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心

「先打球吧。」集沒有正面回答谷尋的話，反而是拍起了手裡的籃球。

「啪、啪、啪……」一連串籃球拍在地上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集微微彎下腰，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好。」谷尋的眼神也銳利起來，彎腰弓背，二人皆像是蓄勢已久，在草叢裡等待時機來臨的豹子，氣勢針鋒相對!

「砰。」沉默了沒多久，陡然間，籃球在地上猛地一彈，集的身影動了！

雖然沒有特意鍛煉過籃球，但憑藉這段時間的鍛煉，集的身體素質已經強上不少，再加上過去的眼光和經驗，運球，轉身，籃球就像是集身體的一部分，絲毫不能超出集的掌控。

看著谷尋防守的姿態，集猛地向一邊衝去。

「踏踏踏。」谷尋一個疾步，展開手便攔住了集的去路。

二人的距離此時更近了，集陡然停住腳步，重心微微後仰穩住身體，然後單手拍球，將球護在身後。

「谷尋，不賴嘛。」集微微一贊，卻絲毫沒有放鬆，他一邊觀察著谷尋的動作，一邊尋找著對方的破綻。

谷尋一撇嘴，這也是沒有真正的高手來觀戰，否則的話，就二人這蹩腳的動作，肯定會被狠狠地嘲諷一番。

集的進攻雖然有些猛烈，可谷尋也是防備得滴水不漏，二人來來回回幾個回合，已經汗流浹背。

「你也不錯啊，集。」谷尋畢竟是身高腿長，稍微邁兩步，便穩穩地攔住了集的動作。

「結束了。」集低聲道，谷尋微微一愣。

「什麼？」

集並沒有向前沖，反而是直接舉球跳起，雙手微微用力，籃球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刷。」

進球了！

漂亮的聲音，集喘了口氣，扶著腿說道：「谷尋，接下來換你了。」

二人輪換著進攻，體育館里鞋咯吱咯吱摩擦地面，籃球拍地的聲音一直持續到天黑，到後來，連學校的看門大爺都來趕人了。

「抱歉。」

出了體育館，谷尋和集手裡拿著外衣，拖著雙腿，如同快渴死的魚一般，直接向水龍頭而去。

「喔咕咕。」狂灌一陣，乾渴的喉嚨得到了充分的澆灌。二人才轉過身，慢慢走到牆邊，靠著坐了下來。

「你那天看到祈了吧。」集忽然開口，好似再說一件平常的事情。

「那天？你說在你家裡啊，沒錯，我看到了啊。」谷尋似乎有些奇怪，轉過頭有些疑惑道。

集笑了笑：「谷尋，我相信你知道我的意思。」

「不用再懷疑，你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你的弟弟，是潤吧。」

聽到這句話，谷尋的瞳孔一縮，臉色驟變，自己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弟弟的消息，集是怎麼知道的？

沒有等他說話，集自顧自繼續道。

「不過即便是你通過販賣那東西，得到的金錢也是很難能滿足給潤治療的藥物。Sugar，是你吧。」

「我可以讓潤進入葬儀社得到治療，雖然不說能夠讓潤從IV期病毒感染的狀態中脫離出來，起碼也能夠穩定住情況，減輕他的痛苦。」

谷尋瞳孔又是一縮，沒想到自己的身份都被發現了，他的臉上有些動搖，像是在考慮其中的利弊。集笑了笑，換了隨便一個人，恐怕都要真熱打鐵，好好勸勸他了。可集卻知道，恐怕現在谷尋根本沒有相信自己的意思，反而是想要先擺脫自己。

與谷尋有過深刻的交集，集知道，若是對方真的接受了自己的說法，就一定會坦誠相待，而不是裝作猶豫，一副無法一下子決定的表情。

谷尋，可不是那種無法決斷的無知少年。

「不用考慮，你的弟弟現在大概已經在葬儀社裡了。」忽然，集的臉變得有些冷淡，開口道。

「什麼！？」谷尋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面色透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變得十分猙獰。

「你竟然把我弟弟交給那群恐怖分子！！！」谷尋不顧身體的疲倦，抓住集的領口，瘋狂嘶吼道。

「今天你找我打球，是不是就是為了拖住我的時間，好讓我弟弟被他們帶走！」

「你這個混蛋，是不是早就和葬儀社那幫傢伙混在一起了！」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啊啊啊啊！！！」

一股怒火猛然充滿了谷尋全身，他想不到，平時看起來老老實實的櫻滿集竟然有如此的心機，而且竟然坑到了自己的頭上！

任由谷尋發泄了幾句，集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感覺心裡很輕鬆吧。」

「什麼。」谷尋瞳孔一縮，忽然又意識到不對，臉色由驚愕轉變成了憤怒。

「你這個混蛋，在說什麼！？」

「在學校，你看到祈以後，原本打算和噓界交易，將你弟弟交給抗體治療。」集繼續說道，絲毫沒有被谷尋歇斯底里的樣子給影響。

陡然間，谷尋的瞳孔徹底收縮成針芒般大小，這次，他是徹底被驚住了。這件事，對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噓界的事，他確定，自己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集拍開了谷尋的手，說道：「對了，回答你第一個問題，我……是櫻滿集，虛空基因發明者，櫻滿黑周的兒子。對於病毒最了解的人之一。」

集毫不畏懼地看著谷尋的雙眼，這時候，一直憤憤地盯著集的谷尋忽然安靜下來。

集心裡稍微抹了一下冷汗，『對於病毒最了解的人之一』那句話當然是他亂編的，是為了增加一下自己的說服力和高大上的氣質，才故意說出來的。為了搞定谷尋，他可是廢了大力氣了。

當然，要是谷尋問他問題，他自然也能說出一大堆建設性的東西，就是那種具體的細節，集確實是不知道。

「這麼說，你知道這個病毒？」谷尋問出了心中所想。

「當然。」集淡淡道：「不僅是潤，你、我，甚至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攜帶了它。」

「可是，我們的身上並沒有結晶吧。」谷尋皺了皺眉。

集擺了擺手，沒有回答谷尋的問題，轉而說道：「那天你看到抗體的人了吧，他們射殺人群，連還沒有發作的人都準備肆意虐殺，你難道覺得他們更加值得信任？」

谷尋的心臟頓時漏跳了一拍，他轉念一想，確實，自己只顧對方是官方的人，卻忘記了當時的狀況，若是潤真的到了那個地步，恐怕真的會被無情射殺，畢竟一個感染如此嚴重的人，對GHQ來說，並沒有絲毫的價值，反而自己，倒是那個利用完就毫無用處的廢物。

從利益的吸引中掙脫出來，谷尋看事情的思路也清晰了很多。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集抬手拍了拍谷尋的胳膊，道：「回去見你弟弟吧，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集說完，便拿上衣服向校門走去，天色晚了，他也該回家了。

「見我弟弟？喂，你什麼意思？」谷尋在後面叫著，卻沒有追上去，看著漆黑夜空下的身影，他有些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