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九章[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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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帝最怕熱，入了夏便喜食冰鎮的東西，宮裏頭的嬪妃見天兒的往面前送，這蓮子湯也算不上多新奇。
「無礙。」元德帝笑了笑，道：「索性你今兒也不為着朕來的。」
衛清妍玉白的指尖摳了摳碗沿，低聲道：「父皇，兒臣只心疼父皇連日辛苦，絕沒有旁的意思。」
元德帝沉吟片刻，覺得有必要先斷了衛清妍的念想，任由這般胡鬧下去，也不知會惹出亂子，索性道：「年歲大了，懂得體恤人了，也該時候給你選個駙馬了。」
衛清妍的臉唰下紅了，低下頭，心中暗生期冀，宋時瑾才剛走，父皇就對這般話，難道……這般想着，便再止不住的唇角上揚。
誰知下刻，元德帝的番話就讓笑意僵在臉上，臉變得煞白起來。
「但婚姻大事並非兒戲，你情我願方才能締結兩姓之好，僅憑家之言，結的那叫怨偶，你雖貴為公主，朕也不能亂點鴛鴦譜，毀了你半生。」元德帝闔了闔眼，這般直白，相信衛清妍能夠聽明白。
大周正國富民強，並不需送公主和親去穩固蠻夷之邦，在婚事上可謂最為自由。也正因如此，衛清妍才敢這般肆意追着宋時瑾跑。
奈何宋時瑾並無那層意思，但礙著皇家的臉面，平日裏見着也能躲則躲，往往衛清妍嬌羞的湊過去，宋時瑾禮不出錯，隨即便拔腿就走，甚至連句客套的話都沒有。
衛清妍自然看得懂無意自己，但情之字亂人心緒，毀人理智，自要有的，怎甘心就這妥協，越對自己視而不見，衛清妍就越想要征服。
加之這些年，宋時瑾身邊也沒有女子出現，連府中的丫鬟都極少，這種男子，若能得心，往便極盡寵愛，如此來，更不願意輕易放棄了。
「兒臣明白。」衛清妍難掩失望之色，臉色僵硬著道。
瞧那樣子，就不像個明白的，元德帝言盡此，揮了揮手道：「你先退下吧，這事我會同你母妃商量。」
衛清妍抿了抿紅唇，躬身斂去股勢在必得，口中低聲道：「兒臣告退。」
待人走，元德帝才神思模辯的：「你瞧著時瑾這人如何？」
李玉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拂塵的尾巴在殿內的地板上甩下陰影，皇上這模樣像在自言自語，又彷彿在問，最好的方式便閉口不答，妄議朝中重臣，可不個太監該的話，謹言慎行才伴君之策。
殿門未關，外頭的風帶着暑氣吹進來，冰鑒里的浮冰敲擊出些微的聲響。
「罷了。」元德帝目光落在宋時瑾送來的摺子上，無聲而言：且再瞧著吧。
金瓦朱牆宮闈幽深，宮中素來清寂無聲，蓋因行差就錯便枯骨深埋，少多做才保命之竅。
深宮隅的昭華殿，環境清幽，與別處的奼紫嫣紅不同，這裏要素雅的多，乃四妃之德妃的住所。
當今聖上子嗣不豐，德妃育有衛崢，衛清妍子女，可謂穩坐四妃之首，可這位份卻遲遲升不上去。
先皇在大皇子夭折之薨逝，皆以為德妃會冊繼，誰知皇帝卻出人意料立了當時的賢妃為繼。
所幸賢妃繼位之，並未生下子半女，至今也只養育了大公主人。
朝臣皆知，四妃之中，淑妃所出的三皇子衛炎資質平庸，而德妃所出的二皇子衛崢則溫和聰慧，貴妃名下只有四公主與九皇子，衛堯雖頗得皇帝寵愛，但過年幼。
且不論朝中風向如何，在這宮之中，既無嫡出，又未立儲，以淑妃、德妃、與柳貴妃自分庭抗禮。
靜秋姑姑瞧著衛清妍心事重重踏進昭華殿宮門，趕忙迎了上去，剛行了禮便聽問道：「母妃可醒了？」
靜秋姑姑點了點頭，「娘娘正在臨摹丹青。」
衛清妍咬了咬唇，提步上了台階。
昭華殿內蘭香縈繞，牆角花几上綻著朵朵素蘭，眾所周知德妃好風雅，最喜蘭，手丹青可稱驚世，特別以蘭入畫，風韻極佳。
德妃臨窗而立，纖纖玉指提筆，露出截皓白的手腕，上頭圈羊脂玉，整個人嫻靜溫柔，能盛寵多年，容貌自極佳，此刻正輕蹙著眉頭，想來不滿意自己方才的畫作。
衛清妍深吸口氣，喚了聲：「母妃。」
德妃擱下筆，瞧間鬢邊的薄汗，笑着揚手：「快過來。」
「日頭這般大，怎的這會兒過來了？」邊著，邊接過旁邊宮女遞過來的錦帕替衛清妍擦了擦。「瞧這滿頭大汗的。」
德妃身上帶着股子清雅馥郁的蘭香，衛清妍往懷中湊了湊，聞着這般味道，才覺方才那股子急躁退了下去。
「怎了，這？」德妃笑着撫了撫衛清妍的髮絲。
衛清妍這才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母妃，方才父皇，要替我挑駙馬。」
德妃卻笑：「你也到了這般年紀，該做着準備了。」
衛清妍把抓住德妃的手，委屈道：「可女兒聽着父皇的意思，不同意我與宋時瑾的。」
母女倆感情要好，衛清妍有事從來不瞞着，對宋時瑾的愛慕，德妃知曉得清二楚。
德妃本溫柔嫻靜的表情，聽到的話也怔了怔，蹙眉道：「你同你父皇提了？」
衛清妍搖頭，咬了咬唇，將在御書房發生的切逐字逐句講述了遍。
德妃聽罷，難免就多想兩分。
自從先皇薨逝之，皇上就變得疑心病重，即便自己在皇上面前話也要斟酌三分，可就這般疑心的人，對宋時瑾卻有着種超乎尋常的信任。
同意衛清妍自降身段接近宋時瑾，也因着這個原因，若不然，個無根無基的新起之秀，德妃斷然瞧不上的。
衛崢在朝中立儲呼聲很高，皇帝卻遲遲未下決定，若能將宋時瑾拉到這邊，將會巨大的助力。
這般想着，德妃口中卻道：「那咱再另外挑個好的，和和美美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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