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悍勇只識黃桂春

第二章、悍勇只識黃桂春

哪個挨千刀的會想到這個與果毅都尉關係非比尋常可謂是交情莫逆,時常前來軍伍營寨尋齊都尉談天說地喝酒遊玩縱馬遊獵的儒雅雋秀惡行昭著秦三郎,直娘賊的卻是個真正深藏不露的高高人!

每每有兄弟潛入其間,換來的卻是一番疾如勁風快似閃電的拳腳相加,挨了胖揍的兄弟們雖說身上並無嚴重的傷情,也沒覺得有甚的疼痛難忍的地方,卻也架不住這個貌似儒雅寬厚的秦三郎,賊廝鳥人使得儘是一些陰狠辣損的招式,那招招式式俱是往某等這些憨厚兄弟們露臉要面的地方招呼。

三番幾次這樣吃虧出醜挨打受氣下來,美味的黃桂春酒倒是一滴都沒有招呼到某等兄弟們的嘴裏,然自晉陽府出來那幾日卯正時分上路之時,每日都有一兩位兄弟皮青臉腫縮頭縮腦地現身於行伍之中,直惹得那些或是心思憨直無有行動,或是臉上烏青淤腫還未消退的弟兄們是哈哈大笑不止。

自那以後再往東都洛陽城的路途之中,諸如此類的偷酒行動便就此打住消停了下來,某等兄弟們心裏頭惦念歸惦念,卻再也沒有哪個兄弟敢去招惹這個「面善心黑」的白衣秦三郎了。

直娘賊的也就日怪了,原以為這個白衣白馬只是個白白凈凈的粉面小白臉,腰間所配的那把古樸長劍不過就是讀書文人用來裝點門面的幌子,結果卻是某等這些軍漢們腦子裏進了豬食不說,眼睛裏還他娘的擠出來的凈是些溲尿水子,一旦看走了眼誤入了歧途這下倒好,一群干翻了腌臢胡人無數的悍勇廝殺漢,竟然會被一個面容俊朗的白面書生給收拾得是哀嚎陣陣哀鳴聲聲苦不堪言。

某等在軍伍之中常也慣聽那老輩廝殺漢們提及當年衛公與英公大帥的勇武往事,儒雅飄逸運籌帷幄之際便橫掃千軍萬馬滅國於股掌之間,難不成這位白衣雋秀的秦三郎,便是如同那兩位公爺一般乃是天上星宿下凡的絕世高人?

唉!滾他娘的去吧!莫要再去想那些沒用的屁事,某等這些憨厚的廝殺漢,所思所想的唯有那隻紫皮葫蘆里的絕世美酒!

昨日晚間在福昌縣柳泉驛站歇息的時候,已是自驛卒那裏得知這個柳泉驛站距離東都洛陽城僅剩下約四十里地的路程,且只需翻過了興豐小山崗,縱馬騎行也就數里的路程,前面便是一處名字喚做古城的熱鬧集鎮,天氣晴好之時,自那古城集鎮放眼望去,便能遙遙望見位於東都洛陽城西南方向的厚載城門。

積攢了一路滿肚子都在抓撓的酒蟲,自驛卒口中聽到這個天大好消息的一刻起,便又他娘的重新爬到了嗓眼處,抓撓的某等兄弟們是整宿的睡不好覺,於床鋪之上輾轉反側只盼著下一刻便能策馬狂奔直殺到古城集鎮,也好堂堂正正美美地痛飲一番白衣秦三郎的黃桂春酒。

其實早在受了那「面白心黑」秦三郎的腌臢濁氣之後,某等兄弟已是商議好了一切,待到了古城集鎮打尖用飯的酒肆客棧,兄弟們定要將那白衣黑心秦三郎的黃桂春酒,一口氣全然吃完給他來個精精光光一滴不剩,也好讓某等這些忍耐了那廝一路摧殘折磨的弟兄們,美美地出出窩在肚腹之間的那股子鳥氣。

至於眼前這幅美景如畫一般的田園風光,本就是那些吃盡了美味佳肴,只管搖頭晃腦吟詩作賦的酸腐文士們最喜歡乾的事情,與某等這些馬背上過活刀頭上舔血的廝殺漢們有個球毛的干係?

呃?哦!說起這些某等也自覺頗有些對不住那秦家大郎,且請秦公原宥則個,某等心底所想所念的絕不是像您這般誠摯待人的大貴人!

看到這些軍漢們那閃爍不定的神色,自是心知肚明的中年文士與白衣秦三郎相視一眼不禁莞爾一笑。

笑意盎然的秦三郎穩穩端坐在馬背之上,沖着中年文士抱拳拱手一禮。

「大兄啊,這是某早已答應了眾位兄弟們的事情,大好的男兒豈能是那無言無信之輩,三郎就與弟兄們先行一步,也好為大兄長嫂安頓好茶飲膳食歇息的客棧,可否行事還請大兄示下!」

秦家大郎並沒有開口說話,他穩坐於馬背之上只是捋著那三縷長須微微笑着點了點頭,擺手示意三郎快些帶着這幫子饞那黃桂春酒饞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夯貨們,立時便從他的眼前消失,千萬莫要妨礙了秦家大郎見到如此良辰美景之後,那股子飄然升騰早已按耐不住的酸腐念頭。

白衣秦三郎轉頭看向這一群早已猴急得是不要不要的軍漢們,哈哈笑着揚手遙遙指著山崗之下的古城集鎮的朗聲說道:「哈哈哈!兄弟們!那前方約有五箭之遠的地方,便是某曾經允諾過你等能望到東都洛陽城的所在,某等策馬揚鞭片刻時光便可以抵達那裏,某與眾位兄弟再做個約定,此行哪位兄弟若要是先行到了古城集鎮某便多賞給他美酒三斗!」

「喏!喏……」

「呵呵!三郎此言可是做得了數么?!……」

「呃?……是哪個混賬東西出得此言,可敢站出來讓某領教一番?呵呵,笑話!某頂天立地的白衣秦三郎怎會做出那等食言而肥的齷齪事情!」

「嘿嘿!三郎且莫要動怒,兄弟們也只是想與您玩笑一番,做得了數就好,做得了數就好,領教之事依某等愚見就不必了吧?呵呵……」

「哈哈哈!你等這些悍勇猛士赳赳武夫也有藏頭縮尾唯唯諾諾的時候,真真令人掃興得緊,某還是歡喜你等頭前幾日覬覦某那美酒之時的做派,哈哈哈!……」

就在這一片壯志激昂氣吞山河的允諾稱好歡呼雀躍聲中,忽而不合時宜地出現了兩個嗓門洪亮的異樣聲音。

「某等陸五……陳奇因職責在身恕難從命,還請秦公、三郎原宥則個,三郎與兄弟們且請先行一步!某等護衛著車馬隨後便到!」

現場的歡快氣氛隨着這兩聲不合時宜的恕難從命,一時之間陷入了令人尷尬的靜寂沉默之中。

周邊那十幾個轟然允諾的彪悍勇武軍士被這兩位軍頭的莫名否定答覆,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們紛紛揚手勒住了馬韁往迴圈著胯下已然準備好了踏蹄狂飆的高頭駿馬,不解的神情齊齊地聚焦在了陸五、陳奇兩位軍頭的身上。

陸五與陳奇正是這十幾位軍士之中衣着服色有些不同的軍漢。

正捋著長須微笑點頭的秦家大郎也靜靜訝然了片刻,隨即便恢復了常態。

他微微笑着開口問道:「陸五、陳奇!你二人如此之答覆着實令秦某心中疑惑不解,兩位何故不願與三郎及眾位兄弟一同前往那古城集鎮?莫非是你二人不願痛飲三郎那天下無雙的黃桂春酒么?呵呵,奇人怪事真真是令秦某奇怪得緊!」

騎坐於馬上的陸五和陳奇,幾乎同時於馬背之上略一躬身沖着秦家大郎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

「秦公!某等雖只是些粗疏的廝殺漢,然上有大都督府長史劉公之差遣,又有太原府尹孫公之行文,且親領了齊都尉之命前來護送秦公及一眾親貴家眷前往東都洛陽城,在您與眷屬沒有安然抵達東都洛陽城的府邸之前,某等二人是絕計不敢遠離此處半分的,還請三郎與眾家兄弟先行前往古城集鎮,陸五與陳奇二人護衛秦公與眷屬隨後而行,想來不久之後便會與三郎及眾位兄弟在古城集鎮的酒樓客棧匯合,及至那時某等再盡興暢飲不遲。」

陸五、陳奇乃是朔方邊軍正八品下官階的左右司戈,更是果毅都尉齊國平身邊的心腹幹練之人,這二位低階軍官既已領受了護佑秦公及眷屬的職分,卻是不敢違拗懈怠半分,只是他二人嘴上說的雖是有理有據義正言辭,然那游移不定時時瞟向紫皮巨型酒葫蘆的渴望眼神,還是出賣了兩個憨厚廝殺漢此時此刻內心裏百變糾結的心情。

大都督府長史劉公的差遣、太原府尹孫公的行文、齊都尉的軍令、軍伍血性男兒的職責與擔當,所有一切都要求這二位負有護衛職責的軍官,時時刻刻必須堅守着軍令與他們的職責擔當,但是那蹦跳抓撓於二人喉頭之處的無數只酒蟲,卻也無時無刻不在撓動着陸五與陳奇的口舌神經。

聽了這二人百般糾結之下方才做出的艱難抉擇,知曉個中情事的秦公不禁再次哈哈大笑起來,連聲誇讚著此等能夠抵禦住美酒誘惑稱職守信的好漢子。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等二位軍頭這番言辭說的是有理有據有節,不得不令秦某是佩服得緊!哈哈,無愧是大唐軍伍威名赫赫的朔方邊軍中人!」

「三郎!」

「大兄有何吩咐?!」

「三郎需記得你與那等兄弟開懷暢飲之時,務必要與陸五、陳奇這二位壯士留上三斗的黃桂春酒,呵呵,你那紫皮葫蘆中的黃桂春酒看似還有許多,想來也架不住這十幾位赳赳虎賁的虎狼之勇,且留上幾斗待某與陸五、陳奇到時對飲數盞,其餘的美酒就一一分給他等吃完便是,不足之處,就命那酒肆的東家多多採買些杜康燒酒與劍南燒酒,今日某定要與眾位壯士不醉不歸以謝這一路之上的辛勞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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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記之鳳舞飛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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