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縫隙慢慢裂開
公子羽還未回宮，世子府便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公子俊。
韓松綾在主屋看醫書靜心，直到凌翠第三次來請，她才慢悠悠走到花廳去。
公子俊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撓身體，若不是因為這是在世子府，他早就難耐得把這廳里的能砸的東西全砸光。
「三弟拜見世子妃。」看到身着宮服的世子妃姍姍來遲，公子俊不敢怠慢，從椅子上跳起來恭恭敬敬地行禮。
「聽聞公子俊找我有要緊事商議，到底是何事還需你親自跑一趟？」韓松綾假裝忘了他夜闖世子府意欲奸|淫她一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等着他求她。
公子羽抓抓撓撓好一番才勉強止住癢，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扯出難看的哭臉朝着世子妃不住地磕頭：「大嫂，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把解藥給我吧！再這麼撓下去，非得自己把自己撓死不可！世子妃，大嫂，求你了！」
韓松綾冷眼看着他以頭搶地，心裏生不出半分憐惜。
似乎從王后精神恍惚講出當年關於母親的舊事起，她的心就開始硬了起來。連帶着，對南宮羽都冷淡了許多。
公子羽踏進花廳準備趕緊回去解釋一番時就看到三弟一邊磕頭一邊撓手臂和脖子的情景，那額頭的慘狀比起昨日母后的額頭還要嚴重幾分。
「松綾，他這是在做什麼？」
「磕頭啊，你不是看見了嗎？」韓松綾放下茶盞，瞥了一眼這才回來的男人，沒好氣道，「世子這是樂不思蜀了？」
公子羽繞過癱坐在地上開始扒衣服的三弟，上前捂住妻子的眼：「別看，臟！」
「凌翠，叫他宮裏的人給他泡雄黃水，以後他再來，別向我通報直接趕走。」韓松綾拿開丈夫的手，狠狠地瞪他，然後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卧房，從裏面放下門栓。
公子俊脫光衣褲，赤條條地坐在世子府花廳瘋了一般抓撓。他原本比女子還白嫩的皮膚開始泛黃，身體上全是一道道泛紅流血的傷口，都是他自己撓出來的。
凌翠看得直犯噁心，虛眯着眼出去將公子俊的婢子叫進來，讓她們趕緊帶他走。她沒好氣地插著腰冷聲道：「我家世子妃又不是御醫，有病往這裏跑什麼？以後都別再來了，仔細世子拿你們問罪！」
逸安殿的婢子除了長得丑的，幾乎都是公子俊的女人，她們一邊給主子穿衣一邊抽泣著求世子妃的貼身婢女：「凌翠姐姐，求求您了，公子俊說只有世子妃能救他，請世子妃救他一命吧！」
「我說了我家世子妃不是御醫，她能救公子俊什麼啊？不過我從前倒是見過類似的病，聽說用雄黃酒水泡能緩解，你們回去試試吧。」凌翠好心地送她們出去，悄悄在一個婢子耳邊說，「依我看啊，罪魁禍首應該是他雙腿間的物什，用刀子割了去或許就能根治。」
那個婢子聽罷驚呼一聲：「這這這，怎麼能！這是世子妃原話？」
凌翠瞪大雙眼搖搖頭：「怎麼會？小時候村裏有個男人生了這樣的病，就是這樣治好的，萬一公子俊按照這個辦法也根治了呢？」
「哎……再怎麼沒有法子，也不能這樣治啊，公子俊還沒娶正妻呢！這可是要斷後的！」婢子長嘆一聲，恭敬地沖凌翠行了個禮，幾人扶著主子又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公子羽前後腳跟着妻子回房，剛走到門口她便嘭地一聲關上門，他差點一臉撞上去。「松綾，開門，你總得聽我解釋不是？」
「不聽！」他不回來還好，一出現在自己面前，韓松綾就氣得七竅生煙。她插著腰不停地在屋裏走來走去希望能消消火，然而越走火氣越大。
「松綾，我跟她真的沒什麼！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你開門讓我進去說啊！」公子羽唯恐院子裏還有未拔除的眼線，把門拍得邦邦響。
韓松綾黑著臉打開門，怒火衝天地在他胸膛上一頓戳：「你還有沒有良心？我都拋開仇恨給你母親治病了，你居然轉身就爬到別人的床上去？災區受傷的人只她一個嗎？為什麼偏偏要帶她回來？你不是喜歡她是什麼？我真的是不知羞恥，竟然為着你這種人做到這個地步！」
公子羽擠進屋裏又迅速把門關上，任她噼里啪啦地罵自己。待她說完了喘著粗氣無言地瞪他，男人才賠笑道：「我怎麼會做出這種沒良心的事來？」
「你父君母后都會，你怎麼就不會了？」韓松綾轉身坐到桌旁倒茶喝，咕嚕咕嚕兩碗下肚才稍微冷靜了些。
然而公子羽卻被她這句話激起了火氣，走到她面前大聲道：「我知道父君和母后對不住你，我也盡量放低姿態讓你寬心，你還要我怎樣？」
「放低姿態？哦，我明白了，你知道只有我才能救你，所以才千方百計把我擄回來，又放低姿態求我，是為了救你母后罷了！」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韓松綾蹭地一聲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連連點頭，「好！好！真好！我算是明白透了！」
二人間無聲的戰爭因着公子羽夜不歸宿終於爆發。
世子本就被紛紛雜雜的事情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他知她難受，但他也好不到哪裏去。男人一拍桌面，猙獰著面孔撂下兩個字：「隨你！」
「南宮羽！」房門被打開后又重重關上，淚水流到嘴裏，滿是苦澀。韓松綾企圖叫住他，然而無濟於事。她頹然地坐回椅子上，握拳一下一下捶在木桌上。
凌翠處理完公子俊的事就到主屋伺候着，然而剛一走到迴廊就被秋瑜攔住，她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讓開：「你擋着我作甚？」
「世子有要事同世子妃講，你不能過去！」秋瑜知道凌翠的脾氣，更知道她護主的功力，如果聽到世子在同世子妃吵架，她定會不顧尊卑指著世子的鼻子罵，他哪裏能放她過去？
「什麼重要的事？我是世子妃最信任的人，難道還會到處亂說不成？你趕緊讓開，世子妃要吃素齋呢，我得去小廚房給她做菜！」
未及她說不，秋瑜將人抗在肩上就飛檐走壁地用輕功將人送到了目的地，很有效地避免她路過主屋聽到什麼動靜。
凌翠被他嚇得一路尖叫，落地后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她臉色慘白地指着他的鼻子裝作兇狠地威脅：「你……你給我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