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讓你說實話

第702章 讓你說實話

第702章讓你說實話

龍在天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過,只是淺笑:「我剛才說了,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不是你就是別人,你既然是我女兒,替我分擔一些有什麼好抱怨的?我把你養這麼大一點都不辛苦是吧?」

「我讓你養了嗎?你自己願意!」看來簡離雲也被龍在天寵的不賴,什麼話都敢往外撂,「我本來要跟着小姨,讓小姨養我的,是你非把我帶在身邊,非要自己把我養大,你怪誰?」

「我不把你帶在身邊能行嗎?」龍在天也哼了一聲,「你娘臨走時托我照顧你小姨,就你這整天上樹爬牆、調皮搗蛋的性子,還不得把她折騰個半死?為了對得起你娘的託付,我只好犧牲自己,讓你折騰我。你看你小姨現在多好,幾十歲了還跟個小姑娘一樣,我都被你折騰成老頭子了!我還沒說什麼,你還抱怨?你有什麼資格抱怨?」

簡離雲也哼哼唧唧:「你疼我娘,疼小姨,就不疼我!娘是你情人,我還是你上輩子的情人呢!我算知道了,你上輩子肯定是不疼我,這輩子我才投胎成了你的女兒,來折騰你報仇的,哈哈哈!」

龍在天一巴掌就呼在了她的後腦勺上:「哈哈你個鬼!你早晚是別人的,我幹嘛疼你?」

簡離雲抱着腦袋痛呼:「哎呀,你又打我!行,我記住你了!我下輩子投胎轉世,我還做你的女兒,我比現在還折騰你……」

旁邊幾人早已笑得各自哆嗦,北堂蒼雲一邊笑一邊嘆氣:「看到了嗎?小舞,師妹跟你簡直不要太像,你就是這麼氣死人不償命的。」

墨雪舞眨了眨眼,很無辜的樣子:「有嗎?我覺得師妹又美又可愛,你們朝夕相處那麼多年,你會對她……」

「師父!我們來說正事!」北堂蒼雲大聲咳嗽了一下,「那什麼……據我所知,狐族的靈女不是從最近幾年才出現的,之前的靈女都是誰?也是神龍族的人嗎?」

龍在天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沒錯,都是。其實靈女的作用大多數時候是監測這裏的動向,尤其是那口水潭,萬一出現變故,也好及時採取措施,絕對不能讓毒素滲透到虞淵大陸。幸好這些年來,只靠狐族人本身的力量完全可以將其封鎖,不用我們出手相助。」

墨雪舞更好奇:「那最初你們是怎麼取得狐族的信任的?他們會相信一個憑空冒出來的陌生人嗎?」

龍在天笑了笑:「也不是特別難,最初就是先讓他們以為靈女早就在此隱居,然後製造幾起比較靈異的事件,慢慢就讓他們相信靈女神通廣大,未卜先知什麼的。這個不重要,不細說了。」

也倒是,對神龍族而言,製造幾起靈異事件還是很容易的。墨雪舞瞭然地點頭:「我突然想起來,之前有一次你說要出遠門,該不會就是來這裏吧?」

龍在天忍不住樂:「還真是。那次是我突然接到了離雲的信,說這邊有點問題,讓我過來看看。誰知我來了之後,這臭丫頭才說沒什麼大事,就是想我了。」

墨雪舞噗的笑噴:「把你氣夠嗆?」

「還行。」龍在天微笑,「她這麼想我,我當然要好好表示一下感動,於是就揍了她一頓。」

北堂蒼雲點頭,居然不意外:「嗯,是師妹能做出來的事,這麼多年了,一點都沒變。」

簡離雲撇嘴:「怪我嗎?你一年都不來看我一次,是有多放心?這裏連個跟我說話的人都沒有,度日如年的滋味你怎麼會知道?」

龍在天瞟着她:「怎麼沒有?淺月不是經常來跟你聊天嗎?聊得你春心蕩漾,非他不嫁的。」

「那怎麼能是聊天?那是他自言自語好嗎?」簡離雲氣得雙眉亂跳,「你命令我不準隨便跟他說話,我就只能聽,哼都不能哼,還不能讓他知道我在,我差點憋死幾次你怎麼會知道?」

龍在天冷笑:「我這不讓你跟他聊,他都把你迷得神魂顛倒,再讓你們聊幾句,你還不得分分鐘跟他洞了房?」

簡離雲狠狠地瞅着他,就在眾人以為她要發飆的時候,她卻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還是你了解我啊!果然知女莫若父。」

眾人又笑得不行,龍在天已舉起袖子擋在了臉前,微微咬牙:「離我遠點!我不認識你!」

簡離雲偷笑,突然湊到了墨雪舞面前:「師嫂……」

墨雪舞連連擺手:「這稱呼太難聽了,你要是願意,叫我小舞就行了。」

「小舞,你能不能幫幫我?」簡離雲立刻改口,叫得無比順溜,「爹說了,你鬼點子最多,能不能幫我想辦法?看在我爹喜歡你比喜歡我多、我這麼可憐的份上,你不幫也說不過去吧?是不是?對不對?」

墨雪舞有些無語:「幫你幹什麼?你倒是說重點。」

簡離雲莊重地點頭:「哦對,說重點。重點就是,我怎麼才能收了凌太子?我真的很喜歡他,非他不嫁!」

墨雪舞倒是不奇怪她會如此。她已經在這裏呆了那麼多年,有機會跟凌淺月接觸,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何況凌淺月本身就有一種讓人相當難以抵禦的魅力,連墨雪舞都很欣賞他,她會動心是正常的。

不過墨雪舞比剛才更加無語:「說我鬼點子多,我可以厚著臉皮收下,可感情這種事不是靠鬼點子取勝的,我怕是幫不了你……」

「不,一定幫得了!」簡離雲比剛才更加嚴肅,彷彿在說着一件關係國計民生的大事一般,「你是怎麼把師兄迷得神魂顛倒的,隨便傳授我幾招就行了!」

墨雪舞也很嚴肅,嚴肅地搖頭:「不一樣。蒼云為我神魂顛倒是不錯,可凌太子跟他不一種款,對蒼雲適用的法子對凌太子不一定適用……」

「適用適用!一定適用!」簡離雲連連點頭,「不管凌太子是哪種款,不也一樣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嗎?他來找我好幾次了,說想睡了你,都被我擋下了!我把你的清白留給了師兄,你得把凌太子的清白給我呀!不然……哎呀!」

她突然驚天動地地慘叫了一聲,因為龍在天狠狠一腳踹在了她的屁股上,踹得相當用力:「臭丫頭找抽!」

神龍族太子一出手,就算是隨隨便便一出手,那也不是輕易能承受的,簡離雲直接被踹飛,手舞足蹈地飛向了步天,早已哇啦哇啦尖叫起來:「啊啊啊!救命!接住我!天哥接住我……」

步天忍住笑,輕輕巧巧地一掌拍出,正好卸去了龍在天那一腳的力道。簡離雲終於站穩,立刻驚魂未定地回頭瞪着龍在天咬牙:「你不是我親爹!好,你很好!等明年春暖花開,我去找我親爹!我要離家出走!」

龍在天微笑:「把你房間里的東西都帶走,我要吉房出租,水電全免。」

簡離云:「……」

眾人:「……」

「哈哈!哈哈哈!」墨雪舞笑得每一根頭髮絲兒都顫抖,很快就軟倒在了北堂蒼雲懷裏,「我……這麼優秀……連師父都成了……我的徒弟……」

北堂蒼雲卻沒笑,目光中甚至殺氣騰騰:「我們來研究一下,凌太子好幾次想睡了你是怎麼回事。」

「哈哈……呃……咳咳咳!」墨雪舞一下子收住笑,因為剎車太猛,被自己嗆得連連咳嗽起來,然後神情一整,「師妹太誇張了,哪有好幾次,就是一開始那一次而已!」

北堂蒼雲「獰笑」:「是嗎?那……」

「是,絕對是!」墨雪舞重重點頭,並且立刻轉移話題,「蒼雲,你有沒有發現師妹這性子,跟誰特別像?」

北堂蒼雲眨了眨眼,就看向了風凌夜:「凌夜覺得呢?」

還能跟誰,風凌音唄。簡離雲這作風,活脫脫就是第二個風凌音。

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風凌夜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然後微笑:「她比凌音美多了。」

墨雪舞又想笑了,只好儘力忍着,趴在北堂蒼雲耳邊說道:「我不是說師妹這性子不好,但她若跟凌音屬於同一款,我實在很難相信,當年你會那麼迷戀她……哈哈哈……她實在跟我想像中相差甚遠……嘿嘿嘿……我以為能讓你迷戀的,一定是優雅高貴、笑不露齒、行不露足,跟師父一樣高來高去、神秘莫測,就像踩着祥雲而來的仙子,結果……哈哈哈……」

北堂蒼雲習慣性地撓了撓眉心,順便把亂跳的雙眉安撫下去:「人都是會變的,我記得她從前不是這麼張牙舞爪的。再說當年我跟着師父學藝,除了她也沒見過什麼女人。」

又聊了幾句,龍在天便總結陳詞一般說道:「好了,現在先去休息,定定神之後我和小舞會幫你們恢復修為。」

距離八月十五還有好幾天,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迅速恢復眾人的修為,為最後的時刻做準備。

雖然眾人都受了重創,但有龍在天在,尤其有牛叉閃閃的墨雪舞在,簡直不成問題。先睡一覺,分分鐘就能幫他們恢復原本的修為。

靈女塔奇高無比,房間無數,雖然內里的陳設過於簡單,但非常時期也沒什麼好講究的。不多時,眾人便各自找了地方,先睡一覺再說。

墨雪舞完全沒有睡意,關鍵她也不累,不但神采奕奕,眼睛更是亮晶晶的,有一種總想做點什麼來發泄一下多餘精力的感覺。

看着她有勁沒處使的樣子,北堂蒼雲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現在是實在不知道,我到底娶了個什麼玩意兒了。不過什麼玩意兒都好,反正你是我的,誰有意見都不好使。」

「嗯,我也是。」墨雪舞活動了一下手腳,越發覺得身體輕盈,很想御風而飛似的,「不管你是什麼,都是我的,誰敢搶,滅他。」

北堂蒼雲微笑,目光突然有些灼熱:「小舞,現在可以確定,我們不會死了,所以……等回到滄海王府,記住乖乖讓我疼。」

「記住啦!」眼前這個男人本來就是此生唯一想要的,墨雪舞也不故作嬌羞,大大方方地點頭,「蒼雲,我是你的人,你要疼我,就得疼我一輩子,你若是疼一陣子就不疼我了,我會哭的。」

「不會。」北堂蒼雲伸手把她摟進懷裏,在她唇上親了親,笑得溫柔,「小舞,我一輩子疼你,就算你老得白了發,掉了牙,成了老太婆,那也是我的老太婆,我不疼你疼誰?」

墨雪舞樂了,踮起腳還給他一個吻:「那你也是我的老頭子,等你的白鬍子這麼長了,只有我能揪著玩。」

北堂蒼雲摟着她,哈哈地笑,笑得哆哆嗦嗦的:「你這恩愛秀的,還是這麼不走尋常路……哈哈哈……」

墨雪舞仰起臉看着他,本來還笑吟吟的,看着看着就愁眉苦臉:「乖,別笑了。你笑起來這麼好看,我越看越想現在就吃了你。」

北堂蒼雲忍住笑,拉着她在床上落座:「話說回來,師父今天說的這些,我是真想不到,太曲折離奇、太……狗血了。」

「我也這麼覺得。」墨雪舞贊同地點頭,「不過聽他說完,之前絕大多數謎團都解開了,有一些現在還想不起來,以後想起來再問也不遲。」

北堂蒼雲答應了一聲,跟着一副凝神思索的樣子:「我現在最好奇的是,母后在我之前生下的孩子是誰,是我哥哥還是姐姐,現在到底在哪裏,什麼時候會來找我。」

墨雪舞其實也挺好奇:「這就得看他(她)了,師父不是說了嗎?人家現在不想見你。」

「怪我搶了他(她)母親?」北堂蒼雲猜測著,「可這不是我的錯吧?」

「未必是這個原因。」墨雪舞搖頭,「或許他(她)只是覺得,那位高人用不光彩的手段欺騙了母后,所以不好意思來見你呢?」

北堂蒼雲沉默片刻,暫時放棄了猜測:「不想了,他(她)若真的來找我,我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先休息吧!」

墨雪舞雖然不累,北堂蒼雲卻明顯有些疲憊,也就不再多說,陪他一起躺了下來。一開始她還眨着眼睛想心事,想着想着,居然不知怎麼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可真長,等她終於醒過來,才發現窗外夜色沉沉,居然已是子時了:我去,睡了這麼久?不是說好不累的嗎?

緊跟着,北堂蒼雲也醒了過來,因為睡足了,那雙漂亮的眼睛也變得熠熠生輝,墨雪舞就忍不住樂:「難怪落月說想親親你的眼睛,真的好美。」

北堂蒼雲很無語:「我說你也是個怪胎,聽到一個大男人這麼對你丈夫,你不但不覺得噁心吧啦,居然還笑得這麼開心。」

「為什麼要噁心?落月那麼乾淨的人。」墨雪舞哼了一聲,「他說想親,純粹是因為喜歡,不摻別的。再說了,想想而已,不是沒親嗎?」

「咱能聊點正事嗎?」北堂蒼雲活動了一下頸椎,「師父說你可以幫我恢復修為,不如現在?反正剛睡醒,又沒別的事好做。」

墨雪舞當然沒意見,兩人便各自盤膝坐好,調整好內息之後,她將雙掌抵在了北堂蒼雲的后心,全面融合之後的內力就緩緩渡入了他的體內。

天,終於亮了。

等眾人再次齊聚的時候,已是艷陽高照,龍在天也已經備好了早餐。看到北堂蒼雲,他輕挑眉梢:「修為恢復了?嗯,不錯。」

北堂蒼雲白皙的臉頰上透著幾分紅暈,在秋日清晨的陽光中越發俊美得令人意亂神迷:「忙了大半夜,我沒問題了。吃了早飯,小舞再幫他們。」

龍在天點頭:「步天和落月找小舞,其餘的找我。八月十五你們——尤其小舞是關鍵,不能太累。」

眾人答應一聲,隨後落座就餐。凌落月拿起北堂蒼雲的碗,給他盛了一碗湯:「多喝一點,這湯挺補的。」

北堂蒼雲眨眼:「我補什麼,昨夜累的又不是我。」

凌落月微笑,笑容如昨:「昨夜你是不累,可回到滄海王府之後……先補著點,免得到時候來不及。」

北堂蒼雲眉心一跳:「走開!」

眾人那個樂,各自笑得咕嘰咕嘰的。看着凌落月唇角的笑容,墨雪舞發自內心地感慨:「雖然這輩子我只要蒼雲一個了,可是落月真的比蒼雲好看啊……哎對了!落月,你既然恢復了記憶,知道為什麼會在月圓之夜眼睛發綠、渾身冒白毛了嗎?是不是狐族人都這樣?」

凌落月搖了搖頭:「不是。這些異狀其實是因為狐族的至高心法《曉風殘月訣》。這心法最初是由狐族的祖先北堂千璽所創……」

墨雪舞恍然:「就是師父昨天說的,北堂千璽練的那種邪功?」

「嗯。」凌落月點頭,「一開始雖然是邪功,但後來的千百年裏,狐族的祖先一點一點地將心法里的邪性去掉,最終形成了《曉風殘月訣》,完全脫離了邪功的範疇。」

墨雪舞表示讚賞:「狐族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凌落月瞅她一眼,接着說道:「雖然不再是邪功,但在練成之前,我就會在月圓之夜出現那些異狀。不過心法上說了,只要我最終將《曉風殘月訣》融會貫通,練成最高一層,所有的異狀都會消失。現在,我已經練成了。」

墨雪舞開心得不得了:「真的?那太好了!雖然你變成那個樣子我們也不介意,但你自己好像很介意,所以練成了就好!練成了就好!」

凌落月的笑容雖然淺了些,目光卻很暖:「蒼雲說的不錯,你的確是個怪胎。你剛把我撿回去沒多久,我就眼睛發綠,身上長毛,是個人就會當我是妖怪,你居然不怕,還說我美,美得跟狐妖似的。」

墨雪舞撓了撓頭:「確實沒覺得害怕,大概是因為你太美了。你知道的,我一向好色如命,只要是最美的,我人鬼通吃,生冷不忌……」

這本來只是一句玩笑,可是說到這裏,她卻突然想起曾跟凌淺月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凌淺月更是記得一字不差,還曾重複過給她聽,她頓時覺得有些彆扭,就下意識地住了口,順便瞄了凌淺月一眼,希望他沒聽到……

可惜,凌淺月不但聽到了,還淺笑着看她:「怎麼不說了?」

「呃……不想找死。」墨雪舞故意笑了笑,「夫君在此,說這種話容易被踹。」

凌淺月抿唇,眸子別有深意。

「不過落月,說到狐妖,我又想起一件事!」墨雪舞立刻回頭,用這種方式轉移話題,「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去魔靈鬼蜮的時候,捉到了火狐。」

「記得。」凌落月點頭,「因為火狐丹必須活體取出,是我讓它主動把內丹吐出來的。」

「對!」想起那些過往,墨雪舞頗有些唏噓,「當時我們都覺得很神奇,現在知道了,那是因為你們整日與狐為伍,那火狐能從你身上感應到同類的氣息吧?」

凌落月微嘆,也覺得心頭五味雜陳:「想必是的。不過說起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那些曾經以為不值一提的點點滴滴,才是生命中最值得珍藏的回憶。」

「嗯,同感。」墨雪舞點頭,然後很愉快地笑了起來,「不過不用嘆氣,我們很快就可以一起回滄海王府了,我們會繼續有很多點點滴滴的,落月,我們是一生一世的緣分!蒼雲,你說是吧?」

「啊,你說了算。」北堂蒼雲喝了口湯,開始以實際行動詮釋什麼叫寵妻無下限,「不管一生一世、兩生兩世還是三生三世,只要你高興就好。」

凌落月原本笑得挺愉快,可是聽到這幾句話,他卻突然微微愣了一下,雖然立刻就恢復了正常,低垂的眼瞼卻遮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兩生兩世……

這麼說,蒼雲早就知道……

黃昏時分,凌落月一個人靜靜地站在窗前遠眺,看起來似乎十分悠閑,微皺的雙眉卻分明鎖住了無盡的心事,更有着淡淡的、掩飾不住的痛苦。

身後突然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因為那股獨特的氣息,不用回頭也知道來的必定是北堂蒼雲。可現在他最不想見的,或者說最不敢見的就是這個人,所以根本不敢回頭,腳步一動就要離開。

可是已經遲了,抬起的腳還沒邁出去,北堂蒼雲就停在他的身後,含笑開口:「落月,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叫我一頓好找。」

凌落月咬了咬唇,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有事嗎?」

儘管已經掩飾得很成功了,可他原本就是個心思極其簡單的人,北堂蒼雲的感覺又比一般人敏銳,僅僅是這一句話,再加上那閃爍不定的眼神,他就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唇角的笑意跟着一凝:「不敢看我?怎麼了嗎?」

凌落月立刻搖頭,快得有些倉促:「沒、沒事,你找我有事嗎?」

北堂蒼雲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重新笑了笑:「小舞也在找你,該幫你恢復修為了。」

凌落月本能地要搖頭,不過接着就想到這件事關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便答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我也沒事,你、你去忙吧。」

這個樣子叫沒事?傻子都不能信,何況是北堂蒼雲。他不但沒有離開,反而上前兩步:「到底怎麼了?在一起那麼久,我怎麼對你你知道,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嗎?」

跟誰都可以說,唯獨跟你不能說。

搖了搖頭,凌落月故意淺淺一笑:「真的沒什麼事,有事我會找你的。何況就算有事,我既然選擇瞞着你,當然是因為不告訴你更好。」

最後這句話成功地說服了北堂蒼雲,沒錯,凌落月有自己的私隱,人家不願意說,他的確沒有資格強求。儘管依然有些擔心,他還是點了點頭:「你有數就好。依着我們之間的關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做不到也就罷了,只要做得到,只要你開了口,我無有不應。我先走了,記得來找小舞。」

他轉身要走,凌落月卻突然叫住了他:「蒼雲!」

北堂蒼雲立刻停住腳步:「嗯?」

凌落月稍稍有些遲疑,卻很快抬頭看着他,唇角的笑容倒是沒變:「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告訴你,回滄海王府的時候,我不跟你一起了。」

北堂蒼雲唇角一抿,盯緊了他的眼睛。天知道凌落月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強迫自己沒有移開視線。他越是不敢看北堂蒼雲,北堂蒼雲就越會看出問題,還不如給他一個坦蕩蕩,或許他就不會發現他的秘密。

然後北堂蒼雲就淡淡地笑了:「我哪裏對不起你,說清楚。」

凌落月咬了咬唇,然後搖頭:「沒有,你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我……」

北堂蒼雲依然淺笑:「那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你剛剛說過的,此心安處是吾鄉,我身邊就是你心安處,我回去的時候,一定帶着你。如今言猶在耳,你卻突然變卦,你覺得擺出這副坦坦蕩蕩的樣子,我就會相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

凌落月握著窗枱的手突然緊了緊,暗中越發苦笑,面上卻只是微笑:「你若一定要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太子哥哥挑起了本來屬於我的擔子,這邊的事情了了之後,他也不可能再留在父王母後身邊,依他的性子,只會一個人遠遠地離開。他既然是為了我,我就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所以我要去陪着他,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這個理由聽起來不但順利,而且成章,也是人之常情,可北堂蒼雲依然從他看起來堅定、其實閃爍的眼神中看出他有所隱瞞:「你騙我,或者至少,這不是全部的理由。落月,你到底瞞了我什麼?問題在我這裏是嗎?我無意中又傷害到了你,還是我某些言行給了你錯誤的引導,讓你以為我巴不得你離開?又或者……」

「真的沒有,你別想那麼多。」凌落月根本承受不住,終於還是移開了視線,「我只是想去陪着太子哥哥,或許以後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不再需要我了,我就會去找你呢?」

北堂蒼雲皺眉,往前踏了一步:「落月……」

「別過來!」凌落月居然猛的倒退了兩步,聲音都有些發緊,並透著幾分急促,「我已經決定了,不想再改變主意,你不要再勸我好嗎?」

北堂蒼雲愣了一下,目光微微一閃,他突然笑得有些清涼:「誤會了,我不是要勸你改變主意。很久之前絕情曾經說過,我有時候跟步天一樣,都是那麼自以為是。我認真地反省過,決定以後不再自以為是,你不用嚇得臉都變了,因為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隨意。」

凌落月的臉色已經微微泛白,一時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我隨意……」

「是的,你隨意,那是你的自由。」北堂蒼雲的笑容依然清涼,甚至透出幾分淡淡的冷意來,「我本來就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讓你改變任何決定,你既然決定不跟我走,我也絕對不會強求,你真的不用害怕。何況你的修為已經全面恢復,我不是你的對手,也強迫不了你,你至於嚇成這個樣子嗎?我都不知道跟我在一起那麼久,原來你對我的感覺只是怕,若是如此,就算你肯跟我回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所以你隨意吧,反正記憶恢復之後,你對我的心早就變了。」

他的聲音其實很平和,這些話也完全沒有指責的意思,卻仍然不是凌落月能承受的。他不得不更緊地抓住了窗枱,才勉強控制着自己站在原地,只是整張臉越發蒼白如玉:「你誤會了,我沒有,我……沒有說過怕你,我對你的心沒有……」

「沒事,真的,你不用解釋。」北堂蒼雲搖了搖頭,眼中的冷意在加重,不管凌落月是不是承受得了,「其實我想過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在這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恢復了記憶,雖然你沒有忘了我,也一直在強調你沒變,但我知道,你不可能一點都不變——應該說你不是變了,只是恢復了原本的樣子。或許那個時候,你心裏不希望我們覺得你變了,才一直強調你沒變,為了證明這一點,你才願意跟我回去,對吧?」

凌落月的身體終於晃了晃,連嘴唇都微微顫抖:「不是,我不是的,我……」

「不要緊的,我真的沒關係。」北堂蒼雲用力搖頭,彷彿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麼不在乎,「恢復記憶之後,不管你多麼不希望我們覺得你沒變,但事實上,你不再是我過去的落月了。你不再像你說的那樣需要我,作為狐族的三皇子,你已經不需要我再收留你、護着你,所以你去哪裏都是你的自由,真的不需要跟我解釋,你隨意。我不會強迫你,真的。」

說完,他轉身而去,可是想了想,他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說道:「可是一直以來我最怕的,就是你若恢復了記憶,就不再是我過去的落月。落月,你這樣,我心裏很難受,你懂嗎?我本來以為餘生,我們始終有彼此。既然不能,那麼餘生各自珍重吧。緣深緣淺,路長路短,記得就好。」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他跟凌落月的情分,也真的不同。對至情至性的他來說,最接受不能的就是這個。

凌落月的渾身終於泛起了一股不可遏制的顫抖,看着他的背影,他突然抬腳追了兩步,卻又猛地頓住,然後軟軟地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沒有,我需要你,我希望你護着我,我還是你過去的落月,可是……

房門並沒有關,他卻並沒有看到拐角處,凌淺月就靜靜地站着,眼裏閃爍著一抹帶着些許冰冷的怒意。

不過他也沒有看到,當北堂蒼雲轉過一個拐角,墨雪舞就站在那裏瞅着他,一臉的不贊同:「你是不是太狠了?我知道你想弄清楚他到底有什麼苦衷,可你也不能用這樣的法子啊,你沒看到他有這麼難受嗎?」

「看到了。」北堂蒼雲點了點頭,其實也一臉心疼,「我知道我狠,我也知道他難受,可是不這樣,恐怕他是不會說實話的。小舞,我不是一定要窺探他的秘密,可他那個樣子分明就是有苦衷,我怎麼可能放心把他扔下。」

墨雪舞依然皺眉:「我當然知道你沒那個嗜好,可既然是苦衷,就是不能輕易說給人聽的,你這樣逼他不好。」

北堂蒼雲嘆了口氣:「那依你呢?我們就不管了,他願意留下就留下?」

墨雪舞沉吟著:「不管也不合適,雖然是苦衷,但萬一這個苦衷對他來說是大問題,對我們來說其實根本不值一提呢?所以還是得想辦法了解一下他到底在顧慮什麼……」

「那麼還是得像我這樣。」北堂蒼雲哼了一聲,「落月那個人你還不了解嗎?不用這樣的法子,估計他不會說實話。」

墨雪舞也嘆了口氣:「等我找機會問問他吧,這孩子……」

不多時就到了晚飯時間,現在飯菜當然不成問題,幾人隨便出去逛了一圈,就帶了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回來,桌子上很快擺得滿滿的。

大家都很平靜,飯桌上的氣氛卻實在有些奇怪。龍在天不可能看不出來,卻並沒有多嘴,只是淺淺地笑着。

凌落月心裏雖然難受,卻依然習慣性地去拿北堂蒼雲的碗。眼看着他的手伸過來,北堂蒼雲卻搶先一步把碗拿開,平平靜靜地笑着:「不用勞煩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凌落月拿了個空,手尷尬地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後笑了笑:「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麼好勞煩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客氣了。」

北堂蒼雲也笑了笑:「我跟自己人是從來不客氣的,在外人面前就不能太拿自己當回事,否則容易尷尬。」

照你的意思,我已經是外人了唄。

這句話說得就不是一般的狠了,凌落月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突然起身而去:「我不餓,你們吃吧,失陪。」

步天早就因為這一幕皺起了眉,語氣裏帶着指責:「蒼雲你幹什麼?這孩子你也忍心傷他,是不是想找打?」

北堂蒼雲一臉無辜:「沒有啊,我說的是實話,沒傷他。」

步天越發皺眉:「你……」

剛說了一個字,凌淺月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北堂蒼雲的手腕拖着就走:「聊兩句。」

北堂蒼雲若是想掙脫,未必一定掙不開,卻乖乖地任由他拖到了外面。眾人自然莫名其妙,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龍在天的臉上,龍在天很無辜:「看我幹什麼,我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家想了想,又齊刷刷地看向了墨雪舞,墨雪舞就嘆了口氣:「問題是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龍在天端起碗,慢條斯理地吃着飯:這幫小娃娃就是太年輕,一點小事就攪得這麼人仰馬翻的,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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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二嫁:嫡女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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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讓你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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