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萬世繁華緣起 是是非非歸一 (一)

02 萬世繁華緣起 是是非非歸一 (一)

「我……我……」

「你什麼你?」

何嚴西面色不對,形色匆匆,不知如何作答,白嘯遠感到不妙,一把抓起他的衣領,道:「既然都來了,不如一同前去。」

趙大成見狀,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白教主,還請你放開我徒兒,我答應你讓他一同去罷了。」

聽見此言,白嘯遠狠狠地將他扔在地上。

何嚴西渾身顫抖,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問道:「師父,這是要去哪兒?」

「哼!」趙婉君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白嘯遠走在前面,四周樹林無風顫動,他嘴角冷笑,蜀門也不過如此!

不過多久,眾人便見到一人被捆綁着倒在地上,趙大成定睛一看,正是折花柳,長呼一氣,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現在看來不管怎麼樣,江湖上的流言蜚語都可以就此而止了。

白嘯遠走上前去,在折花柳背上踢了一腳,道:「起來。」可是折花柳沒有半點反應,白嘯遠又是一腳,折花柳還是一動不動,突然只聽趙婉君驚道:「血!血!」白嘯遠與趙大成二人連忙附身看查,折花柳已經斷了氣,半截舌頭掉在地上,口中全是鮮血。

「這是怎麼回事!」趙大成怒道。

白嘯遠眉頭緊皺:「還有體溫,剛死不久。」話音剛落,他身體幻做一道白影閃過,一把掐住何嚴西的脖子,恨道:「說!」何嚴西感覺到窒息,拚命掙扎,白嘯遠心中怒火焚燒,手中卻越發用力,趙大成見狀,拔出手中寶劍,躍身直刺白嘯遠手臂,白嘯遠也想不到趙大成突然發難,這直劍砍下,不得不躲。

幾人分開,趙大成劍指白嘯遠,怒道:「放肆!白嘯遠!你竟敢耍弄於我,還敢在我青石峰要挾我徒兒!別你為你學了些亂七八糟的功夫,就能上天入地!這是蜀門!可不是你遊玩的地方!」

白嘯遠不禁冷冷做笑,如今折花柳已死,已經是死無對證,只要他們蜀門一幫人一口咬定,自己便百口難辯。不過這樣一來倒是一件好事,自己和趙婉君之間就自然清白了,至於那個殺害幸福村全村二十四口的罪名,也無所謂。

沒曾想,那何嚴西見狀,心中狂打算盤,這時候師父雖然站在自己一方,但事後一定會追問此事,自己的嫌疑實在太大,於是反其道而行,雙腳跪地,道:「師……師父!人是我殺的!」

趙大成聽言不可思議的轉過頭來,何嚴西撒謊道:「師父,徒兒得知蜀州城流言四起,心中苦悶,便在西山小道散步,不料見一人影閃過,就一路追去,發現折花柳被人捆綁擲於此出。我也不相信小師妹會和這魔頭同流合污,濫殺無辜,便逼問折花柳,但他嘴硬,絲毫不鬆口,一口咬定是小師妹和魔頭殺害幸福村二十四口。師父!這關係重大,徒兒便割了他的舌頭!不料……不料他卻一命嗚呼!」

趙婉君聽見這一番話,心中無盡的絕望。那是個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練功的人,他就這樣一步步將自己陷入深淵。她暗自拔出腰間的匕首,她的心中從來沒有過仇恨,所以她也不知道此時心中的感覺,憤怒憤怒!「何嚴西!你去死!」

趙大成轉身一看,趙婉君持刀像何嚴西奔去,何嚴西見狀坐倒在地,連忙向後退卻,眼見這一刀即將刺進何嚴西面門,趙大成抬手一掌,打在趙婉君的手臂上,趙婉君一時刺痛難忍,慘叫一聲便倒在地上。

這一掌,打在趙婉君手臂上,同時又打在他的心上。

趙大成後悔不已,連忙扶起趙婉君,道:「婉君!對不起,爹爹沒收住!爹爹沒收住。」

絕望!無奈!

何嚴西!三番五次侮辱自己,自己的父親不分青紅皂白,既然還在袒護他!

「你走開!」趙婉君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將趙大成推開。

「你始終不相信我!」趙婉君傷心到。

趙大成急道:「婉君,不管怎麼樣,他是你師兄,你怎麼能……」

「自從母親走後,你就終日逼我練武!可是你知道的,我並不想!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要是你不是蜀門的趙大成,母親也不會死!也不會死!」趙婉君瘋狂怒吼,也不知趙婉君的母親是誰,總之一提到她的母親,趙大成就像變了一個人。

要不是他,夫人就不會死!

那一年……那一年……

蜀門立在天地間,面對從總複雜的江湖,每一位當事者,都有着不可磨滅的回憶,那個回憶是痛苦的!如同太清真人一般,他不也為了心中的正道,害得自己的師妹一步一步踏上不回歸路?江湖就是這樣,仇殺每天都在上演,你說你扮演的什麼角色?其實都一樣,誰敢保證能活到明天?就算是一個普通人,也不敢說平平安安度過每一天。

要想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並且光彩的活下去,你必須要有一技之長,要打架,就必須打得贏!

……

「啪!」

趙大成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一巴掌扇在趙婉君臉上:「你!你這不孝之女!我為什麼要你練武?要是她會一點點武功,就會那麼一點點!她也不會死!你怪我!你居然怪我!」

這一巴掌打得太突然,趙婉君蒙了,她眼中含着淚光,失望,徹底的失望,從小到大……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

見到這裏,何嚴西心緒萬千,這一切都怪他,但事已至此,又能怎麼辦,只能堅持到底?他默默的撿起地上的匕首,痛苦道:「小師妹,我們從小到大一起練武,雖然你時常偷懶,但我始終就是躲不過你這招,要不是師父攔下,我今天必死無疑。我知道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你恨我也是理所當然,為了你,今日我已經殺了折花柳,犯下罪孽!現下知道真相的就剩我一個,我知道該怎麼做!」說罷何嚴西一刀刺進自己的胸口,趙大成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趙婉君無力的躺在地上,見此情形,冷冷作笑。

忽然,她看見樹林中人影竄動,心想不好,向白嘯遠喊道:「白大哥!快走!」

樹林中早就埋伏好了蜀山七座的高徒,見何嚴西自殺到地,瞬間一涌而出,今日,他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魔教大魔頭,即使不曾發生過這些事,白嘯遠也是他們必誅之人。

因為放過他,太清真人心中,不允許。

樹林中湧出無數蜀門弟子,將小竹林圍得水泄不通。

其中當陽峰首座厲陽天、星月峰首座蘇惟雪、自然峰首座齊江河、萬物峰首座方允、知名峰首座林李、唯爭峰首座秦紫嫣皆立陣前。

厲陽天道:「白嘯遠,你可曾記得兩年前,九幽玄火戟出世之時,你與你師父九尾是如何逼瘋我大師伯的?」

白嘯遠不願說話,往事湧上心頭。

「白嘯遠!今日你插翅難逃!」齊江河道。

眾人拔刀相向,只見白嘯遠仰天大笑,笑得猖狂!笑得無奈!九幽玄火戟破空而出,全身燃起熊熊冥火,呼嘯著插進地面。望着眼前憤怒的玄火戟,白嘯遠搖頭苦笑。

「趙大成!你知道我為何明之死路一條,卻還敢隻身來到蜀山?」白嘯遠道。

趙大成緊握青峰劍,看着躺在地上的兩個人,一個愛女……一個愛徒……

「白嘯遠!」

「我去了護國寺,他們也想殺我,但掌門方丈依然答應收為徒,但是,我需要你手書一封,證實慧真大師的死與我無關,以證清白,消除隔閡。所以我才敢來。我白嘯遠早已對江湖失去樂趣,我發過誓,不再殺人!一心阪依佛門,你們為何還要苦苦相逼?」白嘯遠緩緩道來,眾蜀門弟子卻不相信他這番言語。

在世人眼中,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改過自新阪依佛門?豈不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蜀門七座根本不理睬他的話。首當其衝的便是趙大成,青鋒劍呼嘯而來,霎時蜀門弟子順勢而起。白嘯遠無奈至極,幻做一道黑影騰向空中,九幽玄火戟只認主人,震動着撕裂地面,九幽之火鋪地炸開,無數蜀山弟子被這地獄之火炸飛出去。白嘯遠冷冷看着這一切,突然火光之中衝出七人!

炎陽劍!青峰劍!落雪劍!逐浪劍!追風劍!爆馳劍!紫電劍!

七劍刺來!

白嘯遠心中根本沒有抵擋之意。

死了也好,至少遠離世間爭端。

善惡,他始終琢磨不透。

但是,好像全世界誰都不願意讓他死,就在七劍刺向他的一瞬間,九幽玄火戟呼嘯而起,幻化做一條黑氣,仔細一看,一條黑龍騰空而起!

「吼!」

這一聲驚天動地,地面在顫動,所有人都被氣浪掀翻在地,蜀門七座持劍於空,真氣凝結成一道白色屏障,與黑色魔靈相持,黑龍猙獰的怒吼,晴空瞬間被浸黑一半。

即使蜀門七座個個武力都達到化神境,但也抵擋不住黑龍這一聲咆哮!

「嘭!」

天空就像被撕裂一般炸開,蜀們七座皆口吐鮮血半跪於地。

九幽玄火戟為了保護自己的主人,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白嘯遠一把抓住黑龍,這才變回原形。

說到死,白嘯遠並不怕,但他尚有千千心結,世人何嘗不是如此?若不是有父母、有妻子、有子女,誰都想輕舟尋過萬重山,逍遙自在快活一世。但誰都做不到,就像白嘯遠,他也有放不下的東西。

「眾位,何必拔刀相向,我白嘯遠確實是想阪依佛門,若是你們不相信,我此刻自願自釋魔靈!」

說罷,白嘯遠盤膝於空中,二指直衝丹田!霎時只見一道玄黑氣體沖入雲霄!

不好!

趙婉君奮力從地上爬起躍向空中,伸手去抓白嘯遠手中的玄火戟,此時也只有玄火戟能救得了他!白嘯遠此時正在釋功,經不起半點打擾,瞬間氣血倒灌,一口鮮血噴出,趙婉君不顧一切從白嘯遠手中奪過九幽玄火戟,玄火戟脫離白嘯遠之手,瞬間幻化成黑龍,將趙婉君震倒在地。連它都知道,就算主人這麼做,也無濟於事,今天蜀門是為了要他的命!它的前爪一把將白嘯遠抓住,用力擲出戰鬥圈,便和蜀山眾徒展開搏鬥。

趙婉君此時已經身受重傷,場中只有黑龍能夠拖住七位大座,她一路向白嘯遠的方向奔去,眼下只能祈禱黑龍能在太清真人到達之前夠拖住一段時間。

白嘯遠,早年拜師九尾妖王,在萬妖谷中長大。

十三年前,那時候還不是洪武年號,他才八歲,九尾妖王將他從皇宮中救出,而後撫養成人。

開始的他很單純,只知道萬妖谷的清風和雨,十二洞妖王都很喜歡他,慢慢的帶他接觸外面的世界。

人長大了,總要高飛,江湖歷練輾轉多折,他也不知道為何,魔教四大聖物,他就收集其三,九幽金蟬絲贈與金絲門,九幽噬魂鑒贈與長生堂,自己持玄火戟走上魔教巔峰。從此之後誣陷、暗殺、打壓鋪天蓋地而來。

但他,沒有妄殺過一個好人!

趙婉君這個蜀門大小姐,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些,但是在她眼裏,白嘯遠始終不是什麼壞人。

就算是所有人都說他不對。

……

清風月,琉璃盞,花間故人幾時還;

涉江海,跋青山,霧裏尋她幾萬遍。

飛馬揚塵赴重關,銀月銀河刺骨寒。

滿目星辰九萬里,不知何處動人心弦。

時過境遷卻道是,

輾轉、輾轉,斗轉星移天地變換,

飛天桃花盛美酒,胡琴短歌留心猿。

情願放鹿青崖間,續那前世今生緣。

且看碧水入清澗,遊子夜難眠。

卻道是為你桀驁一生超塵逐電。

……

趙婉君也不知道該去哪裏,現下四處都有追兵。她只知道往西走,因為哪裏才是魔教的大本營。

她用木板拉着白嘯遠,藤條早已在她的肩膀上勒出血跡,再加上黑龍給她帶來的內傷,一個小女子哪裏扛得住。

回頭看着昏迷當中的白嘯遠,她想繼續!想堅持!不料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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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俠雨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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