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生相剋（十二）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他們公司發展了五年還依然是家小公司了吧？」成渝突然冒出來一句。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他們要能做大，我就把我的姓倒過來，」雲頌憤憤不平道，「我祝他們五年後依然是家小公司。」

「不會的，」成渝搖搖頭，「市場發展這麼快，早就不是當初的發展模式了，到這個年頭，他們還想著老一套，這公司早晚要倒，五年後，估計它早就沒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就舒坦多了，」雲頌的壞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哎？你說為什麼越小的地方人越牛氣？」

成渝看著他一秒復活的樣子覺得好笑，仔細想了想，說道：

「大概是因為有種井底之蛙的迷之自信吧。」

簡單地吃過午飯，約摸著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兩人又奔著另一家小公司去了，出乎兩人的意料，原本只是一個小的宣講會，這家公司卻愣是叫了全體人員出來圍觀，一雙雙閃亮亮的眼睛晃得老話筒——成渝同志難得地緊張起來。

不過，人民群眾的熱情總能激發鬥志，成渝更加慷慨激昂，差點沒把手上的戒指給甩出去，雲頌在旁邊點著PPT點得不亦樂乎，順帶著瞅了對面的美眉好幾眼。

「好！」年輕的老闆在宣講結束后帶頭起鬨，一時間，掌聲雷動，成渝激動得滿臉通紅。

「謝謝大家，大家實在太熱情了。」成渝接連鞠躬。

「感謝二位在百忙之中給我們帶來了這麼精彩的演講，」老闆接過話筒，架勢比成渝還像個大客戶經理，「讓我們也感受到了大城市中大公司的先進技術，不得不說，這件產品真的很出彩，各位同事方才於觀看展示的時候，坐在下面也是連連稱奇，對這件產品非常感興趣，接下來，如果大家對這個產品還有什麼疑惑的話，可以去試一試，要有好奇心，要好好學習！」

老闆在兩個「大」字上咬著重音，話音剛落，剛才還坐得規規矩矩的幾排人瞬間「嘩啦」地包圍了雲頌，雲頌的腎上腺素急劇飆升，磕磕巴巴地開始給他們展示實體產品。

成渝則跟著老闆進了辦公室。

過了一個小時后，成渝喜氣洋洋地回到會議室去領雲頌，卻發現會議室里已經沒了其他人，只有雲頌氣息奄奄地歪在凳子上，一副被捏慘了的樣子。

「嘿！嘿！嘿！」成渝攮了雲頌一把，示意可以走人了。

「我要死了。」雲頌半死不活地從座椅靠背上直起腰來。

「怎麼了？被姐姐妹妹們調戲了么？」成渝好笑著。

「那可不，一個個如狼似虎，差點沒把我捏死，你說，拉我看問題就看問題吧，捏我幹啥啊？你看我這胳膊，還有我這腰，讓她們捏得，哎呦喂，全是印兒！」

「行了行了，」成渝忍不住了，「別在這嚷嚷了，趕緊走吧，回公司復盤。」

剛到公司門口，就碰上了另一個組的大客戶經理，張嘴就是一股火藥味兒，一雙眼睛在成渝和雲頌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呦，銷售冠軍，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看來戰果不錯啊。」

雲頌知道這人難纏，再加上被他看得不舒服，隨即果斷後退兩步，躲在了成渝的身後。

成渝看到這人，腦子也忍不住地一陣抽抽，雖然在公司里，各個組都互為競爭對手，但像眼前這位開口就像要茬架的還真沒幾個，至少大家面上都是和和氣氣的，至於背地裡怎麼使勁兒嘛，那誰管呢？

「沒呢沒呢，今天去了兩家小公司，都不捨得花這個錢，算是白跑了。」

成渝臉上笑呵呵，至於心裡怎麼膈應著，倒是一點沒露出來。

「那還真是可惜。」

競爭對手笑得牙齦粉嫩嫩，把雲頌噁心了個夠嗆。

進到復盤專用的小會議室，雲頌迫不及待地問成渝：

「今天的單子沒拿下來嗎？我看你跟那老闆聊了很長時間，而且明明他也是挺感興趣的樣子啊。」

成渝點點頭：

「沒錯，他確實很感興趣，而且也問了我很多關於咱們合作過的公司的相關問題，這個老闆你別看他年輕，倒是挺有遠見的。」

「那……」

「只不過這個公司在目前發展階段確實是用不上咱的軟體，對於他們來說，額外增添這項開銷算是個小負擔吧。」

「哦，」雲頌有些失望，「看今天的情勢這麼好，還以為這事兒穩了呢。」

「穩了，」成渝給他倒杯水，「還穩大了。」

「啥意思？」雲頌剛垂下的眼睛「噌」得一下瞪起來，跟逆光下的貓眼睛似的。

「這家公司肯定能發展壯大，這位老闆很有遠見和才能，雖然暫時不能進行合作，但等他們需要的時候，就必然是我們的大客戶，更何況……」

「更何況？」雲頌眼睛里的星星馬上就要溢出來了。

「更何況這老闆他爹，是馬友德。」成渝一杯水灌下去，覺得太解渴了，說了一天的話，都沒能好好喝杯水，簡直悲催。

「哦，馬友德，」雲頌在想，馬友德是誰。

過了一會兒，雲頌興奮的叫聲響徹會議室：「馬友德？！就是那個咱市的地產大亨，馬友德？！」

「我天，你小點聲，生怕別人聽不見是吧？」成渝忙抓住滿地亂竄的雲頌，親娘來，好不容易搭上個大客戶，這一嗓子讓別人搶去了可怎麼好。

「成渝，我感覺我下半輩子的糧票就靠著這位大款了。」雲頌眼淚汪汪。

「真沒出息。」成渝白眼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