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諸君皆是腐孺耳

8、諸君皆是腐孺耳

「在下儒墨道法皆有涉獵,何謂可曾讀過書?」簡雍怎會不知韓琦有火,所以他要滅火,好的滅火辦法無疑是照頭一盆冷水,因此他這才無比張狂的反問道。

「我大漢以儒治天下,公子卻看如此多的閑書,如此則儒門經意恐難以精深!」韓琦不以為然的搖頭道。

「依韓兄之見則墨道法三家便毫無可取之處么?」

「我大漢自武皇帝開始便遵從大儒董仲舒的建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在下才識淺陋還真不知有墨、法有何可取?而那清靜無為的黃老之學的思想最是無用,早被我儒門罷黜多時,由此可見此三家並無可取之處。」韓琦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道。

「墨家韓兄不知道還情有可原,畢竟在秦時已經沒落,可是至於這道法二家韓兄如此不屑一顧,那可就真是有些才識淺陋了。」

「你……哼!牙尖嘴利!」

「敢問韓兄,儒家以何治天下?」簡雍淡笑問道。

「這還用說?儒家以仁義禮孝治天下!」

「很好!那韓兄可否舉出董仲舒的思想的幾個觀點?」簡雍再問。

「董大儒最為重視的便是三綱五常、大統一、天人感應。」

「韓兄果然博學!不過這樣一來可就不對了!」簡雍面帶疑惑的道。

「不對?有什麼不對?」

「據在下所知,孔子曾問禮於老子,而董大儒所提出的『天人感應』實際上是脫胎於莊子的『天人合一』。禮來於老子,思想脫胎於莊子,如此說來,道家難道就真的如公子所說一無是處么?」簡雍微笑著開始收網。

「這……」

「韓兄我在問你,如果在下把你殺了會怎麼樣?」簡雍不待韓琦緩過神,便忽然惡狠狠的問道。

「你說什麼?你敢殺某?」

「在下是說如果,如果在下把韓兄殺了,又會怎麼樣?」

「按照律法,殺人者償命,還有什麼好說的?」

「既然有律法,韓兄何以剛才言不知有法?莫非韓兄是目無王法之徒?」簡雍驚詫的問道。

「這……在下方才都是戲言,戲言耳!」韓琦無言以對,唯有連連賠笑,說著回頭惡狠狠的給那些少年們使了一個眼色。

「簡公子所言,皆強詞奪理,均非正論,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這時一名白面書生出言而道。

「依照這位兄台之言,在下所言都是荒誕不經之談了?」簡雍淡淡的看了韓琦的鐵杆一眼,平靜的問道。

「無有典論何以服眾?」

「這個容易!兄台可曾看過《史記》?」

「這個自然,儒門子弟焉能不讀《史記》?」

「那就好,如果看過的話,兄台應當知道《孔子世家》中記載的便有孔子問禮於老子的事,不知兄台是不信在下,認為在下矇混各位呢?還是認為太史公他老人家所著之書皆是荒誕不經之言?」簡雍成竹在胸的笑道,其實他是在耍花槍,史記中的記載當然有不盡實之處,但是儒家弟子卻沒人敢反駁,因為你讓儒家子弟反駁帝王容易,讓他們反駁先聖卻是難比登天。

「這……」白面書生聞言頓時啞火,他怎麼敢質疑一代史學大宗師的話呢?

「簡公子真巧辯之士也,豈不知誇辯之徒,虛譽欺人,不若老老實實的埋頭做學問來的實在啊!」這時一名相貌敦厚的少年出來沖簡雍行了一禮,不緊不慢的說道。

「兄台之言在禮,然胸中雖有萬卷,口卻難吐一詞,如此和一具書架又有何異?更何況蘇秦佩六國相印,張儀兩次為秦相,然此二人皆是巧辯之士,如此說來埋頭做學問固然是好,能言善辯也非壞事啊?」簡雍還了一禮,然後有理有據的道。

「在下受教!」渾厚少年聞言一禮而退。

「簡公子年紀輕輕不在州府內學習,何以四處遊盪?吾聽聞大儒盧子干公亦在涿郡教授課業,公子怎不投入盧公門下,莫非盧公嫌公子品行不佳,不肯收容?」敦厚少年剛退一名尖嘴猴腮的華服少年跳將出來尖聲叫道。

「哈哈……」簡雍直勾勾的看著來人不言反笑。

「你笑什麼笑?」瘦猴被簡雍看的發毛,跳起來厲聲問道。

「在下觀兄台這身行頭,豁然明白什麼叫『沐猴而冠』,失禮之處,兄台勿怪。」簡雍面不改色的笑著道,言語中譏諷之色明了。簡雍的性格是吃軟不吃硬,人若敬我,我自敬人,像這般出言無狀之人,他十分不介意罵人不帶髒字的羞辱對方一番。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汝無言以對,便行此下作手段乎?」瘦猴氣的面色通紅的指著簡雍鼻子叫道。

「何謂無言?在下曾在盧公門下半載,盧公都曾有言不如在下。后又得盧公訓導五年,吾思『讀萬卷書,莫如行萬里路』,於是便辭別盧公,遊學於天下。若然不信,此地距涿郡不遠,快馬三日便可來回,君等可派人問明盧公,看吾可有半句虛言?」簡雍面不紅氣不喘,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糊弄著一眾少年郎。

簡雍這番話雖然有些牽強附會,倒是沒有說謊話,盧植的確說過很多次『此子絕非常人,見解新穎獨到,吾不如也』,而且簡雍輟學期間,盧植也沒有放棄這個與眾不同的學生,隔三差五的還親自登門敲打一番,真可謂是用心良苦啊!不過這遊學天下就有些扯淡了,游是事實,學卻未必。

簡雍說完話,院落里頓時鴉雀無聲。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居然能得到一代大儒如此高的評價。但是卻又不得不相信,畢竟在這禮法苛刻的社會,亂認師承都已經是大逆不道的事了,而簡雍的這些話如果是假的那就無異於欺師滅祖,如果是那樣的話盧植的所有弟子便可以人人誅之。沒人會為了一時口舌之爭而冒天下之大不韙,所以這話的真實性也就沒人敢質疑了。不過這樣一來,他們心中也多少有了點慰藉:「盧宗師認可的人,怎麼會沒本事呢?就咱這點斤兩還找人家麻煩,那還不是自討苦吃?」

韓琦看著一眾啞口無言的少年也有些傻眼了,再連使眼色,可是一眾少年或是低頭,或是搖頭不語,都不再敢出頭了。韓琦無奈,只有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一名與眾人格格不入,白衣楚楚的清瘦少年身上。

清瘦少年看著韓琦,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韓琦討好的笑了一笑,還衝少年拱了拱手。少年略顯的無奈嘆了口氣,長身而出。

「方才可是簡公子言,儒墨道法皆有涉獵?」清瘦少年沖簡雍行了一禮淡然笑道。

「不錯,正是在下所說。」簡雍微笑著還了一禮,十分肯定的道,心中卻暗思:「好傢夥,這麼快就學會給我下套了,這小子不簡單啊!」

「在下認為簡公子此言,恐怕是大言欺人!」

「兄台何出此言?」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的話,公子和在下年紀相近,如此則都不過十六、七歲的而已。那麼公子便是三歲便開始讀書,縱然公子是天縱奇才一年讀懂一本經典,就單單把儒家的經典『四書五經』讀完,那便需要九年的時間。如此則公子怎麼還有時間讀去《史記》和其餘三家的書籍呢?如此說來公子不是大言欺人又是什麼呢?」清瘦少年微笑著開始收網。

「好!問的好!」一眾少年都齊聲叫好,他們都認為這下終於找到簡雍的把柄了,終於可以把他高高在上的他給打趴下了。其中便要數韓琦最得意了,看著清瘦少年也不再覺得他惹人厭了。

「敢問兄台高姓大名?」簡雍卻不著急答話,卻是拱手問清瘦少年的名字。終於遇到一個有實力的對手,簡雍忍不住便想知道他叫什麼。

「在下沮鵠。」清瘦少年皺了皺眉頭,他認為這是簡雍的緩兵之計,於是馬上便把姓名報了出來。

「沮鵠!這沮姓和我的簡姓在三國中都屬於是獨此一家,絕無分號。三國大能中有一個叫沮授的,該不會這沮鵠就是他兒子!」簡雍聽了略一思索便猜的不離十。

「簡兄莫不是無言以對了?」沮鵠看著正在思索的簡雍,微笑著問道。

「呵呵,沮兄說笑了,而且也高看在下了。其實在下並沒有讀書十餘載,也並不是什麼天縱奇才之人。在下能窮讀萬卷書,其實不外乎七個字而已!」

「七個字!那七個字?」沮鵠聞言大驚失色的問道。他不到三歲便讀書,如今已經有近十五載時間,饒是如此便是四書都尚未通透,不過在同齡人中他已經是最出類拔萃的人了,可是簡雍卻能讀書萬卷,頓時他的所有優越感都化為無有,心中茫然若失。

不僅沮鵠茫然若失,一眾少年郎也都瞪大了眼睛盯著簡雍,豎起了耳朵去聽秘訣,如果真能掌握了這個秘訣,那自己的老子和先生便不會再罰自己了。

「別這麼看著我,怪嚇人的!其實就是『好讀書,不求甚解』。」簡雍略微不好意思的微笑道。七個字說著簡單,可是這其實的苦楚恐怕沒幾個人知道。穿越人士也苦呀!在這沒電腦、沒電視、甚至連個收音機都沒有的時代,唯一能消遣娛樂的也只有青和賭場了。可是這兩個地方貌似簡雍都不能去,沒辦法那就只有打發時間了。也幸好盧植那老頭錢雖然不多,書卻異常的多,不僅僅儒門經典齊全,其餘諸子百家的書籍也有很多,家裡都快趕上圖書館了。於是乎簡雍便整日抱著古籍當故事書看,不過卻也博得了個好學和博學的好名聲。

「好讀書,不求甚解?如此如何能通曉典學?公子之言誠為天下儒者笑耳!」沮鵠聞言氣不打一處來高聲喝問道。

「哈哈……尋章摘句,字字斟酌者,不過是世之腐儒耳。諸君如若如此,則誠不足一笑耳!」簡雍哈哈大笑道。

「你……」眾少年盡皆憤慨。

「怎麼!我有說錯嗎?向爾等這樣固執一點,咬文嚼字有何用途?既不能興邦安國,亦不能拯救黎民。青春作賦,皓首窮經,如此一來爾等還有何顏面自立為儒門學子?豈不聞儒門乃是以治國平天下為己任?想爾等這些白面書生,也就教教書還可以,若國家用爾等,定然是誤國書生。道不同,不足與謀。告辭!」簡雍面帶冷笑慷慨激昂的諷刺著一眾儒生,說完后十分瀟洒的拂袖而去。

「公子留步!」這時院門口出現了一名面容清濯,長須飄飄,俊雅非凡,四十歲左右的儒袍長者,伸手便要去攔阻簡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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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閑玩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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