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冷靜別那麼激動
雲斐離開了,整個囚室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凌踏歌被抽了魂一般,不停地呢喃著:
「最殘酷的……活着……」
「活着……活着……」
「我來自何方?」
但最後的最後,都終歸於一句話:
「師父……水滄笙……」
雲斐住居。
「啪!」
猩紅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雲白的手上,鞭子上的倒刺帶起一片血珠!
雲白面無表情地解開了衣領,充滿傷痕的上身暴露在空氣之中,隨之而來的又是無數次鞭打!
一下比一下慘重!
很快少年的身上就被鮮血浸染。
他卻一聲不吭,麻木至極地承受着這慘無人道的虐待,直到最後一鞭落下,這一鞭比之前任何一鞭都要重,直接將少年那已經搖搖欲墜的身體捲起,狠狠摔在牆上!
雲白還剩一口氣,喘息了幾聲便拚命地用同樣傷痕纍纍的手臂支撐著起身,勉強地用雙膝跪地,雙手抓地,一點一點,搖搖晃晃地拖着身體,在冰冷的地面上爬行。
他爬到一堆碎瓷片前,伸出手臂,將本就佈滿傷痕的手用力按在那堆尖銳的碎瓷片上,一時間他的雙手被瓷片給割得血肉模糊。
他卻恍如未覺,將碎片一個不剩都收在掌中,虛弱的身體顫抖地彎下腰,對着面若冰霜的雲斐行了禮,爬著離開了這間各處沾滿了他血跡的房間。
他剛剛關上門,就轟然倒在地上。
他早沒了力氣。
這已經是今天不知道第幾次了。
但他也早就習慣了。
從很多很多年前開始,一直都這樣。
雲斐,這個大宗的宗主,外人眼中有多麼的仙風道骨,就有多麼的骯髒變態。
他的內心早已扭曲。
這麼多年,他便以此為樂。
看着雲白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卻又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模樣,他的內心總是能得到極大的快感。
同時偏執地不容許一切不合他意的事情。
比如之前雲白的棄權,就違背了他。
但云白他們卻要赴往仙門大會,他也只能暫且忍了下來。
隨着不斷地等待,愈演愈烈。
他甚至去折磨過凌踏歌,可凌踏歌那冷漠至極的神情,那充滿嘲諷與輕蔑的眼神,還有一聲又一聲不屑的譏笑,讓他喪失了所有的興趣。
他還是喜歡那無比順從的模樣。
那模樣,總是讓他感到心癢難耐,隨後揮落的鞭子便更有力,更狠辣。
所以待雲白歸來之時,從那之後他受到了比以往更痛苦的折磨。
但全宗的人都知道,雲白只不過是在閉關修鍊罷了。
雲斐以閉關修鍊之名,無止境地折磨他。
他有時甚至想,要不就這麼死掉吧?
但云斐怎麼會讓他如願?
他對雲白下了術,那是能讓他快速恢復傷勢,只需兩天皮外傷便能痊癒。每一次都讓他堪堪留下一口氣,經過一夜的醞養,次日便繼續折磨他,如此重蹈覆轍,看着雲白身上那昨日留下的傷痕,他總是雙目猩紅。
「你可比他好多了……」雲斐常常這麼說道。
雲白知道他說的是誰。
當然不是凌踏歌。
而是那個人……
那個人……
雲白迷迷糊糊間睜開了眼,此刻已是日落西山,天邊的雲霞猶如被鮮血浸染過,紅的刺目。
他懶得去查看身上的傷,他知道它們早已結痂。
他隱去了身形,以免被人看到他的狼狽模樣。
他渾渾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連臟而破的衣服都沒有褪下,整個人直接倒入了池中。
「撲通!」
濺起一片水花。
淡淡的紅色在水中暈染開。
「咕嚕咕嚕……」
他毫不在意水不斷地灌入他的鼻腔,他沉了下去。
在他昏昏沉沉之際,有一雙冰涼的手,穿過溫熱的池水,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托回了水面。
他被扶著坐在池中,背靠着池壁。
他感到那雙手在他的身上遊走,冰涼的觸感輕輕地撫過他的傷口,讓他忍不住地顫慄……
「別,別……」他顫抖著出聲,那冰涼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為他拭去臉上的水珠,動作溫柔,可那聲音卻帶着濃重的戾氣與陰狠:
「又是他?」
雲白不說話,但自他背後而來的另一個聲音替他回答了: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閉嘴!」雲白身前,一個半透明的人影漸漸浮現出來,身形十幾歲的樣子,五官模糊不清。此刻它正對着雲白後方發出暴躁的咆哮聲:
「幫他!」
那人似乎無動於衷。
「幫他!」它的聲音更尖銳了!
那人似是笑了一聲:
「唉,讓別人幫忙之前,你態度是不是得……」
「你到底幫不幫!!」
他幾乎是在歇斯底里的威脅道!
「唉……」身後那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似是妥協了。
「真的是……明明對我半點威脅都沒有,我還得屈服在淫威之下……」
緊接着,雲白聽見了腳步聲。
他連忙往水裏縮了縮,之留了個頭在水面上。
那人影也沖着他發出威脅似的聲音,似是野獸的齜牙聲。
「行行行,我不過來總行了吧?」腳步聲停下了。
那人影看着他,那個藏在一襲漆黑的兜帽斗篷下的神秘人。
「你沒找到嗎?」
「沒。」雲白回道。
「嘖,那就難辦了啊!」神秘人搖頭晃腦的,有些發愁。
雲白只聽得他在自顧自地窸窸窣窣說着什麼:
「現在找他他也不一定會同意……單槍匹馬突重圍?不不不那不太現實……話說我居然被一隻小鬼給脅迫了……等等這不是重點……嗯……」他驟然發出一聲哀嚎:
「難搞啊!」
他的情緒在一瞬間轉換,他突然冷淡下來,看向了那影影綽綽漂浮不定的人影:
「你記得你死在哪么?」
空氣一時間沉寂,隨後嘶啞銳利的尖叫聲鋪天蓋地般充斥了整個洞府!
雲白被叫聲驚地腦袋一陣刺痛,嗡鳴聲不斷,雙耳都隱隱流下了鮮血。
好在神秘人眼疾手快地布下一層結界,才免於巡邏隊的問候。
他一邊淡定的伸手捂耳,一邊更淡定地說道:。
「安啊,別那麼激動。他快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