。張世子說白了只是養子，哪來的底氣忤逆定國公？若是惹怒了定國公，直接給他掃地出門！」
「哎……家門不幸！」
袁夢蝶揚著下巴道：「不管你們信不信，我親耳聽見張世子說要對我負責到底，為此不惜反抗定國公。」
袁夢蝶語氣篤定，然而身後卻傳來了嗤笑聲。
「三姐，你別在這虛張聲勢了。我可是聽說，梁家小姐日日出入國公府，和張世子打得火熱呢！」
「什麼？」
袁夢蝶驚出了一聲冷汗，她最害怕梁語慧那邊出什麼幺蛾子，畢竟她再清楚不過了，若不是自己從中作梗，梁語慧與張世子將會是京中人人稱讚的佳偶。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袁夢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暈了過去，一旁的丫鬟扶著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張世昌與梁語慧……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找張世昌問清楚。哪怕是爬國公府的狗洞，她也一定要找到張世昌！
袁夢蝶對那個狗洞還比較熟悉，是先前張世昌告訴她的。
她換上了小廝的衣服，熟門熟路地蹲下腰，準備將幾塊磚頭扒拉開。
然而袁夢蝶定睛一看，只見磚頭早已被人扒拉開了，而裡頭正有一個「小廝」在爬。
袁夢蝶心中一喜，之前張世昌說過，這個狗洞只有他知道。那麼很明顯，前邊的小廝要麼是張世昌的侍從，要麼是張世昌本人！
袁夢蝶趕緊趴下去，伸手拍了拍前頭那個「小廝」的腳。
***
這幾日，老太君頻頻約梁語慧與何氏來定國公府閑聊。
恰巧袁夢蝶那邊又著實丟了臉，聲名狼藉。
有那些熱衷八卦的，將這兩件事一聯繫起來，便得出了結論：定國公世子幡然醒悟，棄暗投明，還是覺得梁家小姐好！
對於這種傳言，老太君與梁語慧都只當沒聽見。
「淮之前些日子已經將實情稟明聖上。」老太君道。
何氏有些緊張：「聖上可有怪罪？」
「自然不會。」老太君笑了笑：「聽聞此事，聖上不知道有多歡喜呢。」
「那就好。」
何氏鬆了一口氣，畢竟梁語慧之前與世子定國婚，就怕聖上覺得不妥。
老太君道：「聖上那邊看了日子，說是下月十五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日子。讓我和你們商量一下，看是否方便？」
何氏有些受寵若驚，「聖上居然這麼好說話？」
老太君笑了一下，「茲事體大，聖上深有感觸。」
何氏的視線往梁語慧的方向掃去，明顯是想徵詢女兒的意見。
梁語慧點了點頭：「我覺得不錯。」
「那好。」老太君滿意的點頭，「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結婚那天，敵國餘孽若是得了風聲……」
其實聖上的意思是婚禮直接免了，一頂轎子將人抬過來再說。
張淮之聽了差點和聖上翻臉，老太君也覺得不妥，之前下聘本就委屈了梁語慧，若是連個婚禮都給不了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國公爺既然有把握，自然不會有事。」
話雖是這麼說，老太君也知道兒子最近早出晚歸就是為了這事，肯定會有所成效的。可是心裡難免還是有些憂心忡忡。
何氏就更不用說了，她手足無措地看著梁語慧道：「要不，咱們不舉行……」
話說了一半，何氏實在說不下去，不舉行儀式實在是太委屈自家女兒了。
梁語慧本來並不在意，不過既然老太君和母親都如此糾結擔憂，倒不如想個法子來解決。
「既是如此，咱們不如用世子的婚事做幌子？對外說，是定國公府娶媳婦，外人只會以為是世子娶妻……」
老太君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道：「甚妙。」
正說著話，只聽見遠處的院牆傳來一陣喧嘩，兩個小廝從外面翻滾進來，而院牆上破了一個洞口。
「這是哪裡來的賊人？竟是偷到我們定國公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