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絕望與希望之間的碼頭1

劉富貴他們沒有回來，趙誠決定馬上造小船備用。

以前見過漁民划的鐵皮小船，很簡單：鋼筋焊起龍骨，外面蒙上白鐵皮。現在手上沒有鋼筋，但是有木板，改造一下就行，畫好草圖，在碼頭附近找了建空房子就能開工。

弟兄們一水的甲種呢大衣，這是將校軍官的裝備，有是衝鋒槍又是盒子炮的，十足的精銳部隊扮相。房間裡面乒乒乓乓的，但是誰都不敢上來圍觀，最後還是51師的一個軍官忍不住上來問了問。

二十來分鐘后，第一條小船就造好了。

門板做底，櫃門做船舷，用白鐵皮和木頭做出其他位置，用電焊把幾個位置做了防水，最後用木加固。船長2米2、寬1米2，側舷高0.4米，樣子是丑了點。抬到水裡一試，大約能坐八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效果挺好，看著樣子至少能在江面上支持一個來回。

51師的軍官興奮了，電焊機碼頭的修理廠就有，弄點床板和白鐵皮來就能造船救命，干吧！

問清楚城裡五金商店的位置，51師就把兵派了出去。趙誠他們三輛卡車也被借了過去，搜集物資也好，給其他部隊傳話也好，比光讓當兵的跑腿要強。

一個鐘頭以後，弟兄們又弄出幾條小船來。看著架勢，估計天亮之前就能湊夠大家過江的船隻。

這時候，在外面望風的士兵悄悄跑進屋裡來彙報，劉富貴他們回來了！一共兩條船，大約能裝八九十人，都藏在三叉河那邊的蘆葦地里。

劉富貴沒敢把船直接劃到碼頭來，之前眾人搶船的架勢把大家嚇住了，要是貿貿然進到港口裡，即使不被人搶走，也要被那些難民給壓沉。老劉和弟兄們商議了一下，毅然決定把人手分成兩撥，一撥守著船，一撥沿著江岸來找隊伍。天黑，道不好走，這才耽誤了時間。

趙誠正打算帶人去三叉河，這時遇上了一批87師的士兵，都是一起守過光華門的，他們接到撤退的命令來下關碼頭，可87師沒有渡船，大家只得各自散夥找出路。剛弄好的鐵皮船派不上用場了，正好交給他們，籃球排球也是一樣。人多東西少，至於能不能活著過江，只能看各人的造化啦！

前世看過日本人寫的《日中戰爭南京到武漢》書中記載到日軍佔領南京當晚，一支中國軍隊旅級部隊向西突圍，突破了日軍防線。經過調查，這是74軍所部的掩護部隊。突圍部隊跳出包圍圈后隨即轉向南方，成功的甩掉了日軍追兵。

只要有勇氣，日軍的包圍圈其實並不可怕，趙誠決定做些什麼，能多救一個是一個吧！

軍隊的好處就是等級森嚴，尤其是這麼冷的天，不少軍官都把隊伍安置在了城牆下的背風處，然後軍官們就聚在一起，一邊抽煙取暖一邊給隊伍商量出路。趙誠穿著甲種呢大衣，很快就混入了軍官群中。有些隊伍的建制還算完整，士氣雖然有些低，守城雖然不一定行，突圍逃命應該會嘗試一下。他們需要的只是一些鼓勵和運氣，趙誠就是他們的運氣。

趙誠開始添油加醋的忽悠周圍軍官：「聽說日軍後勤補給不上了，不少鬼子穿的都是單衣，背包里也沒有備用乾糧。今天日本人的炮擊明顯不如昨天，包圍圈布置的不嚴實，剛才廣東部隊和教導總隊第三旅已經突出去了。」幾名軍官一聽，連忙打聽消息的來源。趙誠擺出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架勢，謊稱：「我大哥是軍統的人，他們的電台收到了無線電報，葉肇他們的部隊是從太平門出去的，一路衝到了湯山，那裡的鬼子只有一個大隊。鬼子的後防是空的！」

碼頭上沸騰了，「怪不得，打到現在才四五個日本師團的番號，鬼子一路趕，我們一路跑。他們根本不用在後面放多少部隊。」「我們打的好好的就突然讓撤了，小鬼子也就那樣！」

趙誠繼續扇風點火：「我可聽說了，淞滬會戰，右路軍可是打死了一個在軍艦上督戰的日本親王，那小子可是日本天皇的弟弟。日本人在蘇州、無錫、常州可是殺了不少人。日本人肯定不會放過咱們當兵的。」有軍官接話：「有這麼回事，鬼子在南京四周大開殺戒，我們在城外聽逃難的老百姓說過，整村整村的都被殺絕了。」

「對，不能坐以待斃，小鬼子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是國戰，不把當兵的殺怕了，老百姓就不會聽話。」四處都是亂糟糟的議論聲，突圍的聲音越來越高：「現在隊伍還完整，乘著大霧，趕緊行動，太平門那頭不行了，可是光華門還在教導總隊手上，可以從那裡衝出去」

終於有個聲音高喊起來：「有軍官沒有，都過來集合，87師的過來集合。」「88師的，有沒有88師的到我這邊來集中。」「36師的到挹江門門口領彈藥。」「教導總隊的過來…」

部隊集合的口令聲紛紛響了起來，絕望中的士兵們又似乎看到了生的可能。

很多人想和和突圍部隊一起拼一把，甚至包括一些74軍的部隊。但是,更多的人還是想再等一等，萬一有機會上船呢。

趙誠讓劉富貴他們留了一箱駁殼槍的7.63毫米子彈，然後把自己昨天繳獲的日軍地圖和剩下的彈藥都送給了教導總隊，他們的建制還算完整，有了這些能派上大用處。

低級軍官們在收攏士兵，高級軍官們在圍著軍用地圖制定突圍路線。打，拼光亦光，不拼亦光！

二十分鐘以後，以教導總隊為先導的突圍部隊出發了，甚至也有些老百姓也拿著槍跟在後面。

能做的都做了，該走了！

趙誠跟著劉富貴直奔藏船的地方。路上，他們又碰到了兩百多散兵，各個部隊的都有，趙誠謊稱準備去和日本人拼一把，有幾十個人站出來表示。讓趙誠意外的是，還有一群難民也喊著要跟趙誠他們一起走。趙誠直接掏出法幣，10塊錢一支步槍，15塊錢一支盒子炮，30塊一挺機槍，子彈、手榴彈、頭盔另算。童叟無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散兵們彷彿看見了傻子，願意賣的人很多，武裝完那些老百姓甚至還有富裕的。劉富貴在旁邊幫助驗貨，還一邊嘀咕「瞎花錢。」有個拎著小箱子的女人站在邊上，看見趙誠他們往兩邊走，便遠遠的綴在的隊伍後面。

終於到了岸邊，看到居然有船，大家沸騰了。老規矩，趙晨斷後。看著船快超載了，趙誠接直上橡皮舟，劉富貴這傢伙不肯放棄那輛三輪車，有掏出汽車內胎開始充氣。沒辦法，平時去個游泳池都夠嗆，何況是長江，還是下霧天的長江。正忙著，綴在隊尾的女人追了上來：「長官，幫忙帶我過江，我可以給你一萬塊！」

黑暗中看不清面像，趙誠沒言語，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那女人又說到：「我有五萬、五萬我以都給你。」趙誠還是不言語。那女人急了:「二十萬，你看，二十萬都給你，我還可以嫁給你！」

趙誠把汽車內胎套在身上，冷冷地說：「想上船就趕快！」「劉富貴，扔條繩子過來，老子划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