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家公子對你很感興趣

第四章 我家公子對你很感興趣

長安的街頭熙熙攘攘,宇文泰的馬車緩緩經過。

他坐在車裏,眉頭緊鎖,正在琢磨著傳國玉璽的事情。這事沒頭沒尾地飛來,卻一點線索和頭緒都沒有。從何查起呢?

一直傳聞當年冉閔將傳國玉璽送過了長江歸於晉室,但高歡又將冉氏滅族,說明傳國玉璽並不在南邊的王室手中。這裏面就有兩種可能,其一,東晉司馬德文退位后,南邊經歷過宋齊梁三朝更迭,傳國玉璽在這過程中遺落他處。其二,冉閔並未將傳國玉璽送過江,玉璽依然在冉氏手中。

但是高歡在滅冉氏之前,必定經過嚴密的拷問和搜查,居然什麼都沒有查出來。而且不光高歡,當年慕容儁滅冉氏的時候,也沒有找到這顆玉璽。

那麼冉氏握有玉璽的可能性就非常低。想來想去,宇文泰覺得玉璽在南邊失落的可能性更大。

江南地廣,又同長安非敵非友,這要如何去找呢?

至尊忽然一門心思要找這顆玉璽,除了擔心玉璽落到高歡手裏,背後還有什麼用意嗎?

正在頭疼,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鬧,似乎是有人在吵架。

他將車窗上微微拉開往外看去,見是路邊一個肉攤上的屠戶,和一群白衣學子吵了起來。再一瞧,不就是前兩天路過的青松書院的那幫學子嗎?

一幫小學子,為何同屠夫起了爭執?宇文泰來了興緻,命車夫將馬車停下,在車裏靜靜聽着。

原來是屠夫說這群學子中有人偷了他的錢。可學子們都是讀聖賢書的,誰都不認,認為他有辱斯文,這才吵了起來。

屠夫一口咬定他們中有人偷了銀錢,說剛剛還有幾顆碎銀子放在案板邊上,這幾個學子圍上來看肉,好奇地問東問西,一轉眼,那幾顆銀子就不見了。

他扯著其中一個人,偏要他交出錢來,那少年掙脫不得,又百口莫辯,急得面紅耳赤。另一個少年緊緊拉着這個少年,彷彿唯恐他被那屠戶拉走。

吵吵嚷嚷的,一時間,圍了很多人看熱鬧。眾人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宇文泰唇角一勾,笑了起來。是她。

子卿拉緊了阿盈,對着屠夫大聲說:「你放開阿英!你被偷了多少錢,我給你!」

阿盈一把拉住他:「不行!若是給了他,豈不承認了你我偷錢?!」對這群官家子弟來說,清白高尚的名聲是將來的晉身之階,怎麼能這樣不明不白地背一個偷盜的污名?以後的仕途還要不要了?

她被屠夫抓得胳膊生疼,叫道:「你放開我!」使勁甩開屠戶的手,伸手將自己腰間的荷包摸出來,倒出裏面的兩顆碎銀子,伸到屠戶面前:「你說你的碎銀子放在案板邊上不見的,那必是沾了案上的油腥。你看看我這錢,可有半點油腥味?!若再不信,你去取一碗水,看這銀子丟到水裏可有油花泛起!」

學子們一見,也都吵嚷起來,讓屠夫拿水來,都要自證清白。

宇文泰唇角一翹。這孩子還有些小聰明。

那屠夫一噎,見自己的銀子沒了去處,又估摸著這幫學子又人人身上都有些錢財,便想耍橫訛詐:「不準走!興許是你們其他人偷了!你們每個人都要讓我搜身!」

阿盈一聽搜身,立刻變了臉色。

子卿立刻往前跨了半步,將冉盈掩在身後,不滿地說:「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若不服就去報官,我們心裏坦蕩,誰也不怕見官!」

四下里又爭執起來,學子們都鬧着要報官。

宇文泰心想,真是秀才遇到兵啊。這一群小學子哪一個家中沒點勢力,居然奈何不了一個當街賣肉的屠戶,實在有失體面。正想出手幫他們解圍,卻見那日見過的那個身材微胖的少年一步跨出來,一把拎起屠夫的衣領,怒道:「我們都是身家清白的讀書人,豈能容你這般胡纏羞辱?!」說着舉拳要打。

宇文泰一看更樂了,這個還有點血性,沒準將來是個將才,不知是誰家的少年。

哪知屠夫力大,一把將他推開。那胖少年一頭向後摔去,身子又重,狠狠撞在那女孩身上,兩人一起摔到在地,狼狽不堪。

人群中又是一哄。

子卿一見,趕緊伸手去攙阿盈。

那屠夫氣血上頭紅了眼,衝到攤子裏抓過案上的一把剔骨尖刀,一把抓住李昺的衣衿,將他從地上拎起來,舉著刀在他眼前比劃着罵道:「快把銀錢拿出來!」

這分明就是強搶了!

宇文泰一皺眉。長安市井,他的地盤,居然還有人敢這樣撒野。他今日沒經過這裏也就罷了,既被他撞見了,就管一管這閑事吧。

這樣想着,口中喚道:「阿齊。」

賀樓齊明白他的意思,持劍在手就要衝過去將囂張的屠戶拿下。

卻見橫里忽然伸來一柄劍,看着輕輕擋了一下,那屠戶卻哎喲叫了一聲,手中的尖刀已落在地上。

這一瞬間發生得太快,眾人都未看清,就只看見尖刀在地,屠戶捂着手哎喲喚疼,疼得額上都冒出了汗珠。

人群中又冒出一個聲音:「老闆你好糊塗,不去拿賊,卻揪著一群書生不放。」

這聲音洪亮清朗,大家都一齊看去,卻是現在人群後面的一個高大的劍客模樣的年輕男子。只見他身穿青色的短衫,戴着斗笠,抱着雙臂,臂間抱着一柄短劍。

那屠夫抬頭打量着他,氣呼呼地說:「那你倒是說說,誰是賊?!說不出來,就得他們賠我錢!」

劍客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掃,輕舒長臂,將一個五短身材的胖子提了出來,劍柄一點他的額頭:「交出來吧。」

那胖子一下漲紅了臉,一跳三尺高:「我就是個路過看熱鬧的!憑什麼栽贓與我?!」

嘩的一聲,劍已出鞘半截。劍客將半出鞘的劍攔在那胖子的脖子上,冷著臉說:「再不交出來,我就把你的指頭一根一根剁下來。」

聲音不大,那胖子卻渾身一抖,求饒道:「別別別!」說着,從褲腰帶里摸出了三顆碎銀子。

屠夫一見大怒,提起拳頭就要打:「原來是你這個混蛋!走,我們見官去!」

說着提着那胖子就往官衙的方向去。

那劍客不慌不忙又拿劍一攔他:「老闆,你方才持刀傷人,是否也要去見官?」

屠戶一下慫了,賴道:「我哪有持刀傷人?我傷了何人?」

那劍客一笑:「這裏的一眾鄰里都親眼所見,還有事主——」他一指那微胖少年,問他:「你可願首告?」

一群學子都被搞得灰頭土臉,氣急敗壞,紛紛說:「李昺,去告他!告他!」

那微胖少年憤怒地說:「在市井鬥毆傷人是觸犯刑律的,我願首告!」

幾個學子和好事的圍觀者都抓着小偷和屠戶,擠擠嚷嚷地往府衙去了。

一時間,只剩下了劍客、冉盈和子卿還留在原地。

子卿正要拉着阿盈陪李昺同去,卻見阿盈笑嘻嘻地問那劍客:「你怎麼知道小偷是那人?」

劍客一笑:「我見他神情最緊張,與其他看熱鬧的人不同,猜的。哪知道被我一唬他就招了。」

「猜的?」阿盈簡直不能相信,「要是猜錯了你要怎麼辦?」

劍客笑得更厲害了:「那就換個人繼續嚇唬唄。」

子卿說:「你這人也太膽大妄為了。我還以為你有憑有據呢。若不是這人,豈不是當眾冤枉了他?」

劍客斜些眼睛看着他,心想,真是書生意氣,自己被人當眾冤枉尚有口難辯,還有閑暇替別人擔心。他說:「要不是我唬他招認,你們現在還被那屠夫纏着無法脫身。自己沒本事,還敢對別人挑三揀四。」

子卿被他一頂,氣得說不出話來。

阿盈卻笑得前俯後仰,拍着手說:「你說得有道理。敢問尊姓大名?」

劍客一笑:「青彥。」

「青彥。」阿盈輕輕念了一遍,「果然是個劍客的名字。我叫郎英,幸會。」

子卿卻氣呼呼地拉起阿盈:「我們走!」不由分說就拉着她離開。

那劍客並未追上去,站在原地抱着雙臂笑眯眯地看着他們離開。

倒是冉盈,掙不開子卿,一邊踉蹌而去,一邊回頭對着劍客說:「青彥,後會有期!」

子卿氣道:「還後會有期,那樣無禮的人,只願永不再會!」

宇文泰關上小窗,對車外的賀樓齊說:「沒想到這市井之中,趣事還真不少。」

賀樓齊笑道:「若是尚書令有心要看,天天都有這等趣事。」

宇文泰沉吟了片刻,說,「去把那個叫郎英的學子帶來見我。」

賀樓齊道聲怪:「尚書令為何要見他?」

宇文泰輕聲說:「你沒注意嗎?他是晉陽口音。」

「那又有什麼奇怪?」賀樓齊不解。

「青松書院裏大多是本地望族官宦的子弟,何以一個晉陽口音的外地人會混在裏面?何況還女扮男裝,有意隱藏身份。」

晉陽,那是冉氏隱居的地方。在這個時間點,不由得宇文泰不多個心眼。

賀樓齊領命而去,快步追過去擋在他們面前。

「兩位留步,我家公子想見這位郎君。」

註釋:

公子:南北朝時指出身高貴的年輕男子。《周書宇文覺本紀》:時有善相者史元華見帝,退謂所親曰:「此【公子】有至貴之相,但恨其壽不足以稱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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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嬌:大將軍肝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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