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風又起

第三十章 風又起

天心卻是笑道:「誰說青樓就只有男子來得,離歌將軍能來,倒是讓這兒蓬蓽生輝。」接著又看向陸遠淵,嬌笑道:「這位就是陸將軍了,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陸遠淵卻是不回答,每次他都是被姜離歌拖著來。

天心卻絲毫不在意,看向陳歡,道:「這位就是現在京城的談論人物陳歡將軍了。」

眾人見她真的知道,倒是愈發覺得這個女子做這春意樓花魁名副其實。

姜離歌開口道:「既然人都認全了,就表演一下姑娘的絕技吧,本將軍好奇很久了。」傳說天心姑娘橫空出世,一支輕舞驚艷全場,擠下了當時的花魁,這支舞便是她的絕技,世人多願觀瞻,見之難忘,曾有女子模仿,卻是跳不出味道,這舞似為天心而生。

蘇強兩眼發光,高興道:「是啊,本將軍也是期待已久,還是離歌最懂我。」

天心揮了揮手,只見幾個紅色舞衣歌女成排走了進來,停在了雅間中央。

天心微微行禮,走到了中間,此時歌樂響起,只見天心一身白衣,緩緩轉身,衣袖半遮面,似見未見,讓人難以移開眼。忽然歌樂急驟,如密集的鼓點,天心一下舞步輕踩,熱烈無比,讓人能感覺到她深深的欣喜,突然,歌調平緩,天心的動作也漸漸慢了起來,就連姜離歌這樣粗糙的人也能感覺到其中的難過心酸,此時聲調慢慢低了下來,似有似無,像是在悲涼地自泣,歌樂慢慢停止,天心似很難過地站在原地,背對幾人,肩膀微微顫抖,幾人卻是久久沉溺於這舞中無法自拔,沒有人發一言,就在幾人以為會如此結束時歌樂又突然高昂響起,天心動了,這舞,這曲,悲壯極了,竟是有決絕之感。

一舞閉,幾人具是沉浸在這舞給他們的震撼感中,久久不能自拔。

過了許久后,姜離歌最先醒過神來,鼓起了掌,餘下幾人聽見這掌聲才醒過來,都鼓起了掌,臉上具是欣賞的神色。

天心走向前,微微行禮道:「天心獻醜了。」

蘇強還對剛才的心情起伏有些回不過神,下意識道:「天心姑娘這哪是獻醜,分明是登峰造極!」

常詢笑道:「天心姑娘倒是名不虛傳。」

陳歡讚賞道:「見了天心姑娘一舞,日後怕是再也看不進其他舞了。」

姜離歌高興至極,道:「此曲只應天上有,哪來人間幾回得?姑娘留在這青樓著實屈才了。」

陸遠淵並不言語,卻也是在心裡讚歎。

天心卻是呵呵一笑道:「多謝各位將軍謬讚。」

蘇強好奇道:「姑娘才高八斗,為何屈身於這小小的青樓?」

天心抬起了臉道:「這青樓確是為世人所不齒,可在天心看來,它能護住天心就好了。」

蘇強卻是疑惑無比道:「護住?姑娘進了青樓只是為了尋求庇護,天下庇護之法如此之多,為何偏偏是青樓?」

天心微微一笑道:「公子倒是第一次到春意樓來。」

蘇強摸了摸頭,頗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前沒有銀錢到春意樓瀟洒一回。」

天心呵呵一笑,傾國傾城,回道:「果然這男子都是有錢就變壞啊。」接著又道:「這青樓才護得住天心,自古紅顏多薄命,天心還想活得長長久久呢。再者,公子所謂其他之法又是什麼?這世上除了離歌將軍,大多數女子都是活在父親丈夫兒子身後,天心不願紅顏未老恩先斷。」

姜離歌大笑一聲,讚賞道:「好啊,好一個不願。本將軍就說這世上女子皆偉大,天心姑娘更是個中翹楚,你這個朋友本將軍交定了。」

天心笑道:「能和離歌將軍做朋友,天心榮幸至極。」傳聞離歌將軍不拘泥於世俗常規,她能和區區一個青樓女子做朋友,看來傳言不虛。

姜離歌心情倒是好極了,像天心這麼豁達開朗的女子倒是十分少見的,這才問道:「不知剛才是什麼曲?有何來歷?」

天心笑道:「此乃孤芳自賞,並無什麼出處是天心阿娘所作。」這是她從未向人提起過的,如今願意和姜離歌說,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十分詫異。

姜離歌笑道:「看來你阿娘也是極為有才之人,改日我們要登門拜訪才是。」只是天心的阿娘能作出此曲,想必也是不凡之人,必然是聞名京城的,又為何她從未聽說過。

天心聞言,有些難過道:「不滿將軍,這是阿娘臨死之作。」

一眾人聞言也是微微嘆息,真真是可惜了這麼有才的女子。

常詢卻是道:「你的母親莫不是二十年前聞名京城的牡丹夫人?」

天心似有些詫異還有人記得她的母親,點點頭道:「正是家母。」

聽到這兒,眾人就算明白了,難怪天心如此有才,感情有先例在那裡,若是二十年前的事,他們不知道倒是正常。

陳歡扭過頭,看著常詢疑惑道:「常大哥,你怎麼知道牡丹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詢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緩緩開口道:「我爹當年就喜歡牡丹夫人,為此我娘到現在還在念叨呢。剛才我看這曲子不凡,又是天心姑娘的母親所作,我就想到了牡丹夫人。傳聞牡丹夫人出於商戶之家卻是極為痴迷歌舞,曾耗盡千金只為一曲,散盡家財只求一舞,十歲便精通各類歌舞,十五歲名動京城,無數人為之傾倒,卻在二十歲突然嫁了一個秀才,從此不知所蹤。從天心姑娘的曲中,我倒是猜到了她的結局。」若說京城第一美人,應是牡丹夫人無疑,只是世人都看不上歌姬商戶罷了。

天心難過道:「我阿娘倒是真的如此曲,在十七歲時遇到進京趕考的秀才張生,當時張生窮困潦倒,露宿街頭,我娘剛好看見心中不忍就資助了他,他見我娘年輕貌美,便時時出現在我娘視線里,花言巧語,我娘最後迷失了在了他設下的溫柔陷阱里,後來他科考落榜,我娘也是默默支持他,三年後再次落榜,心灰意冷,準備回鄉,我娘那時已經有了我自然是不能放他走,於是我娘不顧家裡人反對,用自己的私產置辦了二人的婚禮,就這樣嫁給了一無所有的張生,婚後張生開始還濃情蜜意,慢慢開始覺得我娘耽誤了他的仕途,於是用我娘的錢在外面花天酒地,後來還納了幾房小妾,我娘天生好面子,不敢把自己的狀況告訴家裡人,再後來二人一見面就吵,我娘也開始鬱鬱寡歡,嫁給張生后十年時間便鬱鬱而終,香消玉殞。」

常詢安慰道:「你年僅九歲就將你阿娘的孤芳自賞記住,而如今讓你娘以另一種方式活在眾人的心裡。我相信你娘在天之靈會欣慰的。」

蘇強憐惜道:「世人只見天心姑娘名動京城,卻是不知姑娘背地裡的心酸,想必你阿娘離開后,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天心卻是不打算說自己,感謝道:「多謝幾位大人聽天心說自己的心裡話。」

姜離歌感慨道:「好一個才子佳人的故事,難怪天心姑娘不願離開青樓,倒是我們幾個唐突姑娘了。」

天心感激道:「哪裡是幾位大人唐突,天心應該感謝各位大人願意傾聽才是。」

蘇強頗為豪氣道:「能聽天心姑娘一番話,多少人求之不得!」

幾人見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也不做多留,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各自帶著人回了府。

陳歡剛回到才買的新院子,就看到年老的父母親扶著門框翹首以盼,心中也是心酸不已,他這次著實是不該大意,他爹娘就他一個兒子,他若是死了,他爹娘可怎麼辦。向前走了幾步,扶著兩個老人往裡走,有些責怪道:「怎麼不早早睡了?兒子不是派了人通知您二老嗎?」

陳母抹了一把眼淚才道:「你說我們的兒子,不親眼看著你回來了,我們怎麼放心的下!」

陳父倒是還淡定些,有些難過道:「都是阿爹沒用,只能看著你受苦毫無辦法。」他的兒子從小就極有自己的主意,為了這個家毅然從軍,用一身傷痕換取了他們如今富足的生活,他腿腳不方便,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老百姓,的確是他兒子的累贅啊。

陳歡有些無奈道:「娘您別哭,爹也不用自責,兒子遭此大難,幸虧有一眾好友相助,對於兒子來說,你們只要好好的就好了,有你們在的地方才是家。」

陳父陳母連連點頭。陳父又道:「你可要好好感謝人家,切不可因為是好友就覺得理所應當。「

陳歡點點頭道:「兒子知道了。」

姜離歌那邊就沒這麼幸運了。

姜離歌剛剛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一個黑影便掠了進來。

聞著熟悉的氣息,姜離歌一動不動,卻感覺身上一沉。怕驚動了青杏,姜離歌低聲怒道:「登徒子,還不快滾下來。」

寒夜不為所動,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貪婪的吸著姑娘清馨的氣息,悶悶道:「離歌,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就不願意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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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國妖妃悲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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