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散氣劫

不知是不是上次重陽大展神威徹底把二驢子一伙人打服了，當重陽再次在大街上碰到二驢子和那兩個頭上仍然系著繃帶的傢伙時，還沒等膽怯心虛的重陽開溜，那三個人就好象老鼠見了貓似的，驚呼了一聲，一轉身就跑得無影無蹤。

重陽呆在原地愣了好久，才鬆了一口氣，得意的笑了笑，轉身上了三輪車，繼續不緊不慢的敲著破鑼，竄街走巷的轉悠起來。

表面上，這似乎只是生活中的一段小小的插曲，然而實際上這件事對重陽的觸動卻非常大，讓他明白了一個強者為尊的道理。這裏所說的尊字，是指尊嚴的尊，從小沒有父母的呵護重陽自尊心一向都比普通的孩子還要強，若非如此他當初也不會因為孤兒院阿姨的一個巴掌就從衣食無憂的孤兒院跑了出來流浪至今。

可是以前的他只是一個撿破爛的流浪兒，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弱勢群體，所謂的尊嚴也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笑話罷了。但是剛才看到那三個一向橫行霸道的傢伙被他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重陽的心裏面頓時有種從所未有的滿足感，讓他第一次揚眉吐氣起來。同時也更堅定了修練大夢訣的決心，因為他想擁有尊嚴，所以就要變得更加強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重陽修練起大夢訣中的呼吸鍛煉法來就變得更加積極了。可是沒過多久，他就變得越來越鬱悶起來。

自從上次發現體內多出了一條可以在體內自由穿梭的神秘銀線之後，重陽就對這一股辛苦修練出的「內功」無比的關注起來，經常會在進行呼吸鍛煉的同時，凝神內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那縷銀線，期望着它能迅速的雄厚壯大起來。最開始的十幾天，他還能感受到那縷銀線在緩慢、但卻是不斷的增長著，然而大概半個月之後，他就絕望的發現那一縷銀線似乎停滯在了一個程度后，就再沒有一點兒的變化了。而且這種惡果一直都在延續著，一直過了三個多月，居然都沒有哪怕一點點的長進。

他猜測可能是因為自己現在只能完成那個呼吸鍊氣的第二個階段，所以才見不到什麼明顯的效果，如果可以完成第三個、第四個階段的話，那說不定體內的那條銀線立刻就會粗壯幾倍了呢！可是讓他憋屈的是，經過三個多月的練習，呼吸鍊氣方法的第二個階段他明明已經練習的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第三個階段卻仍然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如果強行去做的話，就會立刻感覺到心跳加速，血氣上涌。每次衝擊第三階段的呼吸鍊氣法失敗后，他隨時甚至會感覺到全身上下的血管一陣陣的漲痛，似乎有破裂的危險，讓他后怕不已，同時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估計自己現在這第二階段的呼吸鍊氣法還不算是完全練成了，所以根本無法進入到第三階段的境界。他猜測可能要等到他體內的這條銀線壯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後，才可以水到渠成的進入到呼吸鍊氣第三階段。因此他還是必須得先解決了體內那條銀線不再發展壯大的原因后，才能繼續修練下去。

隨着重陽不斷的對自己進行內視觀察，他終於發現自己體內的那條銀線並不是沒有增長過，而是增長出來的部分根本就存不住。~~~~

每天早晨，當他從酣暢的沉睡中醒來后，如果立刻就凝神專註的內視，就會發現體內的那條銀線似乎比前一晚睡覺之前略微粗了那麼一點點。當然了……這點兒區別還是很微小的，如果不是他著了魔似的，每天不停的查看着體內的銀線，根本不會發現這一點小小的差別。

可是等到他晚上再查看的時候，就會發現，那條銀線又再次縮水到了前一晚的水平，好不容易增長的那一點竟然在一個白天中就完全消失了。

發現了這點后，重陽也曾狠了狠心，乾脆一連好幾天沒有離開被窩，天天就是不停的修練大夢訣的呼吸鍊氣法，一天二十四小時睡了醒，醒過來再接着睡。

然而結果依然沒用，經過這幾天的折騰，他發現自己只有在晚上修練大夢訣，體內的那條銀線才會略微的增粗一點點，而白天不論他練多久、睡多長時間，銀線不但不會增長一點兒，反而還是照樣會把前一晚增長出來的那點兒消散掉。

重陽估計自己這修練的方法很可能是有什麼地方沒有搞明白，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他懷疑自己可能一輩子都無法修練到呼吸鍊氣法的第三個階段了！於是他這才想起從那本銀色的小冊子中尋找解決的方法，慌忙又從貼身的衣兜里找出那本小冊子，仔細的翻看起來。

那小冊子上的文字實在太小了，看着有些累人，重陽上次也只是粗略的翻看了一遍，除了那段呼吸鍛煉法外，別的內容都感覺好象和武功沒什麼關係，就被他自動忽略了，這次為了找尋自己陷入瓶頸的癥結，就不得不把整本小冊子都從頭到尾認真的研究了一遍。

這一次重陽用了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才終於把整本小冊子中記載的內容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因為小冊子多是用半文言半白話的語句寫的，甚至還有許多生僻字，以重陽水平，自然難以全部讀得懂了。那些不認識的字還好說，重陽可以自己查字典，雖然繁體字查起字典來特別的費勁，但那也只是多花點兒功夫的事兒。而那些讀起來艱深晦澀的句子，要理解的話就比較麻煩了。

後來重陽想起老徐頭曾自誇說，他的女兒是清江大學中文系的高才生，於是他就靈機一動，把那些他自己實在讀不懂的句子，抄在一些小紙條上，然後送去給老徐頭，讓老徐頭的女兒給幫忙翻譯成白話文。

老徐頭接過紙條后，自己先看了一遍，不過那些句子都是重陽在不同的段落中抄錄下來的，幾乎沒有一句是前後連貫的，老徐頭自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老徐頭見重陽一個撿破爛的孩子，居然還如此好學，不由得大是感嘆，當即拍著胸脯，把這差事攬了下來。

沒過幾天，老徐頭果然把他女兒給解譯的結果拿了回來，只是老徐頭卻代傳他女兒的話說，這些譯文都是完全按照字面的意思解譯的，因為沒有連貫上下文，所以可能會有些偏差，如果重陽想得到確切的答案，最好還是把整段的全文拿去讓她看看。

重陽哪敢把自己這本寶貝書隨便拿出來示人，哪怕只是抄錄其中的段落也萬萬不可，因此便推說自己只是隨便看看雜書，能看明白個大概意思就行，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老徐頭見重陽這麼說，自然也不能再勉強，只是一個勁的誇讚他女兒如何的了不起，讓重陽再有什麼問題只管讓他女兒幫忙解答就行。

重陽自是連連點頭應承，並感謝不已。

送走了老徐頭后，重陽立刻迫不及待的掏出銀色小冊子來，對照着紙條把從前沒有讀懂的地方又重新研究了一遍。

這種純按照字面意思翻譯的語句果然有些偏差，不過重陽也不是傻瓜，有了大概的解釋，他自己再聯繫着上下文反覆琢磨，也基本上能理解的**不離十了。

待得將整本書從頭到尾的研究了一遍后，重陽終於感覺到這本小冊子並非是什麼簡單的武功秘藉了。在這小冊子中，除了呼吸鍊氣法外，最主要的就是一些丹藥和法器的煉製方法。而且在小冊子的最後一頁上，裏面也提到了這本冊子是什麼丹器宗的入門寶典。

「丹器宗」？這很顯然不是什麼武林門派的稱謂，武俠小說看得多了，重陽也知道許多古代的武功門派，比如什麼少林、武當、崑崙的，哪個不是聽起來氣勢磅礴的，哪有叫什麼丹器宗的？

而且這冊子裏介紹的最多的居然是煉製法器的法門……法器？難道是和尚道士用來做法事用的東西？不過每個法器的煉製說明后，又會簡單的羅列了幾句古里古怪的運使法器的方法，看樣子又不象是和尚做法事的傢伙什那麼簡單。

而最讓重陽震驚和難以理解的是，在小冊子的最後幾頁里居然還記錄了幾個所謂的法術。象什麼輕靈術、金甲術之類的法術重陽還可以將其理解為輕功和鐵布衫一類的功夫，可是……那拘魂術和役鬼術似乎就完全和武功沾不上半點兒邊了。

另外，這小冊子裏還隱隱約約的提到了一些所謂修行的境界劃分。言道這冊中的十五階鍊氣法門修行大成后，也不過是將修行中的最淺薄境界。此外還有凝識、結丹、化嬰、羽化等更高深的境界，只是這幾個境界的修練法門，冊子卻並未有提及。

難不成這丹器宗竟然是一個似說中修仙的門派嗎？重陽以前無書不讀，也曾經看過幾本還珠樓主的《蜀山劍俠傳》一類的小說，此時就覺得這小冊子裏所描寫的修行境界到似乎和那些神怪小說里寫的差不多。

而重陽也算是一個無神論者，從來不相信什麼神神怪怪的事情，卻沒想到自己奉若至寶的書居然會是這樣一本玄玄乎乎的東西。當時他的心就冷了下來，出於反感，他差點兒就決定要丟棄那苦練了將近半年的呼吸鍊氣法不再學了。不過後來想一想，不管怎麼說，自己那一身驚人的力氣，還有身體肌膚的改變都是因為這練了那呼吸鍊氣法才有的，因此就算這小冊子裏的確是含有不科學的內容在，但是也照樣暇不掩玉，至少這所謂的鍊氣法門煉過之後，對人身體的好處還是很大的。所以他最後決定呼吸鍊氣法該練還得練，至於那些見鬼的法術，就乾脆先不予理會。

而且小冊子上也寫着呢，要想施展那些法術，至少也得在練成了呼吸鍊氣法的第六個階段、並且成功的開了天眼之後，才可以勉強進行。現在看來，第六階段的呼吸鍊氣法，對於重陽來說，還是一個相當遙遠的事兒呢！就算他想用實踐來證明那些所謂的法術只是些騙人的小把戲，也力所不及。

在經過對整本小冊子的反覆研究之後，重陽終於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他此時的現象，應該是碰到了所謂的散氣劫。而這個答案卻並不是在呼吸鍛煉法的那部分內容中找到了，卻是在煉丹術的篇章中發現的。這小冊子裏共羅列了六十六種不同丹藥的配方和煉製方法，對每種丹藥的功用也略有描述。

這其中就有一種名為固元丹的丹藥介紹中就寫着，此種丹藥有固本培元之效，可穩固真元，消除散氣劫癥狀，不使體內靈氣外泄散逸。

重陽發現這段文字之後，反覆推敲了一番，再結合自身的癥狀，最後確定自己現在的情況應該就是所謂的散氣劫了。那麼按照小冊子上說的，只要按照這固元丹的配方煉製出一些丹藥吃下，大概就可以消除這種癥狀了。

總算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重陽心中剛自一喜，但是當他一細看那固元丹的配方后，就頓時傻眼了。冬草夏草二兩三錢、山參一兩五錢（三百年以上）、青靈芝七錢……融去雜質，凝而團之，可成七丸。此丹七丸為一組，連服三組丹藥即可安然渡過散氣劫……

看到這裏，重陽立刻有種吐血的衝動。這麼一個固元丹的配方中涉及到了二十餘味藥材，而其中有絕大多數的藥材名稱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自然不知道其價值幾何，但是冬草夏草和山參他總還是知道的，尤其那山參居然還要求是三百年以上的。這年頭森林遭到嚴重破壞，野山參這種稀罕玩意兒還存不存在都是一個問題，就算還有的話，那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參也肯定會賣到一個天文數字的價格，要他一個靠撿破爛為生，一日三餐都吃不飽的流浪兒去花錢買野山參來配藥，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受到這種絕望的打擊后，重陽有好幾天都一直渾渾噩噩的，好象丟了魂似的。甚至一連三天，他連半年來一直天天勤修不止的鍊氣法都懶得去練了，而三天後，當他再次內視探查自己體內時，發現不過才三天的時間，他體內的那條銀線就已經削弱得幾若不見了，估計只要再有兩天不理會，這點兒好不容易修練出來的「內功」就會徹底消失了。

突然間想到如果自己的「內功」沒了，那麼可能突然出現在他身上的神力也會同時失去，他的皮膚也可能又會象以前一樣的乾枯粗糙，好象一個小老頭兒時，他的心猛然一顫，不知不覺中一點一點的捏緊了拳頭，心中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吶喊著：「我不要再變回以前的樣子……我要變強……我要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