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無約歸期待何年
第206章.無約歸期待何年
一輛轎車開到蜀江煤炭工業局大樓前停下，張大林下車，急急忙忙趕去局長辦公室。杜中奎招呼說：「大林，你真準時呀，請坐。」「局長大人召見，我敢耽誤？」「哈哈哈，張老闆玩笑嘍。」
杜中奎遞上煙，說：「大林，煤炭大廈工程的質量沒問題吧？」「嗨，現在工程質量終生負責制，誰還再敢搞豆腐渣工程，那就是腦瓜想啃草。」「嗯，聽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告訴你吧，新上任的姚廳長要親自來參加竣工驗收。」「是嗎，大菩薩也許好敬些，不象小仙小神難侍候。」「但願如此吧。可你還是要回去抓緊好好準備一下，比如怎樣接待呀，歡迎標語呀，休息娛樂呀等等，你一定要親自安排具體。」「明白了。」
第二天下午，煤炭大廈工程初驗會上，姚廳說：「我們先不說工程的內部質量如何，單從外觀上看，那裝修也太粗糙了。三十多層的樓，就用去兩年多時間，與人家三天一層樓太懸殊吧？是不是也存在什麼問題呀？還有……」
張大林心裡說：「姚是雞蛋裡挑骨頭……看來，大菩薩也難侍候，做了**，還要立貞潔大牌坊。」
散會後，杜中奎邀請姚廳的隨行人員黃秘書到五味齋喝茶，張大林敲門進來，他介紹后借故打電話出去了，張大林說：「明天正式驗收，請黃秘書在姚廳面前多美言幾句。」「好說好說。姚廳先前初驗會上的講話，意思就是提醒你們，一定要主動配合驗收工作，這樣才可能順利通過。」「當然當然。領導關懷，我們深深領會到了。」
黃秘書笑而不語，張大林打開包拿出兩盒西湖龍井遞上，說：「一點小意思，請你和姚廳長收下。」黃秘書接在手上掂掂說：「嗯，好茶。不過，姚廳除嗜好喝這種茶，他還喜歡……」「請黃秘書直言相告。」黃秘書吸一口煙，慢騰騰地說：「他雖然五十齣頭，可身體蠻強壯的，特別講究夜生活豐富多彩。如果你們讓他晚上一個人憋在酒店的房間里，還會憋出一份好心情來？」「啊，算明白一些，可還是不知道姚廳具體啥雅興？」「川味兒嘛，他早吃膩了，當下最鍾情大西北戴小花帽兒的。」「是嗎，這品味兒真夠絕哈。」
兩人心照不宣笑起來。
晚上，五味齋歌舞廳里，迷離閃爍的燈光，追逐著躍動誇張的舞曲旋律。一個十七八歲，梳著一團小辮子，戴著小花帽的，同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抱在一起跳起搖搖兒舞。男人感覺自己常常不爭氣的那個小東西，漸漸的抖擻起精神來，不一會，倆人從歌舞廳消逝……
第二天下午，煤炭大廈正式驗收評審會上，姚廳總結髮言說：「蜀江煤炭大廈工程，評為市級優良工程當之無愧，我建議應該推薦參加省級優良工程評選。」
一陣熱烈掌聲。
陸嘉貴和華梅站在洞庭湖岸邊，他望著眼前美不勝收的畫卷吟道：「洞庭八百里，碧葉護蓮蓬。笑語歌聲中，輕舟採蓮女。」華梅贊道：「嘉貴哥，李杜自愧不如啊！」「過獎了。華梅，還記得我們在這裡相識的情景吧。」「當然，彷彿轉眼之間。」「只是那連天殘荷凄然的景象，而今讓滿目碧葉蓮蓬取代了。」「嘉貴哥，這得好好謝謝你。」「你我間談何謝字兒。華梅，面對這般景象，內心觸動不少吧。」「當然，不過我還停留在寫生，遠未達到寫意的境界。」「哈哈哈，是嗎。我可否先睹為快。」「旭日吻岸柳，碧葉蓮悠悠；誰破湖中天，飛掠採蓮舟。」「嗯，出口不俗啊。想必採蓮女即將滿載而歸了。」「可你盼望她儘快回返嗎？」「當然。」
幾天後，大鴻和楊文凱站在蜀江機場出口說：「文凱，一會就見到你老媽了，你想對她說什麼？」「一句話也不說。」「為啥？」「太激動了，說不出話啊！」「臭小子。」「老爸，你看戴紅袖章的阿姨一直暗暗盯著你哩。」「要不成全她。」「別呀，我有個同學的老媽也做這工作，她收罰款越多，給他的零用錢就越多。」「看來我們眼前這位阿姨要失望了。」
大鴻掐滅煙頭放進旁邊垃圾桶里，紅袖章心裡非常失意，只好極不情願的離開了。
客機緩緩降落蜀江機場，華梅下機望望秋陽高照的天空，長長舒一口氣，提著密碼箱出港。大鴻楊文凱迎上去，華梅摟著兒子吻了又吻：「長成小夥子了。」
華梅抬起頭與大鴻默默相對，兩眼噙滿淚水說不出話來。大鴻鎮定一下情緒故作笑道：「華梅，老天也動情艷陽高照，你還秋雨綿綿幹啥？現在安全到家了比啥都重要。」華梅點點頭，楊文凱拉拉母親的手說：「老爸、老媽，悄悄話回家后再說好嗎？」
「好，我們回家。」
萬方全體董事會上，大鴻說：「首先，我向各位介紹一下，最近加盟萬方的兩位新董事；這位，是亞秋實業董事長兼總經理金亞秋女士。這位是嘉華公司總經理徐華梅女士，歡迎二位。」
熱烈掌聲。
金亞秋說：「謝謝各位董事對亞秋實業的讚賞，我堅信大家今後合作，一定愉快，萬方前景美好！」掌聲。華梅說：「太讓人喜出望外呀，現在真可謂各路精英，老朋新友，同聚萬方旗下，預祝這艘巨輪必將行穩致遠。」掌聲。大鴻說：「現在萬方家大業大，二十六個公司，五個廠，兩大飯店一大海鮮酒樓，總資產三百多億。但這不是頂峰，更不是終點，而是一個新起點。萬方一步步走向集團化國際化，這是近期目標，永遠挺立於輝煌的起點，這是遠期目標。」
蜀江高級法院大樓前人山人海，公安武警荷槍實彈，高度戒備。該院第三次開庭對郭興邦，王燕青進行公開審判。
大鴻華梅等人坐旁聽席上，張平說：「有人給貪官編了段順口溜：五十年代規規矩矩，六十年代吃點兒喝點兒，七十年代拿點兒收點兒，八十年代暗占黑收，九十年代通吃，零零年後貪得無厭。」李薇薇說：「有人不惜花血本兒，甚至借高利貸買官兒，一旦戴上烏紗帽，便成千上萬倍撈回來。」江麗蓮笑道：「扔塊金磚，買座金山。何樂而不為？」韓泉河說：「收拾幾個撞到槍口上的，唉……應該把那些大大小小的蛀蟲，通通挖出來斬盡殺絕，才會有清平日子過。」張大林笑道：「泉河，別忘了這是商品社會，你做夢吧。」張平笑道：「哈哈哈。要是真能這樣，在座的也有人要剃光頭兒哩。」
張大林盯一眼張平，心裡非常不痛快。杜中奎說：「我覺得行賄者最可恨，更該重懲。」大鴻說：「貪官弄權，百姓不得已而為之，豈能相提並論？問題的實質是權力過分集中，又缺乏有效的監督制約機制。」田虹贊道：「精闢！」
開庭，公訴人與辯方再次激烈交鋒。
法庭宣布審判結果，同案犯三十餘人分別判處有期徙刑和無期徙刑，首犯郭興邦、王燕青，數罪併發，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掌聲議論聲，華梅兩眼噙滿淚，大鴻挽起她的手說：「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警車鳴笛遠去。
萬方大廈工地，一片繁忙施工場景。大鴻給華梅介紹說：「大廈總投資十九億五千萬，由萬方建築承建。這樣投資省下不少，而且利潤又倒回總公司。」華梅點點頭，指指A座副樓說：「那是大亞灣海鮮酒樓吧？」「嗯，亞秋打算擴大規模，A座副樓全要了。」「她好有眼光。大鴻，面對今天這光景，你心裡想的什麼？」「我在反反覆復的想：一旦駐足，眼前光景便會事過境遷。忘記昨天，抓住今天，憧憬明天。」「可是，大鴻，我感覺好累……」「那就在蜀江好好放鬆一段時間再作打算。」
華梅挎包里的手機響起：「啊，我接個電話。」她摸出手機看一眼，走去側邊接完電話回來說：「陸董事長打來的。」「催你回海口了吧？」「是啊，說公司太忙。」「他有時一天幾個電話，甚至三更半夜也打來。我再麻木，多少也該有點兒感覺吧？」「大鴻，我們暫時不談這個話題好嗎？」
幾天後，大鴻親自開車送華梅去機場飛海口，汽車賓士在蜀江櫻花大道，兩旁落英繽紛。大鴻嘆口氣說：「唉，這花開花落何時了啊？」華梅沉默落淚……」
大鴻送華梅到安檢口說：「你心裡還想買返程機票嗎？」「一直在想又不敢想。唉，也許我們都有錯。這樣分開，彼此細細咀嚼咀嚼生活，相信總會品出真味兒來。大鴻，我現在突然相信命運了，如果命中注定是你的東西，無論是誰，就算絞盡腦汁也別想搶走。」「但願如此吧。」
大鴻站在車門旁邊吸煙，翹首望著飛機掠過高樓不斷爬升，向正南方向飛去。
雖說玉山已倒再難扶，畢竟未被黃土埋。流水落花隨意去，無約歸期待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