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兩朵墨英花
姚部長對趙千家的關注，令葉孤鴻有些摸不著頭腦。
墨英花的消耗速度，最多能說明趙千家是個有潛力的人才，不能更多了，可是姚部長那有些矛盾的態度，明顯不是一般的重視。
這就令葉孤鴻有些難做了，他暗中隱匿，遙遙墜著趙千家的蹤跡，二人一鬼大半夜的穿行在寧城街巷之中，安靜而又詭異。
衣錦鬼物如同往常一般不言不語，只是遵循著它這一脈既定的規則，夜行於市，觀察著、尋覓著。
至少有一千年，或者更多，它像現在這般於人間遊盪。來來往往、生生死死，已經很難令它側目。特殊的使命，給予了它存在的價值，那一個個人傑、一位位英豪，可歌可泣的成長史，是它生存的養料，而它，又是誰的養料呢？
古有英豪，曾曰：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誰知之也？
至少，自古秦始皇帝傳下的那個組織，禁仙盟，是知道的。
普天之下，五千年時間，共有五隻衣錦鬼物，分散在華夏各地，關於它們，秘史記載不詳，彷彿這種奇特的鬼物始終存在，並且本就在那裡。
而且，有史可查的，不止一個人，從衣錦鬼身上得到了優秀的傳承，這些人沒有例外，盡皆成為了照耀一個時代的大人物。
趙千家第二日隨行，是否得到了衣錦鬼的傳承？這與他的通冥陰物身份一樣，很是模糊。
鬼物飄然前行，時快時慢。它有時會駐足在酒水場所之外，靜靜看著那裡的燈紅酒綠；有時默默隱匿於角落陰影之中，觀察著行色匆匆的人們；有時則會停步在路燈之下，灰霧面龐上的兩點光芒，直直與路燈明亮的光線對視。
凌晨三點鐘，趙千家跟著衣錦鬼物，出現在一所學校的操場之上。現代的學校，講究德智體、數理化，文墨氣息比起古時候的私塾學堂，淡了不知多少，但畢竟是學子扎堆之地，相比其他地方，算是很好的了。
衣錦鬼這一晚並沒有什麼好的收穫，只好來到這裡，希冀憑藉此地的學術氣息，養神養己。
有那麼簡短的一瞬，趙千家，還有隱藏在暗處的葉孤鴻，似是聽到了筆墨行於紙張的窸窣聲，仔細聽去，卻不得聞之。
半空懸浮的衣錦鬼並沒有什麼異常，仍然平靜。它即將結束這一晚的例行遊走，天色亮起之時，就要回到某個成功人士身邊，記錄並獲取他的成功之處，留待下一個有緣人傳承。
黎明時分，天色將亮未亮，衣錦鬼飄飄蕩蕩，來到一座小區上空，平靜的灰霧面龐，看向其中一個樓層。
不多時，一間屋子燈光亮起，小小的少年身影，在父母的督促下，開始忙碌起來。
趙千家看向衣錦鬼物，它也恰好看向趙千家。
這座城市，這一晚，真正意義上第一個起床的人嗎？的確是個有趣的課題。
將墨英花從懷裡掏出，趙千家盤膝坐在樓頂，伸出手，任由它飄飄蕩蕩落下。
暗處的葉孤鴻驚恐的發現，墨英花那墨光流轉的花瓣、青玉色澤的花莖，就這麼在空中寸寸消散，連飛灰都被清風吹散了去。
這鬼一樣的消耗速度？他聞所未聞。
衣錦鬼發出一聲歡快的呼嘯，在高空劃了個弧，就此消失不見。
趙千家嘴含笑意，目光向著葉孤鴻隱匿的位置投來。
冷漠而又諷刺，夾雜著點點殺意。
葉孤鴻本能的握住兵器，一柄通體赤紅的凰翼刀，散發著火一般的戰鬥慾望。
溫熱的刀柄入手，他才能夠有些許安全感。因為不確定趙千家是否發現了自己是誰，所以他只能靜靜隱匿，以靜制動。
落針可聞的小區樓頂，趙千家沒有進一步動作，無所謂的轉過頭去，慢慢下樓。
暗處的葉孤鴻悄悄鬆了口氣，收起戰刀，這才發現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回去之後，向姚部長彙報，他鬼使神差的隱瞞了第二朵墨英花的消耗速度。
憶起趙千家當時在樓頂投來的一瞥，以及那份看起來很是嘲諷的笑意，葉孤鴻只覺心神不定，他自己都弄不清，這究竟是為什麼？
沒有人知道，直至今天黎明，趙千家才算是真正完成了第一次主動通冥，他一次通冥所消耗的墨英花，不是一朵，而是兩朵。
初次通冥，會明確通冥陰物的身份，並且初步接受陰物的修為，這兩個步驟，一前一後，趙千家分兩次完成，合而為一。
他現在的戰力，至少是初步軍列級，再次面對雲千里，相信不會如同上次那樣，任由對方拿捏。
趙千家腳步輕快，一邊享受著人間城市的朝陽，一邊慢悠悠往寧城分部走去。
相較於修為而言，通冥陰物的身份更加重要。曾經有人通冥了古代暴徒，沒有引起重視，為禍一方，禁仙盟花了大力氣才將其滅殺。
也有人通冥了遠古神祇，那是禁仙盟與人間的死敵，引發了不小的騷亂，從那之後，查清通冥之人的身份，便成了一條默認的規則。
之所以默認而不明確，是因為通冥之事關乎修者身家性命，貿然查出，很容易被有心之人針對，這太不合理，也不公平。因為那種時候，禁仙盟的保密條例根本沒有什麼意義，對付修者的，只可能是修者，這些人，九成九都是禁仙盟成員。
最重要的一條，禁仙盟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互相之間的競爭比斗撇開不談，仙家佛門的卧底也不是沒抓住過，這些隱藏於暗處的陰險傢伙，才是最危險的！
趙千家通冥的這位，來頭不是一般的大，如果透露出去，恐怕會引起一番軒然大波，就連禁仙盟內部都會動蕩起來。
然而，不暴露，並不代表不能做一些事情。
趙千家本人也好，那位陰物大佬也好，二者都對禁仙盟的行事方針有所不滿。前者是因為於觀念不合，後者則是恨鐵不成鋼，因為其身份極其特殊，乃是禁仙盟的創始者之一：古秦始皇帝！
冥冥之中的意志，選擇在這個時代醒來，它就是趙千家，趙千家就是它，二者的想法觀念根本不會相左。
誰說漫天仙佛，就能肆意人間？
誰說黎明百姓，不能伸張人權？
誰說大道無情，常念萬物芻狗？
它沒有意志，它不能發聲，但它的理想和執念，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趙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