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鍛造

這一晚，瑪麗自己在院子裏玩耍，因為成航沒有再看着星空發獃，他有了追求。他的追求很簡單，明天憑藉自己的本領，打造出合格的二級劍，僅此而已。所以他沒有搭建簡易的床，一手捏著圖紙，一手捏著那塊他認為很醜的毛鐵，入夢了。瑪麗說來滑稽到極點，亦或許，她習慣了有成航在的日子，困了當即就睡倒，醒來的時候自然會美美的躺在溫暖的大杯子裏。這不，提着球，到一千九百幾的時候，她不接球了，蹲下，靠在井口邊打起了瞌睡。老格爾咳嗽幾聲，緩步走下樓來，拿毯子給成航蓋上，抱着瑪麗上樓。不熟悉女兒的他發現瑪麗很實在。瑪麗迷糊著說：「抱得我很不舒服，又不是抱鐵，真是的。。。」格爾：「。。。」昨晚格爾吩咐過，今天不去店鋪。成航早早起來，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等待着瑪麗弄來早飯，臉也不洗的出門了。到達店鋪時天色才微微發亮，沒有一家店開門，他就已躲到了狹小且放滿了雜亂物品的後院，開始了一天的準備工作。忙活了一整個早晨，按照圖紙要求，他做出了雙手長劍的初步模型，劍身大約是三指寬左右，卻異常的長，有一米四左右，其中劍柄佔據了幾乎五分之一。成航雖然不懂，卻也知道這是為了手掌很大的劍士兩手握住，做勇猛的劈砍，為了適應這樣的要求，二級雙手劍的刃口要求是一級鋒口，可以說一點也不鋒利，如果力量不夠，切肉都困難。再加上，本身為了不失去靈活，劍身很狹窄，這樣一來，對於鍛造性能的要求就非常之高，把握不好，僅僅是一把次品，很容易折斷，還賣不到一級劍的價碼。成航注意著爐火的純度，和劍身的色澤。格爾可以憑經驗來做到這一切，然而他不能，他僅僅能感覺。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覺得鐵元素達到了最適合鍛造的程度后，一刻沒停的提起，細弱的手臂輪動鐵鎚，一下一下的敲打。叮噹，叮噹——火星四濺，超高的爐溫讓空氣里迷茫著令人窒息的氣味，成航的汗水不停的滴下。砸下最後一錘，比預計時間慢了不少，因為溫度的關係，鐵結構已經發生了變化。這把二級段雙手劍有一半的劍刃並不合格，劍身強度也不合格，並非一氣呵成。簡單的說，成航第一次嘗試失敗了。現在他才明白格爾那句話的重要性：自大並不是你的風格。帶着第一次獨立完成的作品，趕着日落，成航回到了格爾的跟前。這一整天，竟然沒有喝也沒有吃，累得夠嗆。格爾把雙手劍拿在手裏端詳很久，一句話也沒有。成航忐忑不安，半餉之後，才試着問：「我今天失敗了，格爾你失望了？」「沒有。」格爾回過神來，放下劍，「你失敗在我的意料中。成功就怪事了。」看他說的鄭重，成航失落的心又重新燃起，說：「可惜我身體力量不夠，動作太慢，要是有個人幫助，我成功的可能性會很大的。」格爾搖了搖頭，「不是那麼簡單，真正的鐵匠。。。或者說，真正的大師不需要別人幫忙，他們把兵器鍛造看做是一個藝術過程，這是非常自我的一件事，他們看不起別人插手，那會破壞應有的靈感。你見過我打造兵器的時候叫你幫忙了嗎？」「沒有。」成航搖頭。格爾眼睛裏狡猾的神色一閃而過，板着臉說：「今天是非常糟糕的一天，你浪費了不少材料，不過我就不責備你了，明天要加倍的努力。」「我知道了。」成航轉頭溜了，去幫助瑪麗弄晚飯了。格爾又看着劍，心想這太可怕了，自己跟隨父親苦學，自認為很有天賦，三十多歲的時候才到達這個地步。。。勞累的人生總是很充實，成航在晚飯後靠着就睡著了。瑪麗撇了撇嘴巴，還是只能孤獨的在院子肚子玩耍，格爾不怎麼准她出門。最終，老格爾還是咳嗽著下來，給成航蓋上毯子，然後把瑪麗抱着上樓，瑪麗依然迷迷糊糊的責備了格爾一番，弄得格爾蠻不是滋味的。。。第二天，成航天不亮醒來。惟一不同的是，瑪麗已經在準備早飯。「今天你起的早啊？」他說。「昨天你沒有吃早飯了，我害怕你又跑了。」瑪麗說道。成航腦袋裏又出現了一個畫面：瑪麗去參加魔法試煉一定會失敗的，她天生是個主婦，會心疼男人的女人，她不是高貴的魔法師，是一個貼心的妻子。「你想什麼呢？」瑪麗問他。成航看着她手裏那不停切著麵包的刀，飛快的搖頭，心想，我說了你一定會殺死我的。。。依然在天亮前已進入了店鋪，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肚子不餓，精神要好點。完成了一系列準備工作。他重新製造出了雙手劍模型，完成時已到了中午時分。他累得躺在熱烘烘的地上，喘著粗氣。砰砰砰——外面傳來敲門聲，出去看，瑪麗送來的中午飯。她的神色不怎麼高興，成航再三追問，她才憂心的說：「爸爸今天精神很不好，咳嗽很厲害，卡出很多血。」成航嚇了一跳，格爾歷來不好，卻從來不咔血的。「我去看看。」他放下手裏的東西，當即要隨瑪麗回去。「爸爸不准你回去，讓你繼續打劍。」瑪麗拒絕了。她很想和成航待一會兒，卻為難父親的身體，匆匆的走了。成航卻一直發獃，想着老格爾最近的異常？格爾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讓自己一個人來，或許並非表面說的那樣，僅僅是讓自己放開手腳。。。或許，他來不動了，已不能再忍受爐子的溫度。成航有點坐不住，想回去看看，卻又沒有忘記交代，恐怕只有等自己成功后，格爾才會輕鬆一點。爐火一直燒着，新製作的雙手劍似乎微微發出顫抖，成航如昨天一樣的清晰把握到了，這是鐵最適合鍛造的一刻。他飛快的提出，一錘一錘狠狠的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