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兒

第三章 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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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寫一個男人,就是和我們都是鄰居的男人,一個讓人傷感的人!

他的名字叫「花兒」,家鄉人說花兒這個詞的時候重音在「兒」上,「兒」字一重就全然把花字的柔媚掃蕩地乾乾淨淨。所以「花兒」在老家是一個地道的男人名字。

花兒個子很高,有一米八幾,儀錶堂堂,頗具齊魯大漢的風韻,十足的大老爺們相。他曾是我幼時可親的鄰居大哥,後來卻成了人人口中的「神經」。

還清楚地記得花兒結婚時的情景,那時侯空氣中都是鞭炮爆炸后的硫磺氣息,深呼吸一下,氣管里會被那濃濃的喜慶味灼得火燒火燎。那時我還是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對一切事物都很好奇,特別是新娘子,她穿什麼樣的紅衣服,她好不好看,她戴沒戴頭花……更別說鬧洞房時新娘子灑下得那一大把花花綠綠的喜糖,吃完糖后剝下的糖紙足可以讓我在幾個月內把文具盒打扮得漂漂亮亮。

新娘子身上穿著壓金絲線的紅棉襖、紅皮鞋、紅襪,彎彎的柳葉眉下有一雙水水的大眼睛,眼皮是雙的,嘴角彷彿一直在笑,在盤起的頭髮上果真別著一朵紅色絨花,她的形象滿足了我的眼睛所有的要求。我托著腮,瞪大了雙眼傻傻地看著她,幻想著將來的一天自己也是這樣子。

我和小夥伴們遲遲不肯離去,圍著新娘子拍著手不停地唱著歌謠「新媳婦新、新九新,舊媳婦舊、穿著破鞋露著肉!」翻來複去地唱,新娘子一點也不惱,羞澀地笑著。

花兒婚後的生活,起初就像是他名字一樣,怒放著。三年內兩個美麗的花朵相繼出生,人人都誇他是個被「鮮花纏繞的男人」。

花兒在縣裡的一個汽配廠上班,初時廠子的效益還可以。應付一家四口人的生計,他的收入不多不少,剛好。

後來廠子由於效益不好,倒閉了。這成了命運扇向花兒的一記耳光,這記耳光扇得花兒蒙天頓地,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啥。他百無聊賴地每天上街逛,期待著能從中發現點商機或工作機會。逛著逛著,「逛」到了一個牌桌前,兩腿就邁不動了步,不打個天昏地暗他絕不會鳴金收兵。時間稍一長,口袋乾癟了,自然就沒有人和他打牌,可是這個該死的習慣一旦養成,豈是輕易能改掉的?花兒每天早上一放碗就走,日落後方回。晃著他那大大的腦袋,踱著不知從哪學來的方步,成了一個有名的逛鬼。

逛來春華、逛去嚴冬,逛鬼生活得愜意悠閑,逛鬼的媳婦可就遭了殃。在生活的重壓下,她不得已,輾轉各處打零工,用自己那嫩生生的手掙點生活費。為此,花兒媳婦很快卸去了杏臉桃腮的妝容,變得滄桑滿臉,華髮早生。

也許無能的人脾氣總是很大吧,媳婦的勤勞善良沒有等來花兒悔改,卻迎來了他的拳打腳踢。媳婦實在是受不了了,一狠心和他離了婚,並且帶走了兩個女兒。這成了打向花兒的又一記耳光。「相由心生」,初時高大威猛、儀錶堂堂的花兒變得讓人不忍目睹,神情都有點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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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和斌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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