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不速客碎破西北夜 忤逆子搖變大善人

26、不速客碎破西北夜 忤逆子搖變大善人

月朗星稀之夜,少不了蟲鳴鳥叫,最妙的還是這獨屬三伏天的陣陣蛙鳴,在麥田裏肆意對歌,攪得田地里還未成熟的麥子都豎直了腰桿,趁著月色,積澱起每個顆粒中的飽滿。

一眼望不盡的無垠大地與浩瀚蒼穹,直視彷彿能一眼看出宇宙,看出宇宙的龐大與自己的渺小,足以蕩滌所有人心中的盲目自大。

打小長在南方的匡河可從沒見過北方這般光景,雖說頂着這父親與妻子都屍骨未寒的韓世忠的身子,但匡河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吃官司,臨行前甚至還拿刀削去了長發,將自己的髮型削成了一個現代人模樣,根本不去想這古時候常說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因為在匡河心裏,根本沒有認同韓慶那個老頭作為自己的親爹。

他饒有興緻的看着周圍的景色,品嘗著從沒有呼吸過的古代西北的皸澀空氣。

一路邊玩邊走,匡河的行為舉止看起來和這堂堂七尺之軀有所不搭,好在多虧了那莽毒解了身上的瘡毒,白皙的皮膚和現代化的髮型讓匡河看上去年輕不少,不然那樣一個長發蓄鬚的糙漢模樣,邊走還邊轉起圈來環顧四周景色,在旁人眼裏看來,就真成了一個瘋子。

正在匡河看得出神的時候,兩個黑影一股腦鑽到了匡河面前,一胖一瘦,沒有任何殺氣的立在了匡河面前。

胖的先出聲了,嘴裏還不知道在嚼着什麼東西,聲音充滿了胖乎乎的油膩感:「先不聽虎嘯龍吟,眼只見···眼只見···大哥我又忘記了。」

那胖子似乎是忘記了兩人的開場白,瘦子見了十分生氣,跳起來就打了一下比他高上一頭的胖子的腦袋,見着嗓子說道:「不是要你背熟了嗎?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一點正事兒都辦不好。」

那胖子對於瘦子的拍打與謾罵卻是毫不在意,居然還笑了起來:「嘿嘿,我早說了我不行,說了讓你說你還不信。」

那瘦子似乎是很無奈,泄了氣,揚起的手耷拉了下來,轉身又對看了一場好戲的匡河說:「先不聽虎嘯龍吟,眼只見龍兄虎弟,高山流水豈無困乎?願得俠士仗義出手得點錢財。」

哦~原來是兩個搶劫的笨賊啊,面對毫無殺氣的兩個人,匡河把雙手環抱在胸前,一點戰鬥的架勢都沒有擺出來,反而戲謔的沖面前兩個人說道:「我說你們倆搶劫就搶劫,還整這些個文縐縐的台詞幹嘛?能嚇唬住誰啊?」

那胖子倒還附和起匡河來:「我就說嘛,這一套指定嚇唬不住人,還不如聽我的,直接上手搶。」

說完,那胖子就要上來搶匡河的行囊,別看那胖子雖然體胖,但腳上和手上的功夫都很迅速,風馳電掣的一巴掌襲來,就要拽下匡河一直掛在胸前的行囊。

匡河顯然被這胖子的速度給驚著了,還好自己身手也不慢,一閃身就躲了過去,就在那胖子又要一爪抓來的時候,瘦子喝住了他:「謝二寶,你給我住手,連哥哥的話你都不聽了?」

那胖子聞聽瘦子真的動怒了,便撒了手,灰心喪氣的回到了瘦子身邊。

瘦子喘勻了一口氣,對着匡河說道:「壯士休要怪罪我弟弟,我兄弟二人是實在無路可走了,才會出此下策,還望壯士寬恕則個,如若還能給予我兄弟二人一點碎銀子,那便如同再造之恩,我兄弟二人定會沒齒難忘。」

匡河沒有管那瘦子文縐縐的台詞,好勝心極強的他,還沉浸在胖子剛才那出其不意的一擊上,心裏充滿著不服氣,彈了一下舌,對着那胖子挑釁到:「嘿,那胖子,你有種再和爺爺過上兩招,看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

那胖子倒是沒了剛剛的煞氣,溫順的貼在瘦子身邊,嘟囔道:「哥哥說不行,那就是不行,我不會再動手欺負你了。」

原來在那胖子心中,匡河還是被欺負的對象啊,這一下可徹底激發了匡河心中的怒火,他一定要和這胖子分個高低,在澧州讀書的時候匡河的拳頭威力就不小,何況現在依託在這韓世忠未來大將軍的身體上,那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瘦子擋在了匡河身前,趕緊笑着賠不是:「這位壯士,我兄弟是無意冒犯,他天生就缺了半分心智,還請壯士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本來一定要揍那胖子的匡河,經這麼一攔,倒也作罷,他從來都是抬手不打笑臉手,更何況那瘦子還說胖子是一個缺了心智的傢伙,若是那傢伙一直同他硬來,想必是再背上兩條人命,匡河也不在乎,但眼前這個瘦子不是那個老而不化的韓慶,匡河始終還是放下了拳頭。

藉著月光,匡河這才看清了那瘦子的模樣,一副白面書生像,雖然長著一對濃眉大眼,但那慘白的面龐,始終看起來就病懨懨的,衣服上雖是掛滿了塵土,但腦袋上依然帶着一個象著着讀書人身份的發冠,看起來像是一個想體面卻又體面不起來的讀書人。

白面書生揮了揮手,招徠了那胖子,對着匡河畢恭畢敬的說道:「二寶,快來給這位壯士賠個不是。」

那剛才還氣勢洶洶要搶匡河行囊的胖子,此刻卻溫順的像一隻小鳥,忙不迭的給匡河鞠躬認錯起來。

匡河揮了揮手:「罷了罷了,你們倆在此處做什麼?搶錢?」

那書生嘆了一口氣,拱手說道:「壯士有所不知,我們兄弟二人再此是想找路過的人借些銀兩,將我那剛剛去世父親給安葬好,無奈家徒四壁,哪裏來的錢去買棺槨,那膚施郡里棺材鋪的郭老闆開口就是三兩銀子,就算是把我兄弟二人賣了都不值這個價錢啊。」

聽了白面書生的話,匡河想到了自己那剛剛死去的前世父親韓慶,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看來這死爸爸的不止他一個,不過匡河可不會為那前世父親露出半點悲傷就是了,嘿嘿一笑,還饒有興緻的打起趣來:「你肯定是不行,但把這胖子賣了可能能賣個三五兩銀子吧。」

書生又嘆了一口氣,沒理會匡河的玩笑,繼續說:「我兄弟二人這才在路邊求財,希望能有好心人能可憐可憐我們兄弟倆。」

那肉麻的眼神里簡直散出了星星,弄得匡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抖楞了一下:「你別這樣看着我,我雖然兜里有點銀子,但都是要趕路去慶州從軍去的腳力費,路上吃喝拉撒少不了需要用到銀子的地方,我是幫不了你們了。」

說完這話,那書生眼裏發射出來的星星黯淡了下去,他垂頭喪氣的說:「也罷,壯士若是有急用,我兄弟二人哪能奪那不義之財呢?」

說完朝着匡河抬手一鞠躬,便轉身帶着胖子要走。

雖說這些人在匡河眼中都是穿越過來所見到的NPC,但這書生和這胖子看起來比那吹鬍子瞪眼的韓老爺子可溫和多了,在這方面來說,匡河倒是願意對這兄弟倆多點同情心,誰讓這世上的人,不論古今,多是吃軟不吃硬呢?

匡河叫住了二人:「誒,你們倆有沒有想過,親自做一副棺材給你們父親去下葬?」

書生轉過頭來,眼睛裏依然無神道:「我想過,雖說我二弟有一身蠻力氣,能在樹林里弄來做棺槨需要的材料,可是我們兄弟二人都不精於計算,那棺材的尺寸實在拿捏不好。」

匡河拍了拍胸脯:「我能幫你們倆!」

那書生驚喜說道:「壯士你會造棺槨?」

匡河點了點頭,只要知道他們父親屍體的尺寸,做個四四方方的棺材,對於匡河這個穿越過來的,精通各種幾何體積計算方法的現代人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書生連忙歡喜的迎了上來,作勢要引路帶匡河去他們家。

那胖子也吐出了一直嚼在嘴裏的東西,是一根爛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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