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潭三泉生雲霧 自有神仙畫中來

就在小孩叩拜之時，門外庭院之中卻不知道何時來了十餘位老道。領頭的是一名頭戴紫陽巾，身披八卦衣，鳳目疏眉，面色紅潤的老道。端的是神態飄逸，如星君降凡。老道一人居首，其餘道士分左右居於老道身後。來的是山門各宮各殿主事，居首的老道正是老君閣的那位老神仙青玉真人。只見老道雙手合十，左手在外，右手在內握於胸部以下，恭恭謹謹的對著白袍老者行了三拜九叩之禮，老道身後眾道士皆是如此。這下可不得了，嚇得伙房內撫養小孩的老道士瞠目結舌，嘴唇微顫，門外眾道士一拜，他便朝著門外一拜。這場面略顯滑稽，連大狗都用兩隻爪子捂住眼睛。但小孩卻不聞不問，只管磕自己的頭，額頭上已現淤青也不停下。

「你可識得此物？」老者等門外眾道士行禮完畢，一擺拂袖算是承禮，便不再理會，一擺青絲拂塵繼續問著小孩。

「道家的浮塵。」小孩抬起頭道。

「這是青絲纏玉拂塵，我青城山法器之一。你可喜歡？」白袍老者問道。

「不喜！佛門出塵都得斬去三千青絲，我為何還要尋回這煩惱？況且我自小不生頭髮，看著拂塵更是煩惱，不好。」小孩歪頭想了想。卻聽門外一片吸冷氣的聲音，青玉真人也是眉頭一皺。

「呵呵，也好！那此物你可識得？」白袍老者收回拂塵，兩指並劍隨意一劃，他後背的青鋒寶劍「錚」的一聲劍鳴，隨後出鞘，烏光一閃，便懸空橫在了小孩身前。

「佛門不殺生，普度眾生。這寶劍雖利，但造化之道不應徒增殺孽。」小孩說完看著白袍老者，似乎在等他拿出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好你這野小子！張口閉口都是佛門，這是青城山，我道教聖地，豈容你如此褻瀆？此乃我山門鎮宗法器天機劍。上可斬天罰，下可滅鬼屠妖。豈是你這黃口小兒能滿口胡謅？」發怒之人卻是玉虛子，先前當著白袍老者與青玉真人他不敢言語，現在見小孩當著山門眾天師的面說鎮宗法器殺孽太重，不由得怒斥。

「無妨。」白袍老者一擺手，微微一笑。

「青絲纏玉拂塵以柔克剛，天機劍以利爭鋒，一剛一柔，一陰一陽，為我青城山鎮山法器。既然你二者都不學，如何繼承我衣缽？我又如何教你造化？」白袍老者不緊不慢的說道。

「老神仙，這二者雖奪天地造化成就無上法器，可卻固有其形，終究是造化之物，而我所求之道，卻是造化之道。大乘之道不修，固步自封於小成之道。老神仙是想誆騙我嗎？」小孩嘟著嘴道。

門外眾天師真人目瞪口呆，這小孩不知他面前的是誰嗎？就算不知，這拂塵與青鋒也該知曉啊？那不僅在山門，在整個天下超脫世俗的宗門裡那可是響噹噹的名氣啊。如今到他這兒卻猶若破銅爛鐵，不值一哂。眾人嘴角抽搐，感覺腦門兒充血。

「哈哈……..」白袍老者聽聞卻是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頓時庭院外狂風呼嘯，刮的眾人衣衫獵獵，明朗的天空瞬間烏雲蓋日，並有悶雷聲隱隱，似天怒一般。白袍老者笑畢，右手兩指並劍召回青鋒寶劍，錚的一聲，還劍入鞘。隨後左手掐訣，右手指天，向小孩說道：

「那此物，你可滿意？」老者一身白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滿頭銀髮隨風張揚，只見此刻天上怒雷驚吼，一股震天威壓讓眾人口乾舌燥。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天罡雷法，風雷受命！敕！」忽然，天地間出現了短暫的寂靜，狂風消散，怒吼消停，猶若時間在一瞬間靜止。

「嘩！咔擦！」一道赤色閃電，如怒龍般咆哮而下，天地失色，萬物寂靜。天地間只剩下這道赤色紅龍，可破山河，碎虛空，擋它者誅！若讓它砸在青城山上，整座青城山及眾人定是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眾天師冷汗直冒，這是要自毀宗門嗎？青玉真人雖然心驚，卻泰然而立，別人不知道白袍老者虛實，他可清楚的很。那是什麼人物？造化境的存在！若他要發怒，恐怕比這赤色紅龍要恐怖的不知凡幾。

眼看赤色紅龍要撞上頂峰老君閣，引發滅門之災，只見那白袍老者左手咒印一散，右手拂袖一揮。天上頓時雲開霧散，陽光明媚，至於那怒雷紅龍，卻不知蹤跡，只有隱隱傳來雷電殘留的「滋滋」聲告訴眾人，這可不是幻覺。

「小光頭！你可滿意否？學不學此法？修不修得大道？算不算得造化？哈哈……」白袍老者開懷大笑。

「老神仙！這是何造化之術？」小孩眼睛亮晶晶的問道。

「天罡五雷咒！極陽極烈之法，造化之力。可借天地之力施於萬物，亦可收於萬物。修至大乘，碎天裂地不在話下，屠龍滅仙只在一指之間。」老者瀟洒轉身踏出門去。

「老神仙！你可願教我這造化之術？」小孩著急道。

「你這小子！頭髮都沒長全就像習造化之功？哈哈……你先以符入道，等你能用黃符之咒引得雷電再說吧。」老者卻是笑的更開心了。

「只要神仙教我，我必能學會，不忘師恩。」小孩重新跪下。

「哈哈……好！你要學得大機緣，我就給你機緣！你要成就大造化，我就成你造化。觀你秀外慧中，資質通靈，與道有緣，自即日起，你道號秀緣！你且別急著叫我師尊，等你將我道門典籍參透，能制符恰咒再拜我吧，你且收拾，自有人帶你尋我。」老者說完便轉身出門。

「青玉！你待著小傢伙收拾好了，帶他來三潭霧泉。」老者對著青玉真人吩咐。

「遵法旨！」青玉真人一拜。

老者說罷三兩步消失於庭院，來的突然，走的無蹤，瀟洒自在。

「恭送真君！」眾人又拜。

「真君是我們青城山最厲害的嗎？」小孩不知道何時站在了青玉真人腳邊。

「不是青城山最厲害，整個天下，也是屈指可數！」青玉真人眼神複雜地看著小孩，最後卻是搖頭苦笑，嘆息一聲。

「你且收拾去吧！明日我帶你去三潭霧泉修道。」青玉真人說罷轉身離去，眾道士也是跟隨而去，自不再說。

「老頭兒！我明日便要離開這裡了，我捨不得你。」小孩回身抱住伙房老道。

「好啊……有出息！老頭兒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最出息的……放心吧，老頭能照顧自己，還得等著看你學成神仙呢……」伙房老道伸手摸著小孩的光頭，忍不住眼淚婆娑，聲音哽咽。

大狗從角落走出，用嘴輕扯伙房老道的衣袖，嗚咽幾聲。

「好！你這畜生，我知道你通靈，你可要照顧好這小子。」老道擦擦眼角，吩咐大狗。大狗頓時點頭。

自此，青城山上下轟動，皆為一個名字：秀緣！

而因其天生不生毛髮，觀里師哥師姐均他喚作：秀緣和尚！

而此刻的秀緣，已跟在青玉真人身後，步入了三潭霧泉裊裊的霧色之中……

三潭三泉生雲霧自有神仙畫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