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使命
夏天不明白夏孜然說的「很快就會明白是什麼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或者說她身後的團隊，都認為有些事情是時候讓知道自己了。
他們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一家叫「跳躍空間」的網吧，夏天沒有問，夏孜然也沒有解釋，她直接要了一間二人包廂，然後便帶着夏天直奔包廂去了。
包廂里空間很大，除了一張沙發和兩台放在同一個枱面的電腦之外，竟還有一張一米二的小床，顯然是專門給過夜玩遊戲的人準備的。
夏孜然把包廂門反鎖了之後飛快地將兩台電腦打開，然後她自己選擇了裏面的一台，將外面那台讓給了夏天，夏天有些疑惑，問：「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什麼是戰友嗎？」
夏天眼神變得有點古怪起來，「你不會是想告訴我組隊玩遊戲的戰友吧？」
夏孜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其實還可以再愚蠢一點的，反正只有我們兩人，你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你不必如此挖苦我吧？」
「你不蠢到那種程度，我怎麼會挖苦你？」
「好，是我蠢，是我錯，我話多，你現在總該告訴我要做什麼了吧？」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說話間，她打開了一個百度貼吧的網頁，然後飛快地登錄了賬號密碼，坐在一旁的夏天看到她裏面一共關注了二十幾個賬號，這一次她不等夏天問便解釋說：「看到我關注的人了嗎？」
「看到了。」
「這些全部都是潛伏在向宏業父女身邊的戰友，不過可惜，原本有二十四人，現在僅剩下三人了。」
夏天聽了這話心頭猛跳，「這麼狠？」
夏孜然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你也註冊一個賬號吧。」
夏天學着跟她一樣進入了百度貼吧，一邊註冊一邊問：「其餘的二十一人都死了嗎？」很奇怪的是，剛才還很怕，可回頭再看待這些死亡問題的時候，心裏波動突然不是很大了。
「死的死，消失的消失。」
「你什麼時候帶我跟他們見面？」
「我們這裏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面，所以說，他們甚至有可能是死在自己人手裏也說不定。」
她的語氣很平淡，「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死在自己人手裏或者殺了自己人吧？」說起這話，他突然覺得有些凄涼。
「你不用如此悲傷，這是我們的使命。」
夏天微微一笑，「不知道為何，原本我應該很緊張很害怕的，但現在我除了有點緊張和傷感之外，卻一點都不覺得可怕，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何嗎？」
夏孜然默然地搖了搖頭，「我從沒想過這些。」話落側過頭去看了看夏天的註冊情況，等他註冊完了才讓他和自己相互關注，「以後每個月你都要發一個貼子，至於帖子怎麼發我一會再告訴你，之所以讓你這麼做，最重要的是我要確認你是否還活着。」
「我們不是住在一起嗎？還有必要這樣做？」
「有，因為誰也說不定以後會是如何，即便我們沒有分開，你也要發，在家裏的時候用我的電腦上就可以了，對了，你不要只關注我一人，到貼吧裏面找些你感興趣的話題和人，然後關注他們，否則一旦你的號暴露了，我的號也有可能會暴露。」
夏天按照她說的又關注了幾十號人，這些人全是球迷，他雖然不是球迷，但華哥是，每天在店裏無聊的時候就會跟他扯一些足球和籃球的八卦，幾年下來，他即便不關注都聽得很熟悉了。
弄完之後才突然想起夏孜然剛才的話，「對了，若是你的號一旦暴露，是否我們所有人都有可能暴露？」
夏孜然默默地點頭，「沒錯。」
「那你如何確定其他人的號有沒有被盜？」
「這就涉及到帖子的內容了，每個人發完帖子之後，都會在後面加一個表情，每個月的表情都不一樣，比如你這個月發了帖子，你後面的表情就是表情包里第一個表情，第二個月就是第二個，如此類推下去。」
這倒是一點都不難，就是有點麻煩而已，「對了，萬一發的時候忘記了怎麼辦？或者突然出現了什麼變故而沒有添加表情了怎麼辦？」
「那就在最短的時間內補發一個當月應該發的表情，若是超過半年沒有補發，我們將會定義為此人死亡或者已經暴露，那無論任務有什麼變動我都不會通知那個人。」
「那若是大家有了新的消息或者證據的話，要怎麼讓你知道？」
「貼後面發兩個表情，若是我收到了，我會回同樣的兩個表情，然後再留下聯繫方式，當然，方式會有很多種，可能是電話，可能是郵箱，也可能是地址。」
「可若是他們被收買了的話，你萬一留下地址不是很不安全嗎？」
「我只負責留下聯繫方式，不負責接頭，接頭的另有其人，你要記住一點，若我留下的是電話號碼，千萬不可以用你的手機打，因為你的手機很有可能會被監控，除非你一直只是一個打雜的或者無足輕重的人，但凡是接觸到他們毒品交易有關的，都會被監控。」
夏天臉上出現了剎那的茫然，「想不到現在做賊跟做兵都這麼小心翼翼，若非你告訴我，我真的不敢想像。」
夏孜然也難得地多了一絲戲謔，「還多著呢，我現在告訴你的只是一些皮毛而已，我是怕你一時記不住才沒有一下子全部告訴你，不過從明天開始，每天我都會教你一些新的東西，直到你完全掌握了才算通過。」
「你告訴我這麼多，一旦我出賣了你，你豈不是很危險？其他人豈不是也很危險？」夏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他內心對夏孜然又充滿了愧疚，因為他跟別人的任務不同，也許永遠也都不可能會接觸到毒品交易都說不定，但若是真的接觸上的話，或者能夠掌握到什麼證據的話，那也絕對會第一時間通知她。
「做卧底本就是險中求勝，遇到艱巨任務的時候，甚至是九死一生，我們既然接受這個使命，就應該有隨時喪命的覺悟。」這個問題曾經也讓她困惑了許久。
「像你長得這麼漂亮，應該找個好男人幸福地過一輩子才是，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呢？」
「你不也一樣？」
「我有必須做的原因。」
「我也是。」
夏天愣了下，隨即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的小命就交給你了。」這並非玩笑，若非有夏孜然作為搭檔，自己沒有一點自信，而且她能夠告訴自己這些隱蔽的聯繫方式，那麼就證明她或者她身後的團隊開始已經相信自己了。
夏孜然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冰美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真正的笑了。
之後，夏孜然又教夏天一些關於發帖的關鍵問題，事關重大，夏天從未有過的認真，他們連午飯也在網吧裏面吃，直到夜幕降臨了才回去。
打開大門之後，夏孜然便輕輕地掐了夏天一下，又用手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夏天會意，她定然是有重要的話要告訴自己了，便也沒有拖延，換了鞋就直接去了衛生間。
夏孜然回屋換了衣服，打開了電腦放歌，盡量將聲音調大了，隨即又取了兩人的衣物，將要給夏天的手機藏於衣服裏帶入洗手間，如此做法，無論是誰在盯梢，都會認為他們要去洗鴛鴦浴了。
洗手間空間本就不大，兩人往裏面一站，幾乎就臉對着臉了，夏天頓時都有些尷尬，心跳猛然加速，夏孜然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不過也下意識地將身體緊貼住牆壁，盡量拉開雙方的距離。
「你剛出來，好好沖個涼吧。」說着話，夏孜然用眼神示意夏天去關上門窗。
「那就辛苦你了。」夏天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應了一句趕緊去關了門窗。
夏孜然則將熱水器打開，如此一來，別說盯梢了，就連竊聽器也不可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夏孜然將兩人的衣服放到一邊，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手機遞給夏天，「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衛星電話，以後你就用這個電話跟你的上級聯繫，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每次要打電話都必須到洗手間，而且要盡量小聲。」
夏天鄭重地點頭，拿在手裏看了下，「這裏面有卡嗎？跟一般手機使用起來一樣嗎？」
「沒什麼區別。」
「謝謝。」
「那好，你先沖涼吧，我轉過身去，輪到我洗的時候你再轉過去，今晚我們盡量要裝得像一點。」
「我明白，就是難為你了。」
他們都明白，今晚向可欣那邊的人肯定會盯得更緊，他們不能出現一點破綻，否則將前功盡棄。
「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早習慣了，你不必為難。」夏孜然淡淡地笑了笑，隨即轉過了身去。
在她轉身的剎那，夏天不經意間看到她眼神有些異動，像是悲傷，又像是落寞，不知不覺地，他突然覺得對方也許真的跟自己一樣有必須要執行這次任務的原因了。
好在浴室里有窗帘可以阻擋雙方的視線，不然有一個女人站在後面，夏天真的無法做到自如的沖洗，夏孜然的神情反而要淡定得多，顯然她真的經歷過不少這種特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