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緊鎖，簾雖未卷人在深深處（2）
當我再度醒來時，看到姝媚兒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對著我呵呵笑著，用湯匙小心地喂著我。
「你的身子還很虛弱，要好生靜養，銀月，你的主要任務就是伺候程姑娘，如有疏忽，我定不會饒了你！」
銀月怯怯地應了一聲。
我知道姝媚兒口中的如有疏忽是何意，她是怕我想不通，怕我會有輕生的念頭。
拒我從床上一躍而起，姝媚兒、銀月不知我要做什麼，銀月緊張地跟著我，見我拿起筆，趕緊磨墨伺候著。
「程清泠已死，從今以後喚我莫氏。」姝媚兒一字一句地小心讀著。
「莫姑娘？」銀月輕輕地喚著。
蓄不錯，如莫非，莫不是。
從今以後世上再沒了程清泠，哀莫大於心死，我的心已死了。
何時，我的臉上已模糊一片，涼濕一片。
※※※
沒多久，洛陽城百廢待興，自然還有正在興起的妓－院，一家家的青樓姬館星羅棋布。
城裡有一家名噪京洛的尋歡場——姝園，相傳裡面的媽媽年輕貌美，裡面的姑娘傾城傾國，裡面的擺設華美奢侈，當然傳聞里最多的還有一位莫姑娘，沒有人見過她的容貌，只知她琴藝高超，吸引著眾多公子哥兒前去聽曲賞樂。
沒有人知道她是誰？
「銀月，快去看莫姑娘準備好了沒有，大家可都等急了！」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走路裊裊如柳的美人吩咐道。
「是，媽媽！」銀月說罷，一路小跑。
媽媽大笑，一位高大的男子經過她的身邊，打情罵俏地道：「姝媚兒，你還記得我嗎？在傾顏閣我捧過你的場？」
一身艷裝濃而不俗，嘴角露出的弧度勾人心弦，姝園的媽媽正是姝媚兒。
姝媚兒挑起眉眼，望著眼前的高大男子，呵呵道：「敢情是趙大人，媚兒聽說趙大人已官復原職，可喜可賀！姝園的姑娘可是國色天香，頭牌環燕年方十七，鮮嫩欲滴，趙大人如有興趣，媚兒推下環燕所有的主兒，專心服侍你！」
「想當年，你可是傾顏閣的頭牌，一擲千金方可博美人一笑，我可聽說你從良了？」這位被稱為趙大人的男子褪下官服，露出的是最原始而猥瑣的一面。
姝媚兒眼睛一斜，訕笑道：「你聽誰嚼的舌根？今兒站在大人面前的難不成不是媚兒？」
姝媚兒說罷，挽住趙大人的臂膊，嘻笑著來到了席前，手一揮，兩個丰姿貌美的姬人相擁左右。
姝媚兒趴在趙大人耳邊低語：「大人可要玩得盡興！」
趙大人回道：「這些未開化的女子，又怎敵得過解風情的媚兒，媚兒的功夫天下又有多少男人能經得住！」
趙大人如今在洛陽可是一手遮天，姝媚兒明白姝園要有堅硬的後台，她不敢怠慢來姝園的高官，與他們打好關係是姝園能得以順利並紅火地維持下去的重要鋪展。
「趙大人若不想韶光輕棄，媚兒定會親自伺候！」姝媚兒的話里充斥著誘惑，充斥著不可抗拒的曖昧。
趙大人聽姝媚兒一語，好不春風得意，儘管懷裡是越艷的美姬，卻還是想著下一處的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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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下的男人們似乎都等得不耐煩了，「媽媽，時辰已到，莫姑娘連個影兒都未曾露？」
姝媚兒道：「莫姑娘稍後就到，你們呀，想聽莫姑娘的曲連這片刻都不能等！」
在千呼萬喚中，我一襲潔白的面紗遮面，身邊使終跟著兩個年青彪形、身材魁梧的打手相伴，所以一直以來沒有人會接近我，沒有人見過我的模樣。
姝媚兒給予我最好的照顧，我在姝園裡安心地度日，安心地研究琴鍵曲藝，日子倒也不難打發。
樂曲聲在我的輕撫下緩緩漾開，歡情舊事已隨著曲聲一去不復返，粼粼清波流瀉在無限美好的意緒中，在深深的翠幕下，我在期待著什麼。
我不知道席下能真正聽懂我曲子的有幾人？儘管如此，曲畢總是掌聲如雷。我想多半是以訛傳訛，流言一但傳開了，便勾起了人們的興趣，興趣最大的當然是想一睹我的樣子。
我每天很神秘地出現，然後在眾人不舍的目光中退出，別人的猜測都無我無頭，我只是在演奏我的曲子，也許，我真得在等著某個人的出現？
銀月說傳聞中我是姝媚兒的親妹妹，所以她才會想法地護著，也有說我的相貌天下無雙，也有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素紗遮面不過是姝媚兒招攬生意的手段，總之說法很多，我從不屑一顧。
不得不說，這些流言一旦四起，姝園的生意真得好了很多。
我透過白紗，看著席下的眾人，我居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臉孔，雖說兩年多沒有見過面，卻不曾有一點兒變化，我不覺意間撥錯了琴弦，沒有人聽得出來，原來竟沒有人能真正聽懂我的曲子。
他的單眼皮還是泛著烏亮的光芒，有神而奕奕，雖說是坐於席下，卻也能感到他的威猛沉穩。
上官居睿，原來你是平安的，那麼順喜、阿谷也都是平安的，我的心歡暢起來。
我趕緊收起遊離的眼睛，靜靜地撫琴，還好有白紗擋著，我可以清晰地看到眾人，而不用擔心有人會偷窺到我。
上官居睿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他是為尋我而來姝園的嗎？還是來此尋樂？
我的居睿哥哥是個天下少有的好男人，順喜如果跟在他身邊，他們將是天作之合，他的眼光還是那麼的溫和，溫和的讓我忍不住地又多看上幾眼。
尋我？更不可能，沒有任何線索，他哪裡會認定我在姝園？
我不經意間又延長了曲子，我看到姝媚兒在人群里看了我一眼，她一定是奇怪我今天的舉動，我只想再多看上幾眼上官居睿，儘管我們不會相認，可是還是捨不得就這樣離他而去。
曲終有結束的時候，我在眾人的掌聲中淺淺退下，我看到上官居睿蹙起了眉頭，我看到他走到姝媚兒身邊，跟姝媚兒講著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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