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吳李氏

蒹葭第一回完成小姐的任務，自然十分上心，說起王氏的事迹來更是和親眼見過一樣。

再加上她個子小小的，活脫脫一個未長大的小娃娃，眾人也只當真是個受過王氏恩惠的，對京城王氏的救濟不由起了期待。

待她回到別院，消息已經傳到陳鑰耳朵里。

陳鑰看著花妍道:「怎麼樣？這個妮子，年紀不大，能耐卻不小。」

花妍笑道:「倒是個好的，這樣以後我也能放心離開。」她這會子已經想明白了，左右她都是要走的人了，又何必在乎小姐身邊多出來一個大丫頭呢？正經幫小姐把這個丫頭帶出來才是。

陳鑰的笑容漸漸放大，飽含笑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甚好，我卻還怕你們不合，沒想到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管這個自己曾經信賴的人怎麼想，只要她不給自己添亂，陳鑰就不會對她出手。——這也是全了她們之間十載的情誼。

......

榮國公府的老封君近來很不高興。

府外總有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哭著喊著要見她，說她慈善。

原本她也不缺那幾個錢，可是這些人整天整天的堵在自家門口卻叫人噁心。

偏偏她又是個菩薩心腸的」慈善人」，把遭了難的人趕走這樣的事情不是她該做的，這可真真是叫人為難。

她的難色寫在臉上，一旁打趣設法逗她笑的李靈兒自是心思玲瓏之輩，當即開口勸道:「老祖宗，不過是舍幾個錢的事兒，您何必何他們過不去？別平白氣壞了身子！」

「你不知道，這起子小人最是難纏，且俱是貪得無厭之輩，今日與他幾錢銀子，明兒他便還來。咋們府里雖然還算殷實，但也不經這麼糟蹋的。」王老太君臉上的笑意盡數消失，「孫媳婦，如今府里你掌家，你倒是說說我講得在不在理？」

然而李靈兒卻知道，這個榮國公府雖明面上是她掌家，但實則還是她二房那位姑媽和面前這位老太太做主。

她只依往常一樣，順著老太太的意思道:「很是，很是，如今府里也不過是先祖掙下的家業，若不珍惜著用度，也經不起多少折騰的。」

「你這皮猴子，慣是會哄我開心。」吳王氏笑呵呵道，「快快將他們遠遠的打發走才是正經事兒。」

李靈兒卻不接這個坑，眼珠子一轉，便道:「老祖宗，您都沒有好方子的事兒，我一個小媳婦家，又有什麼方子呢？倒不如請了兩位太太來，同議議。」

吳王氏臉色瞬間一沉:「她們如今也不大管事，再把她們叫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這個管家媳婦不中用。」

「再者說了，她們的作風我一慣是覺得不如你的。」

先將人訓斥一頓，再高高捧起，這是這位王老太君素來的做法。

李靈兒也是個看得透的，並不接這茬，只說:「哎呦，我的老祖宗，我到底是個新媳婦，您這樣說呀回頭二位太太該有意見了。

到時候，您說我這個家可怎麼掌？老祖宗，您可是最疼我的...」

「好了好了，你既不願意便叫二太太去做便是，莫要攪得我頭疼。」吳王氏拿她沒辦法，只好依了她，說:「二太太若是不樂意，你便告訴她是我說的。至於大太太那裡...她是個小家子出身，見不得場面的，你也莫去為難她。」

李靈兒心滿意足，至於老祖宗的意思...

大老爺素來是個不長進的，連帶著大太太也不入老太太的眼。她雖是大房的世子媳婦，但二房的太太卻是她的姑媽，有這一層關係在，她便和二房的媳婦是一樣的。

也是因為姑媽抬舉，她才能在老太太跟前得臉。

將這樁她不願意做的事交給姑媽來處理，她也是樂得其成的。

出了老太太居住的榮慶堂，李靈兒徑直往她姑媽住的瞭然居去。另有她身邊一個喚作七兒的丫頭往大太太的居所去了。

就算是不打算讓大太太出面，明著也得派人過去支語一聲。

處事圓潤，八面玲瓏，這也是她一個新媳婦能這樣快在府里站住跟腳的緣故。許正如一些下人口中講的，她這個世子媳婦少說也有一萬個心眼子！

及至瞭然居，便有一個老嬤嬤出來迎她進去:「世子夫人，我們太太在東邊的耳房內稍歇息，正請夫人過去。」

房內炕上橫設一張炕桌，桌上茗碗瓶花俱備。二太太坐在東壁，靠青緞靠背引枕，見李靈兒來了，便起身攜她上炕。

二太太笑說道:「你這個皮猴子，如今成了老太太跟前得紅人可也著實忙碌，我這裡也不常來。今兒見你，甚是難得。」

聞言，李靈兒便知自己這位姑媽是在怪自己沒與她親近，因說:「哎呦喂！我的好姑媽，我今兒才算知道您掌家的不容易，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的念叨著您。只可憐我是個沒福分的，掌了幾日的家這身子便熬不住了，還得虧了姑媽您平素的諸多幫襯。」

二太太是知道自己這個侄女的，見她如此說，便也饒過她:「都是老太太的功勞，與我卻不大相干的。再者說，你是我內侄女，在這個府里，論親疏除開寶玉誰能勝過你我？我就是偶有幫襯也是應該的。」

李靈兒陪笑道:「姑媽說得是，只是侄女兒作了這管家媳婦，卻是不好常來姑媽這裡坐，還望姑媽不要與我計較才是。

今兒若不是得了老太太的話。我卻還不敢來呢！」

一聽說老太太，二太太立時便正經起來，說:「你這孩子，原是正經事來的，怎麼也不早說？這要是誤了老太太的事可怎麼好？」

李靈兒攜著二太太的手，道:「姑媽，這個您大可放心。老太太這事兒也不在一時。」

「原是那府門前的難民，老太太心善一時舍了銀錢，可沒成想那些人竟是那等不知足的，而今都快在府前住下了...」

「老太太那樣慈善的人自然不方便驅趕，我一個新媳婦，雖得了世子夫人的名頭，卻也是不好做的。至於大太太...大太太一個小家子出身的，又能當個什麼事呢？這不，才求到姑媽您跟前來了。」

這一番話，正經說得二太太渾身舒坦，即刻應下道:「好孩子，難為你還想著我。這一回我便教教你如何應付那起子不識趣兒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