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田豐老兒跑路了

31、田豐老兒跑路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行駛著,從繁華的城南向略顯落魄的城東行去。無論再繁華的城邦中也有貧民窟,當然雒陽這座大都城也是不例外的。城東和城北就隔著一條街,但是差距卻是天壤之別,住在這裡的人不是蓬頭垢面的乞丐,便是滿身補丁的販夫走卒,或者是破衣爛衫的當地居民,偶爾走過幾個衣衫完整的人也都是一些在朝為官卻沒有實權的清流官員。

馬車在簡雍的指導下,不一會兒便停到了一處極小的院子門口。簡雍沖陳到努了努嘴,陳到十分無奈的長嘆一聲,抓起馬車裡的一個包袱,掀開簾幕跳了下去,簡雍也緊跟著跳下了馬車。然後回頭跟車夫交待了一聲,便領著陳到向院子中走去。破舊的院門這時正虛掩著,簡雍也不喊叫,直接伸手推開了院門便大步而入。

「田先生!田先生!簡雍來看你了。」簡雍一邊向正堂奔去,一邊大呼小叫的算是跟田豐打招呼。可是喊了半天卻沒人搭理他,簡雍十分的鬱悶,便徑直進入了正堂。

正堂中田豐依舊枯坐著,那模樣簡直跟簡雍走的時候一模一樣,看來簡雍走後這將進一天一夜,田豐動都沒有動。簡雍看著面無表情,雙目茫然,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摸樣的田豐,不禁開始頭疼了起來,他知道田豐是一個死心眼,但是能死到這樣的程度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小到,你出去買些酒食回來!」簡雍低聲對陳到說了一聲。

陳到聞言乖巧的點頭笑了笑,然後放下手裡的東西,便快步出門而去。

見陳到走了,簡雍這才搖頭長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田豐的面前,然後抬頭微笑著道:「其實現在的大漢王朝還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在下倒是有一個方法或許可以挽救大漢王朝也說不定啊!」簡雍知道現在說什麼勸慰的話都沒有用,所以他才一針見血的從根本出發。

「此話當真?」果不其然,簡雍話音未落,田豐的眼眸中便閃現出了一絲希望之光,聲音略帶沙啞的問著簡雍。

「在下豈敢戲耍先生?」

「那還請公子快快言來,田豐自從公子走後便一直苦思冥想,可是越想大漢的處境越悲哀,如此下去不出十年,大漢恐怕就要落得一個分崩離析的下場了。」

「我太陽!這三國的一流謀士果然不是蓋的,雖然料想的不能全中,也不遠矣!」簡雍心中暗暗的讚歎了一句,面帶微笑的道:「先生博學多才,敢問先生戰國時期,原本就勢微的秦國,何以一躍為七雄之首,進而一同八荒?」

「此乃是秦國各位君主賢能,且國中多賢良之才,當然最重要的是商鞅變法。公子所言莫不是也要讓當今天子效仿秦孝公變法?」

「正是如此!正所謂是『窮則思變,變則通,通則久』,沒有任何的律法政條可以亘古不變而還能適應時代潮流的。大漢所沿用的是法制已經延續了二百餘年,這些條例都成了達官貴人和世家大族的保護傘,這些人在這保護傘下謀國利為私利,只為了一門一戶的興衰而不顧天下百姓的死活。就一個舉孝廉為官的制度,便不知埋沒了多少寒門子弟中多少英雄豪傑啊!所以如果要想延續漢室,當務之急便是廢除現行的不當的律條,把律條改成有利於民,至少也要公正、平等才是。」

「祖宗之法不可變,沒有人會挑這個頭的。」田豐聞言點頭不已,但是卻苦著臉哀聲嘆道。

「這就難了?那麼在下下面所說的就更難了。」簡雍冷笑道。

「請公子儘管說來就是。」

「廢除儒門一家獨大的局面,武帝時期大漢國力強勢,尊儒是為了消除天下人的無為之念,用儒家的大統一思想來激起百姓的血性,然後才能征討匈奴。可是後人不該就此沿用儒家學說,以至於不知體恤民生,且百姓盲目的尊儒,一眾儒生只知道清談,而真正有本事的卻沒幾個。且儒門盛用繁禮,到現在一些世家大族那個不是奢靡無度?還有什麼樂禮?現在哪有什麼清雅之樂?皆是一些縱情的靡靡之音,如此一來心智哪有不亂之理?」

「公子之言在理!如今這些士人們多濫用職權積斂錢財,揮金如土,沉溺聲色犬馬、榮華富貴之中,買百姓之貧女教她們唱歌跳舞,揮霍無度。一個個縱情聲色,放縱,意志消沉,安逸而放蕩,朝野上下一片奢靡的亡國之相。」田豐大點其頭出言附和道。

「所以要想讓國力強盛,除了變法之外,還需要改制,萬事萬物只要生成,那總有它生成的道理。所以在下以為取諸子百家的學說中的精華才能強國。以道的無為思想為基石,則萬民不爭,安心耕作,朝野上下不越權,不瀆職,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事。以墨家思想為動力,不分貴賤唯才是舉,天下萬民互敬互愛,如此便可上下一心。以法為規矩,公開、公正、公平,執法不嚴,違法必究,如此則無人敢逾矩,則天下安寧。以儒為刃,待民殷國富之時,以儒家的內聖外王和大統一思想,來平定天下。誠如果國焉有不強之理?」

「妙妙妙!」田豐聽完當今撫掌大叫道,但是旋即又皺起眉頭嘆道:「難難難!」

「在下又何嘗不知這其中的難處?且不說當今天子不會如此的尊從,就說天子可以接受,那些世家豪門能接受嗎?如今大漢之所以能維持下來,那還不是因為有世家、外戚和宦官三根柱子鼎力支持,一旦世家有了意見,那麼大漢這門庭恐怕苟延殘喘不到十年了,頃刻間便會土崩瓦解。所以說大廈將傾,非人力所能抗拒。縱然有挽救的方法,但是卻沒有挽救的力量。先生就別在愧疚了,您雖然有大才,但是終究還是人而不是神!」

「公子的好意,田豐那能不知?田豐在這裡謝過公子了。」田豐抬頭看著簡雍,面帶感激之色。

「先生不必客氣,在下不過一席清談,做不得真的。」

「公子大才,無論韜略、學識、還是眼光都非我等這些老匹夫可比,如果是公子的話,或許真的能開闢一個清平盛世。」

「先生未免太高看在下了,侃侃而談不足道也!倒是先生卻有興國安邦的韜略在胸中,可惜卻無人能識,可惜啊可惜!」

「無妨了!田豐心意已決,明日便辭去官位,回歸鄉里,便做那一名鄉間老農,山野村夫!」

「先生你這是幹什麼?你前日不是還說不辭官與給宦官送禮無異,何以現在?」簡雍當即驚詫的問道,心中卻自責了起來,這田豐卻是辭官了,不過卻是在三年後平復黃巾起義之後,漢靈帝封張讓、趙忠等十二個宦官為侯,見滿堂侯爺皆宦官,一時氣憤不過辭官而去。沒想到自己來了卻讓他提前三年離開。

「大廈將傾之際,老夫這一片完好的瓦片還有什麼用?不如早早的離去,說不定還能為一處漏雨的房子填補空缺,那時倒也是物盡其用了,這豈不是好?」田豐這時掃除了心中的陰霾,神情舒暢的笑道。

「先生能有這般想法,那在下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不過在下要送先生一句話:『世家無名士,寒門多豪傑』。」簡雍聞言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田豐從此一蹶不振,那自己可就造孽了,看到田豐還能想到廢物利用,看來是沒心結了。於是他便開始鼓搗這田豐,可別再被某些世家大族的名頭給矇騙過去,最後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世家無名士,寒門多豪傑』,這句話里好像有什麼玄機!」田豐默念了一句,好奇的問著簡雍。

「天機不可泄露,還望先生好生斟酌才是。」

「哈哈……還跟老夫玩懸疑啊?也罷!老夫就不問了,問的太清楚了,這以後的日子過著還有什麼意思?」

「多謝先生體諒!」簡雍抱拳笑道,說著抓過一旁的包袱,遞給田豐道:「這些金子本是在下想讓義弟拜先生為師的見面禮,如今就只能作為賠償先生失去官職的補償!」

「這算什麼話?老夫是自己要辭官的,干你何事?快些拿回去。」

「先生丟了官職,回去后如何養家糊口?」

「這就不勞公子費心,老夫焉能餓死?」

「這樣!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托,望先生一定要答應在下,這些金子就算在下給你的跑腿費,怎麼樣?」

「不知公子要老夫代勞何事?」

「請先生幫在下捎兩封信給甄家老爺。」

「兩封?呵呵,老夫明白。」

「那這金子就請先生一定要收下!」

「信!老夫送,金子老夫不收。」

「收下!」

「不收!」

「……」

「你這個倔老頭,怎麼可以這樣啊?非要讓我欠你的人情啊!」

「那總比老夫欠你的人情要強。」

「你成心的!」

「老夫可不想被別人左右了以後的去向。」

「……」簡雍聞言頓時無語,心中暗嘆:「這老頭未免也太精明了!」

田豐看著鬱悶的簡雍,不禁得意萬分的笑了起來。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還要起早去宮中呢!」簡雍突然微微的皺起了眉頭說道。

「去宮中?去宮中幹什麼?」田豐微微一愣,疑惑的問道。

「被人家給陰了,弄了個勞什子的皇子辯的伴讀。」

「哈哈……老夫剛出苦海,你小子倒是一頭扎進了漩渦的深處啊!好好乾!嫡長皇子的伴讀,那前途還是很光明的啊!如果你能把皇子辯給熏陶成一代明君,那真是社稷之福啊!」田豐哈哈的勉勵著簡雍,可是簡雍聽著卻不怎麼是味。

「要不我跟長皇子混熟絡了,讓他把您老聘請過來做先生?」簡雍當即反唇相譏道。

「可別呀!你就放過我這把老骨頭!」

「那你個老不休說什麼風涼話?」

「說你個小混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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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閑玩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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