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4)

老爺子把頭低下了，並沒有回答他。唐振國看著葉崇新苦笑，說道：「你這小子脾氣還挺大，我好像一直沒說反對你們的事吧？」

「我……」葉崇新有點發矇，不知道該說什麼。

唐寧卻興奮地推了他一把，小聲道：「爸爸同意了！」

「啊！」葉崇新這才反應過來，欣喜若狂地看向唐振國說：「謝謝叔叔！」

「女大不中留啊！」唐振國看著女兒那幸福的樣子有點失落，又抬頭看向葉崇新說：「你是第一個敢那樣對我說話的人！」

「唐叔叔，對不起！」葉崇新紅臉道歉，「我以為您反對我們在一起，所以有點著急，我……」

「好了，不用說了！」唐振國擺擺手，「男人嘛，該爭取的時候還是要爭取，如果你見了我嚇得不敢說話，我真的不會答應。哪怕你是葉伯的孫子，我也不會同意！」

唐寧滿意地看了一眼葉崇新，彷彿在說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唐振國也看向女兒，無奈道：「你這孩子也怪，小楓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就不喜歡他呢？這到頭來青梅竹馬還不敵一個野小子啊！」

唐寧可愛地吐了吐舌頭，小聲道：「楓哥雖然一直對我很好，可是他不了解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只是把他當哥哥。可是新哥……」說到這裡她看了眼葉崇新，有點不服氣地說道：他……他也不是野小子！」

唐振國看著女兒如此護著葉崇新，他也只能苦笑，看著老爺子說：「葉伯，您看看，她現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葉崇新猛地想明白了一件事，驚訝道：「你們認識？」

唐振國長嘆一聲，「何止是認識，葉伯可是我們唐家的大恩人！」

唐寧補充道：「新哥，你知道爺爺的腿是怎麼傷的嗎？」

「這……」

「小寧，你們出去說吧，我們還有話說。」唐振國說道。

唐寧拿起那張照片，拉著葉崇新就走了出來。葉崇新似乎有點明白了，就那麼獃獃地看著唐寧。

「你看……」唐寧指著相片說道：「這是我爺爺，那是你爺爺，這個……是我奶奶！奶奶當年是護士……」

「啊！」葉崇新張大了嘴巴。

「他們以前是戰友，有一次負責戰地醫院的轉移，敵人突然空襲，炸彈就落在了他們身邊，你爺爺為了救人，就把我爺爺和奶奶撲倒了，可是他的腿卻被彈片擊中，由於當時醫療條件有限，最後落下了病根……」

葉崇新感覺腦袋發脹，雖然唐寧說得很明白，可他還是感覺迷迷糊糊的。

唐寧接著說道：「之前他們都負了傷，就在戰地醫院裡成為了朋友。你爺爺在養傷的過程當中和一個女護士成為了戀人，也就是我後來的奶奶。他的腿殘疾了之後，不想再拖累部隊，也不想再辜負我奶奶，便偷偷地離開了。他走之前給我爺爺留下了一封信，讓他照顧好我奶奶，從那之後音信全無。為這事我爺爺和奶奶自責了一輩子，他們覺得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們，你爺爺就不會殘疾，也不會與我奶奶分開，更不會離開部隊。建國以後，他們尋找了幾十年。可那時候檔案不全，有的又丟失了，直到我奶奶去世也沒有找到相關信息。後來我爺爺就把這件事說給了我們聽，讓我們繼續找下去，沒想到……」

唐寧越說越傷感，止不住地往下落淚。葉崇新的眼睛也紅了，感慨著不知道說些什麼。

「可能真是天意吧！我很早就見過這張相片，後來又聽說了爺爺的故事，總覺得他有點像。我回去后就和爺爺說了，但是名子對不上，這次爸爸決定親自來看看。哪怕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他偉大無私的事迹也值得後輩學習。」

「真是沒想到……」

「爺爺知道后一定很高興！」

「應該讓他們見一面！」

「嗯！」唐寧點點頭。

葉崇新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笑道：「還好不是咱們有血緣關係！」

「你說什麼？」

葉崇新不好意思地說：「剛才可把我嚇壞了，當我看到相片的時候，還以為爺爺年輕時犯下過什麼錯誤，你爸找上門認親來了，萬一你是我堂妹……」

「哈哈……這麼狗血，虧你想得出來！」唐寧又氣又笑，抬手錘了他一拳，葉崇新大著膽子將她摟進懷中，心滿意足道：「這樣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阻攔了！」

唐寧羞澀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小聲道：「你剛才膽子可真大，就不怕把他惹火？」

「惹火也顧不上了，」葉崇新嘿嘿笑道，「小寧，你走後我想了很多，就擔心你再也不回來了，那我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如果我真的不回來了呢？」唐寧歪著頭問道。

「那我就去找你，當面告訴你我愛你，哪怕你不愛我，我也要得到一個結果！」

「就像我爺爺奶奶一樣，他們的後半輩子幾乎就在為找到你爺爺而活著。我爺爺曾經說過，哪怕他不在了，也要找到他的後人，然後到墳前給他倒杯酒！」

「所以我們都是一類人，為了心中的某個追求而執著，義無反顧！」

「是啊，爺爺說如果最後找不到，即使他死了也不能閉眼。他總覺得欠你們的，他整天和我們嘮叨，讓我爸代替他償還這份恩情！」

「所以你爸現在就用寶貝女兒來償還了！」

「去你的！」唐寧羞得把他推開，「你現在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啊？」

「其實誰也不欠誰的，如果你們不來，這件事就會被爺爺帶進棺材，在他看來救人只是本能反應，更是一件平常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你錯了，你沒有理解爺爺！」唐寧搖了搖頭，「你有沒有想過，正因為這件事對他的人生影響很大，所以他才不願意去想？他為此失去了愛人和事業，回想起往事會不會覺得……」唐寧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

「也許會懷念吧！」

「他不但拋棄了所有的榮譽，而且還身背罵名和誤會，爺爺捨棄的太多了！」

「可是你覺得他後悔過嗎？」葉崇新微微一笑，「爺爺早已把人生看開，如果他真的計較得失，又怎麼會如此豁達，更不會健健康康活到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