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燭短枝長,星泄圍牆

第6章 燭短枝長,星泄圍牆

天還未明,清明的濕氣在這時間段顯得格外的沉重,沉重的濕氣也使得黃葛樹的樹葉變得格外沉重。

樹葉齊刷刷地悄悄落下,天上沒有月亮,但這水氣都落到了地面,倒顯得清明了許多。

聽不見風吹,但能看見天上黑團黑團的雲在漫無目的地夢遊,有聲音?沒聲音?沒人說得清楚,但只一夜,彷彿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秋霜涼的卧室中突然有了響動,今天的他變了,很多東西他將其隱藏起來了,這也意味著有很多東西他不能和別人說了,說了,對自己不好,對別人也不好。

也許是因為剛成為一個新的自己,讓他有點不知所措,當別人都還在睡夢中時,他卻輾轉難眠,也許,這是他成長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支了一盞燈,房間昏昏暗暗的勉強有了光亮,或許是房間封得嚴實,秋霜涼的心中總有著一種煩悶的感覺。

披了見外套,來到窗前,看著身後的書冊,自從跟了他,這五年也是好久未曾透過氣了吧。

秋霜涼「吱嘎」一聲推開了窗,卻被眼前的人影嚇了一跳。

窗前站著的正是呂林,當秋霜涼發出第一聲聲響的時候,呂林就陡然翻起來身,從床邊拿出佩刀,來到了秋霜涼的窗前。

清明時節的天氣,這晚上的氣溫可就更低了。

秋霜涼也回過神來,心中也頗有愧疚,這大晚上的,呂林就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守在他的窗外。

「呂三哥,抱歉了,心中有些煩悶,沒有睡意,倒是擾到了呂三哥,霜涼無事,呂三哥還是早些休息,莫要著了涼。」

「無礙,只要公子沒事就好,我等既然受命護的公子周全,自當儘力。」

呂林抱拳回應,倒是亮出了他右手的佩刀,秋霜涼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這寶刀,倒是陪伴了呂三哥一些時日了吧!」

「嗯,這把刀叫分鴻刀,是當初我拜在老師門下時老師交給我的,也是老師專門為我打造的,算算時間,也有二十二年了。」

呂林輕輕的摩挲著刀鞘,眼神儘是溫柔之意。

兩人沒聊幾句秋霜涼就要求呂林早早回去休息了,呂林走後,秋霜涼的煩悶之情非但沒有因此而有所減少,反而變得更加的煩悶。

以前他只喜歡唱戲,父親不待見他,他也不待見父親,現在,父親死了,沒給他留下一點的回憶,哪怕是一座弔唁的墳墓都沒有。

他大哥不待見他,如今他四處受敵,他大哥對他的死活不聞不問。

最後,又和青梅竹馬的許君月走到了對立面,他現在都想問問自己,到底有沒有必要查出事情的真相,即使查出又能如何,又有何意義。

秋霜涼的心很亂,他看著黃葛樹的葉子一片片的落下,它被困在一個小小的院子,磨著時間,最後到了時節便落了一身的葉。

有人說,它的每一次落葉都是新的一生,每一次的落葉也是一次死亡,熬過去,便獲得新生,熬不過,便朽了身軀。

前生不知今生事,今生不管來生時。樹有千轉,人有百態;樹活千年,人活一世。

若是斷了念頭,便是咽了最後的一口氣,縱使是醫者,也只能醫活心存不死之人。

「燭短枝長,星泄圍牆。」

秋霜涼隨手抓了張紙,隨意寫到,怕是到了明天再看,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寫了些什麼。

天還未亮,一陣風吹進了秋霜涼的卧室,將書案旁的他驚醒。

昨夜的他竟然不知不覺趴在書案上睡著了,這是他好久未曾有過的熟睡了。

油燈燒到了底,也不知最終是風吹滅了還是燃熄了,案上寫著「燭短枝長,星泄圍牆」的紙也被弄得皺巴巴的。

看著狼藉的書案,秋霜涼不禁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秋霜涼穿戴了整齊,出了卧房,小院內正響起「唰唰」的掃地聲。

昨晚的風不小,這昨日還是一頭的蔥鬱,今兒一起便禿了頂,除了昨夜的秋霜涼,整個京都未有一人再聽得昨夜的風聲。

「公子倒起得早了,這早餐還有些時候。」

看見秋霜涼,呂林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唐唐一個先鋒官,竟作起了掃地的僕人。

昨夜的黃葛樹葉落得滿地都是,偌大一棵樹佔了小院近一半的面積,再加上這落葉的習慣,若是遇見平常人家,早就將它砍掉了。

冒老將軍在十三年前將這處院子買下來時據說這棵黃葛樹就有了一百二十年左右的樹齡了,都說百年樹木,樹到百年便有靈氣,砍掉便浪費了,如此倒是留了下來。

「無妨,既然朝廷的聖旨發了下來,這處院子便躲不下去了,這幾天我便搬了去聚福樓住住,這處院子,就勞三哥費心了。」

「公子既然想通了,呂林也就放心了,在此拜別公子,還望公子一切安好。」

呂林做了一揖,秋霜涼也回了一禮。

秋霜涼出了小院,掩了門,向著聚福樓的方向走去。

雖是行了雨,在加上北方吹來的寒氣,這時節的清晨還有些凍人。

但這京都不愧為大齊最繁華的地方,那可是寸土寸金,哪裡容得這般時間上的浪費,早早的各攤位的小販就在街上忙活起來了。

這還是第一趟的早市,生火的都是各早點鋪的爐灶,騰騰的熱氣到處瀰漫,那是一個季節都會出現的早霧。

這是秋霜涼少有的這個時間段現身,各攤位的小販也紛紛向秋霜涼招呼到「霜涼先生」。

突然,從霧氣中衝出一輛馬車,這個時間段出現馬車本就稀奇,再加上馬車快速地在街道上行駛,目標還正是秋霜涼。

突然出現的馬車讓秋霜涼大吃一驚,他雖然不知道針對他的到底是哪些人,但他以為在聖旨的作用下那些人會有所收斂,但這一刻他知道他錯了。

秋霜涼可不是只會唱戲的伶人,他可是上過瞬息萬變的戰場的,在這一刻他立馬就有了反應。

整個人條件反應地向著右邊跳去,躲開了馬車的撞擊,不過他跳的地方可不大好,整個人跳到了別人盛水的水桶旁,整個水桶被打翻在地,濺出來的水將他衣服都給打濕了。

馬車呼嘯而過,帶過一陣寒風,風一激,秋霜涼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看著駛去的馬車,秋霜涼知道,時間,等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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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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