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沉入水底的孩子
那股靈力怎麼那麼熟悉啊！不……不對勁！」
金世遺喃喃，面色漸漸緊張起來。
沈妍「啊」了一聲，拼了命地往山下衝去，金世遺也跟著沈妍往山下跑，我們根本來不及問他們出了什麼事，只能跟著他們下山。
如果是發現靈力，那不就是上清仙印嗎？他們怎麼一個個臉色煞白？
究竟看到什麼了？
我們用了最快速度跑下山，可是時間還是過了很久，兩江交合的地方，一片平靜。沈妍氣喘吁吁地指著江面，尷尬地笑了笑：「呵呵……我看錯了，原來不是啊。」金世遺看看沈妍，又看看江面，我看他幾次想開口跟沈妍說什麼，但是最後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抱住了沈妍。
靈正走到江邊，拿起了一塊石頭。
這石頭是純白色的，被江水沖刷得十分圓滑，陽光暖暖地照著，石頭摸在手上，有一種暖玉的質感。
「初一，你們帶著這個先回去，我留下來處理一些事情。」
靈正把紅色石頭遞給我。
我接過，好奇地問：「什麼事啊？我們大家一起留下來啊，也好有個照應。」
靈正掃了金世遺一眼，回我說：「這事你們解決不了。」
金世遺輕輕推了我一下：「我可以看一下這塊石頭嗎？」我點頭，遞給他，他接過，說道，「咦？怎麼這麼順利啊，這不就是上清仙印嗎？」我有些發愣，金世遺繼續說，「看來金龍杵很快就能重塑了，這一切都是天意啊，恭喜你了，靈三爺。」
靈正淡淡看著金世遺，沒有笑，也沒有點頭，沒有說話。
金世遺把石頭還給我，牽著沈妍的手：「妍兒，要不……我們先回去，我相信靈三爺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沈妍身子巨震：「什麼交代？難道……難道我剛才看見的真是……」
金世遺嘆了口氣，把沈妍拉到一邊，非常小聲說道：「本來我也不確定，但靈三爺讓我們離開，他獨自留下來，我就確定了。妍兒，你想留下來也可以，但你留下來，唐初一也要留下來，她留下來的話，一定不會讓靈三爺那樣做的。」
我豎起耳朵，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到底他們在江里看到什麼了？為什麼我留下來，靈正就不能那樣做了？
那樣是哪樣？
我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靈正把百鬼書放進我手裡：「初一，帶著百鬼書回上海等我。」
「我不……」
「不」字還沒有說完，靈正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巴，「噓，別說話……」靈正緊緊盯著江面，沈妍和金世遺小跑過去，金世遺忙問，靈三爺，你是不是也看見了？靈正皺著眉頭，「小金，帶她們離開，再晚就來不及了。」
金世遺重重點頭，右手拉著沈妍，往回跑。
我站在原地。
金世遺跑了一段距離，鬆開沈妍，轉頭來拉我，我說我不走，不說清楚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金世遺二話不說，往我的背上帖了一張定符，然後強行拉著我和沈妍，離開了江岸。
定符不是讓人定住的符，而是讓被貼定符的人不能自由行動。
施符的人讓受符的人幹嘛，受符的人才能幹嘛。
金世遺和沈妍都不擅長畫符，這定符肯定是凌王墓給他們的了……
沈妍一路上問金世遺到底該怎麼辦？總不能這麼不清不楚地走了吧？金世遺也沒跟她解釋什麼，只是拉著我們去打車，然後沿原路返回了縣裡，再到市裡，最後坐飛機回了上海。這一路上沈妍問了很多問題，我更是丈二的和尚搞不清頭腦。
我反覆問沈妍，他們在江面看見什麼了？
沈妍在我多問了幾次之後，突然就不問金世遺那些問題了，而是沉默著不說話。
到了上海之後，金世遺先給凌王墓打了電話，讓他趕緊到初一堂匯合，出大事了。等我們打車到了初一堂，凌王墓已經在初一堂等著了，一起等著我們的，還有凌王墓懷裡的靈小滿。
見到靈小滿，我緊張的心一下放鬆了不少。
可是，當看到初一堂滿地狼藉之後，我的心瞬間就跳到了嗓子眼兒。
這裡不用靈力也能感覺到，一定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可是奇怪了，余坤和余瑩瑩都已經離開了，還會有誰跟我們過不去呢？而且有凌王墓在這裡，那人還能把初一堂攪得天翻地覆，可見不是等閑之輩啊。
靈小滿摸著我的頭髮：「媽媽，昨天好嚇人哦，我們被人砸場子啦。」
我忙問：「是誰砸的？」
靈小滿搖頭：「我在樓上睡覺，聽到樓下很響，墓叔叔讓我別出來，他說在跟人打架，可是弟弟在哭，那人衝進來了，我還沒看清楚呢，是一團風……」
金世遺和沈妍一見到凌王墓，立馬沖了上去，金世遺急急問道：「驚蟄呢？我兒子呢？」凌王墓臉色有些蒼白，沒有接話。沈妍一下急紅了眼，「墓哥哥，你說話呀，凌驚蟄呢？他人呢？是不是在小滿外婆那裡？啊？墓哥哥？」
凌王墓抿著唇，轉頭看向香案，沉沉地說：「被寒衣抓走了。」
沈妍和金世遺像是同時被雷霹了一樣，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半張的嘴巴也因為太過震撼而沒有合攏。
我心裡猛地一疼，「凌王墓，你說什麼？凌驚蟄被寒衣抓走了？這怎麼可能？寒衣他只是古曼童啊？以你的靈力對付他一點問題也沒有啊……是不是他請了人來幫忙？是不是啊？」
凌王墓回道：「沒有人幫他，就他一個。」
「就他一個你怎麼能讓他把驚蟄抓走了呢？萬一他像他媽媽那麼偏執怎麼辦？驚蟄會有巨大危險的啊你知不知道？」金世遺和沈妍那麼辛苦才生下凌驚蟄，余瑩瑩的兒子卻抓走了他，這下可怎麼辦呀？
沈妍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看到的就是我們家驚蟄，我沒有看錯，我沒有看錯。」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在哪裡看到的？怎麼不告訴我們？我們也好救……」
沈妍提高了嗓音：「救？怎麼救？在江里怎麼救？來得及嗎？」
金世遺輕聲安慰道：「妍兒，你先別急，靈三爺已經去救了啊，以靈三爺的身體，可以把驚蟄帶回來的。」
我抓住了金世遺話里的重點，之前想不明白的事，突然一下子全都通順了。金世遺和沈妍之前在烏蘇鎮山頂看到的江里的「東西」，就是凌驚蟄，是寒衣把凌驚墊帶過去的……靈正讓我們離開那裡，他則是獨自進江底去找驚蟄去了，靈正雖然沒有了靈力，但是以他正在受刑的身體，是可以不被水淹死的，所以，所以……
不行！
我現在越是理清這些東西，腦子裡越是混亂起來。
靈正能不能平安把驚蟄帶回來？寒衣到底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能力，能夠從凌王墓手裡把驚蟄搶走？
金世遺嘆了口氣：「這事也不怪大家，靈三爺肯幫我們入江底救寒衣，我們應該感激的，呵呵……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讓寒衣那惡魔灰飛煙滅算了，跟他媽一樣，都是下賤胚子，媽的！」前言不搭后語，說著說著，還罵了起來。可是，我卻十分能夠明白金世遺此刻的感受。
兩年前靈小滿被劫到陰司的時候，我連襪子是穿手上還是腳上都忘記了，哪裡還管得了什麼話語的通順啊。
沈妍站了一會兒，轉頭看向椅子上坐著的凌王墓，哽咽著問道：「墓哥哥，寒衣是余瑩瑩的孩子，的確有很高的通靈天份，但是他現在只不過是個古曼童，他的靈力不在你之上啊，你怎麼會保不住驚蟄呢？」
凌王墓沉默了一會兒，回道：「事態緊急，我只能保住一個。」
沈妍臉色突然煞白，抽了口氣，沖凌王墓大吼：「所以你就保住了靈小滿，放棄凌驚蟄嗎？」這一聲吼，吼得我的心都顫動了起來，身子不停地抖動，怎麼也控制不住。凌王墓始無前例地沒有回嘴，就那麼定定地看著沈妍，沈妍做了幾個深呼吸，說道，「墓哥哥，就因為靈小滿是唐初一生的孩子，而驚蟄是我生的，是嗎？所以你有危險的時候，你只顧小滿，都不管驚蟄的死活，是嗎？」
堂里寂靜無聲，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金世遺拉了拉沈妍的胳膊：「妍兒，算了，這事不怪他，真的！」
沈妍一把推開金世遺，吼道：「不怪他！我就要怪他！要是現在是一個路人坐在這裡，他說沒能保住凌驚蟄，我能忍，我不說什麼，可是……他是墓哥哥啊！他是墓哥哥啊！他是我最信賴的墓哥哥啊！！！」沈妍猛地撲到凌王墓身上大哭大喊，「我恨你我恨你！墓哥哥，我恨你恨死你啦！！！」
金世遺站在一邊，緊緊捏著拳頭。
我把靈小滿的小腦袋摁進懷裡，靈小滿很懂事，一句話也沒有說，反手緊緊摟著我的腰。沈妍誰都沒有理會，拚命地拍打凌王墓，凌王墓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沈妍發泄情緒。金世遺走到沈妍身後，輕輕擁住她的肩膀，沈妍反手一掌劈開了金世遺，轉身又拚命地捶打凌王墓。
沈妍這一掌很重，金世遺被震飛出去，後背撞到香案。
轟……
一聲巨響，香案倒塌。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如果不是我們離開上海去找上清仙印，寒衣在偷孩子的時候，我們幾人就有能力保護住兩個孩子了。現在寒衣把凌驚蟄沉入了江底，這就等同於，上清仙印是用凌驚蟄的命換來的。
沈妍怎麼能不心痛呢！
突然間，口袋裡的百鬼書傳來暖暖的熱流，流到我的腦海里，有些意識強行鑽進我的腦海裡面：一物幻滅，一物生。
一物幻滅一物生？
這是百鬼書給我的提示嗎？這肯定與金龍杵，還有凌驚蟄的事情有關。
天吶！
難道說……
有一個人死去，就會有一枚符印被找到？
難怪上清仙印那麼順利就能找到，就在江邊啊。那時剛好凌驚蟄被寒衣沉入江里，剛好都是那個時候啊……
可是……該怎麼辦呢？只能等著靈正帶來消息嗎？
到底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