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選徒大會好熱鬧
黃梨木桌上，古月絕望地對著面前兩盤清湯淡水的菜出神，有一口沒一口的扒著米飯。
仰源提起筷子，敲敲她的小腦袋，「小月兒，好歹給為師點面子，趕緊吃完!」
回來乾南山已快兩個月，吃飯時古月一直都是這個生無可戀、要死不活的狀態，這可愁壞了仰源。
「師父，我好想念普陽城的肉包子啊！」古月回想著那口鮮香，口水都要流下來。
「是啊，我也好想...」
仰源惆悵的撐著下巴。想來彼時在天無門，有手藝上乘的弟子專門操管伙食，起居有弟子打理，生活不要太愜意。
而現下劈柴燒飯洒掃洗衣事事需親力親為，實屬疲累!
掐指一算，還有四天便是六月初五了，仰源眉眼一彎，露出邪惡的笑容。
「小月兒，過幾天咱們上主峰玩玩兒。」
乾南山乃天下第一奇山，主峰高一千六百二十多米。
山高谷深，有很多奇松、怪石、雲海、溫泉和瀑布。
青松挺拔懸崖立，雲霧繚繞上青天。
聚天地靈氣，匯人間絕景，是個習武修行的好地方。
自善德祖師在乾南山創派以來，天無門已有五百九十年的歷史，加上現任的掌門仰全共有十九代掌門人。
門中弟子從一開始的幾十人發展、擴壯至現在的三萬七千六百餘人，門徒眾多。
天無門能夠經久不衰，穩立於世間，主要倚仗於善德祖師嘔盡畢生心血所研創的天無劍法，他將其編撰成冊，共二十四冊。
其劍法精妙絕倫，威力強大，加上歷代掌門人的不斷傳承、更改、修進，天無劍法愈加穩固、強盛!
讓天無門名揚四海、享譽江湖第一大門派的除了它的劍術外，還因著天無門守護著上古五大聖器之一——鎮魔劍!
至於這個鎮魔劍具體長什麼樣子，因是門派機密，連天無門門中弟子都不曾見過。
每年的六月初五是天無門最為熱鬧的一天。
這天天無門會面向全天下召開一年一度的選徒大會，招收一些年輕弟子，為門派注入一些新的血液和能量。
世人皆說，能夠拜師乾南的人定是傑出之輩。
天際漸明，夜幕一點一點被晨陽吞噬殆盡，晨光普照大地，給乾南山籠上一層朦朧的金輝，一切顯得朝氣蓬勃。
上山後，從大門一路走到敬武大堂，天無門弟子夾道齊列，負劍背手，相迎五湖四海遠道而來有心拜師乾南的弟子。
秉承門教，尊師敬道，勤修苦練，揚我天無!秉承門教，尊師敬——
古月牽著仰源大手，姍姍來遲朝著敬武大堂走，本門弟子一遍一遍地吼著門訓，震地她頭皮發麻。
看到遍地是齊整、素凈的白衣，古月才知原來天無門的弟子都是以此作為統一服飾。
她暗自感嘆，長的英俊的，一襲白衣風流倜儻、瀟洒不凡，相貌一般者，著此衣衫也可顯得氣正身直，平添幾分威嚴。
她想起了大師兄，想起了那日的翩翩少年，今天會見到他么？
古月一面期盼著一面乖巧地跟隨在仰源身邊，一路上她不斷地在搜尋著什麼。
敬武大堂外的大院里，整齊排列著數百餘人，均是來才加大會的少年。
參加選徒大會的人須排成一列，依次進入大堂進行基礎考核，由精挑的本門弟子與其比試，扛過十招還能站起來的允予入選。
「師兄，冒昧來訪，還請見諒!」
仰源朝著高座上的仰全拱手。
一眾弟子紛紛朝門口看去，一高一低兩抹身影出現在門前，似是一位仙人帶著他的仙童遠道而來。
眾人看清來人的面容后，皆躬身行禮齊喊一聲師叔，然後他們好奇地打量著師叔身旁的女童。
近日為籌備選徒大會，仰全身心俱疲，微闔眼的功夫，見仰源拉著個小姑娘站在底下，他捏了捏眉心平靜問道。
「是師弟啊，今日上山所為何事呢？」
「我那處待著有些無聊，特帶小徒弟來湊個熱鬧。」
仰源將古月拉到身前:「來，小月兒，向你師伯問好。」
仰全素來威嚴冷漠，喜怒不形於色，此時高堂上端坐，更漲尊長氣度。
古月怯怯看了他一眼，便急忙低頭躬身拱手，恭恭敬敬問候了一句月兒拜見師伯!
「師侄請起。」仰全淺應一聲。
「師弟向來自在，拒收弟子，這是何時收了個乖巧的小徒兒?」
「說來話長，隨緣。」
「來人，給你們師叔在側方加座。」
仰源落座，古月靜立其旁。
作為天無門第十九代掌門人，作為大會的主考官，仰全清了清嗓子，開始會前宣導。
「我天無門自創派以來吧啦吧啦，目前已經培養出吧啦吧啦，望我門中各弟子今日嚴格履行大會制度吧啦吧啦，為我門派挑選出優異的吧啦吧啦……」
謹尊師命——
眾人其呼。
堂外中央站現一抹身影躬身拱手道:「師父，一切準備就緒!」
古月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個她印像中清朗溫柔的聲音此時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好。」仰全示意可以開始。
那身影逆光中直起身，朝仰全點下頭，他的輪廓和面容漸漸清晰，古月定住視線，確是大師兄!
萬雲轉身，對著階梯下眾人宣布會言，雖只十來歲的年紀，卻透露出超乎同齡人的穩重和氣勢。
「武行天下，以德會友，為振興門派，今我天無門精心籌備，誠招賢徒，眾位跋山涉水到此，萬分辛苦，時間緊迫，望大家能拼盡全力，盡顯身手，選徒大會，現在開始!」
堂內堂外一波熱烈擊掌過後，氣氛回歸森嚴肅穆。
眾參會者進堂比試前或神采奕奕，似志在必得，或面色凝重，如心壓千石，或手心捏汗，名字都報不清...
但大多數人出去時是一個樣子。
「下一位。」
「下一位。」
......
古月看著他們一個個行色各異的進來，又一個個鼻青臉腫的勻速爬滾出去，不由暗自惋惜。
她時而替正與本門弟子過招的參會者捏把汗，時而偷偷瞄一眼主持秩序的萬雲。
他是那樣的氣宇不凡，在眾人里顯得格外耀眼。
大會還在繼續。
有看似孔武有力者，實則如紙老虎，經不過本門弟子三招，便躺地哇哇大叫。
有白凈清瘦的文弱小生，想來只會耍幾招花拳繡腿，實打實練過後，還能顫巍巍爬起來，看的旁人不可思議。
落榜中也有個別人，嚷嚷著不服，非要再試一局，最後被強行拖拽出去...
眼看大院中橫豎滿場的參會者已經審核過大半，而留在堂內入選的寥寥無幾，仰全揪拽著黑鬍子，感嘆今年的好苗子不多吶!
「這個看著不老實...」
「嗯，這個手腳不利索...」
「這個應該可...好像也不行。」
仰源有一句沒一句地自言自語，聽的古月一臉狐疑。
一個小胖子迎著周遭人不屑的眼光，抖著一身肉進入堂內，萬雲點了一個師弟上去，宣布開始。
見對方氣勢穩健擺出一個進攻的招式，胖子肉嘟嘟的臉跟著抖起來。
他直勾勾盯著那人，深怕一不留神被擊倒在地，雖然內心十分惶恐，但他還是作出一副接招的樣子。
結果不難猜測，一招神龍擺尾，胖子仰面朝上哎呦喂的叫喚，萬雲擺手喊下一個。
艱難翻身立起，胖子前爬幾步跪在仰全座下，連連磕頭，邊磕邊掉眼淚。
「尊敬的掌門求求您留下我吧!我想留在乾南山學藝，求您留下我...」
思忖片刻，仰全尋問道:「你為何想入我天無門？」
「為了學些武功本領。」
「為何想學武功本領呢？」
「晚輩家中是做菜館子小本生意的，辛辛苦苦掙些銀兩。可恨一些地痞無賴常來騙吃騙喝，隔段時月還來搶財奪物，弄得小店烏煙瘴氣。」
胖子抹一把鼻涕。
「我阿爹阿娘也常受欺負，所以我想學上本事，替他們出氣!」
仰全捋了捋鬍子。
「保家護親，孝心可頌，習武懲惡，做法可為。只是你這資質太過差勁，會規嚴謹，不適留你。且我門教是以傳承天無劍法和發揚光大門派為主，與你志向恐有不符，請回吧。」
胖子跪在地上遲遲不肯起身，執拗中被人一把扶起。
「你叫什麼名字？」
胖子詫異的望著問話的仰源。
「許多福。」
「你家是開菜館的么？」
「對。」
「那你廚藝如何？」
「頂好。」
「那你拜我為師吧！」
許多福一時不明情況，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古月靠在側席暗嘆，師父原來是來撈人的。
「雖我那處比不上這偌大的天無門，但是隨意自在。雖我的武藝也比不上我師兄，但教你不在話下。反正這兒你無法入選，考慮一下——」
仰源環抱雙臂挑挑眉毛，嬉笑詢問。
許多福有些猶豫不決，轉念想想他說的也在理。
落選回去家裡問起結果，自己臉上也掛不住，再者那些地痞子還會來菜館找茬。既然來到這裡就學點護身本事回去罷!想清楚后他答應下來。
許多福簡單的拜了三拜，拜完喊句師父便算是入師門了，仰源高興地應聲，「好徒兒，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的小師姐。」
說著他朝側席旁的古月招招手。
「師父，他會跟我們回去么？」古月走近拽著仰源衣角，眼底泛著明亮的光。
「會的。」
太好了，終於有玩伴啦!古月這樣想。
太好了，終於不用愁齋食啦!仰源這樣想。
許多福看著他們二人暗喜的模樣，不明因果。
一輪鼓聲響畢，大會還在繼續，入場的是一位意氣風發的素衣少年。
萬雲捏著下巴察量那人，細看可以發現他雖細皮嫩肉，一副文靜模樣，手上卻有多年執劍磨出的老繭。
別人曬了半天太陽進來多面紅氣燥，額前沾汗，那少年卻能氣穩如常，當是有些本事的。
「報上姓名，開始吧。」
與其比試的弟子擺好招式爽朗地說道，言下充滿了自信，顯然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少年朝那弟子拱手行禮，沒有一點想和他過招的意思。
「聽聞天無門座下有弟子名曰萬雲，年齡十歲有二，天資聰穎，目達耳通。八歲被家裡送上乾南山，一年時間便貫通天無劍法，練就深厚內功，成為掌門座下大弟子且厚戴師愛。世人皆頌其年少有為，功夫了得，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與其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