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5)

「這一點我相信，他從來沒有為選擇後悔過，但是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也會想起曾經的戰火硝煙，也會想念曾經的戰友。他不是不想去找我們，只是不願意拖累別人，寧願自己孤單，他真的太偉大了！他離開了部隊，把人生寄托在曾經戰鬥過的長城上，又延續到下一代，哪怕他失去了軍人的榮譽，仍然活得瀟洒而充實！」

「是啊，爺爺比我想象中還要偉大，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特別是離開自己的愛人！」葉崇新感慨萬千，視線有些模糊，「我爸不也是么，他為了守護這長城寧願同我媽媽分開，現在輪到我了。我也願意守護這長城，可是我不能再離開自己的愛人了！」

葉崇新緊緊摟著唐寧，相比於爺爺和父親，他覺得自己幸福多了，起碼身邊還有一個擁有共同夢想的愛人。

「如果我也不願意呢？我非要你陪我離開呢？」

「我相信所愛的女人，如果真是那樣，那隻能說明我們不合適！」

「哦，那你寧願為了長城拋棄我嘍？」唐寧撇了撇嘴，抬手推開了他摟著自己的手臂，似乎很失望的樣子。

「其實這樣的假如沒有意義，」葉崇新實話實說道：「有些事也只是一瞬間的判斷，就像當年我爺爺救下了你爺爺和奶奶，就像當年我爸選擇留下來一樣。也許我會像爺爺和爸爸一樣，哪怕愛著你也會選擇放棄，然後在某個特殊的時刻回憶著和你在一起的甜蜜瞬間。不過，現在時代不一樣了，針對長城的保護不一定非要守在它的身邊，只要長城精神在，哪裡不是長城？等石窩子景區建設完成，長城和古村都會得到保護，我留不留下也不重要了。如果我離開，也會帶著長城精神離開，我會用畫筆對它進行宣傳，並讓它開枝散葉，你說呢？」

「你比他們滑頭！」唐寧笑嘻嘻地瞪了他一眼，「不過我承認你說得對。我們保護的不是這些舊磚頭，而是它所延展的實際意義，否則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早晚都會消失。只有發揚它的精神，這才是它存在的價值！爺爺和葉叔他們那一代限制於家國背景，只能進行有限的保護。現在到了我們這一代，就應該發揚它的精神並永久地傳承下去，以符合這個偉大的時代！」

「眼下我還不能離開，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嗎？」

「我想離開也無法離開啊！」唐寧惆悵地說道。

「為什麼？」

「你不是說我爸用我來償還欠你家的恩情嗎？」唐寧佯裝鬱悶地說道。

「哈哈，」葉崇新大笑，「那你願意嗎？」

「我留下來也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爺爺奶奶，我要代替他們守在你爺爺的身邊！」唐寧並沒有直接回答，可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

「其實你爸一直都沒有反對我們的事，你為什麼不早說？剛才還讓我上演了那麼一出搶親的戲碼，你不會真的想讓我惹火他吧？」

「我只是想讓他看到你的決心，不行嗎？」

「滑頭！」葉崇新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其實從小到大家裡從來沒強迫我做過什麼，哪怕對林楓……即使我爸想讓我嫁給他，最終也會尊重我的意見。不過，我需要讓他明白你對我有多好，而我對你有多重要，明白嗎？」

「謝謝你！」葉崇新感動得想哭，再一次緊緊將她進懷中，「小寧，我愛你，永遠也不會負你！」

「嗯！」唐寧乖巧地縮進他的懷中，像只幸福的小貓。

這時不太湊巧，身後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唐振國大步流星先走了出來。他一抬頭就看到了膩在一起兩個人，無奈地笑了。唐寧嚇得連忙把葉崇新推開站了起來，臉色紅紅地叫了一聲「爸爸」。

葉崇新也很尷尬，神色不安地看著唐振國。

「現在的年輕人啊！」唐振國的心情很複雜，他為女兒找到愛人而高興，可也為即將失去的寶貝而失落。

「爸爸，您要走啦？」唐寧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是你想讓我走吧？」

「不是的……」唐寧臉色更紅。

葉軍和老爺子也走了出來，相比於剛才，兩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我是該走了，該辦的事也辦了，留下來礙事吧？」唐振國愛憐地撫摸著女兒的秀髮，「小寧，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爸爸，謝謝你！」

「我們剛才和你爺爺通了視頻，他也支持你留下，還囑咐我讓你好好照顧葉爺爺，知道嗎？」

「哦……」唐寧鬱悶地看了眼葉崇新，彷彿在說我真的被留下來抵債了！

葉崇新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又看向唐振國問道：「叔叔，兩位爺爺見過面了？」

「嗯！」唐振國開心地笑道，「看到葉伯，老爺子的精神立馬就好了，他還邀請你們去呢！」

「如果身體允許的話，我肯定會去的，我要代表葉家向老唐提親！」老爺子呵呵笑道，目光卻看向了唐寧。

唐寧大羞，捏扭地拉著爸爸的手沒有說話。

「好了，我真的該走了，還要去北京開會呢！」唐振國回身緊緊握住老爺子的手說：「葉伯，等我開完會再過來看您！」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這身子骨硬著呢！」

唐振國又同葉軍握了手，然後看向葉崇新，頗為傷感地說道：「崇新，小寧我就交給你了！」

「叔叔，請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寧的！」

「爸爸！」唐寧撲到他身邊，小聲道：「你這是幹什麼，人家又不是不回去了！」

「行了，你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這半年可把你困得夠嗆，現在你自由了！」

唐寧不好意思地笑，依依不捨地陪著他走出了小院。大家一直等唐振國上車離開后還站在門口觀望著，葉崇新看向爺爺笑道：「老爺子，您隱藏得可夠深的啊！」

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有感而發道：「我們都老了，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了，沒想到還有見面的機會。我這身體要是還行，一定去看看老唐！」

「爺爺！」唐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興奮道：「那咱們就一起去吧，順便也去葉家祖籍看看，也算是代替先人完成了心愿！」

「是啊，幾百年了，也應該回去看看了！」

唐寧看到老爺子有些傷感，擔心他過於激動而影響了身體，便想調節一下氣氛，笑道：「爺爺，我能問您兩個問題嗎？」

「你問吧。」

「您說我和奶奶年輕的時候誰更漂亮？」

「啊？哈哈……」

「另外一個問題，當年您離開時為何把奶奶託付給我爺爺而不是別人呢？」

葉崇新的心猛地一顫，他剛才怎麼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老爺子笑呵呵地看著唐寧，反問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