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來歷
「生哥，我先去了。」
面對陳生的關心，向喃並沒有給出別的反應，而是轉背就跟著燕修的腳步去了。
陳生眼神閃爍，眸子里的深邃逐漸的將向喃的背影吞沒。
叩叩叩…
向喃不敢冒然推開燕修的房門，這是燕南客棧的禁地，都知道無事千萬不要打擾，經過也最好玩要繞道走。
「還在磨蹭？直接進來！」
燕修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掌柜的。」帶上門，向喃垂頭現在門邊，沒有邁步往裡頭走。
「怎麼，站在門口當門神，你又不是沒來過，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向喃聞言，連忙往裡走了幾步。即便是走了幾步，卻還是與燕修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燕修被向喃這小心翼翼的動作給氣笑了，本脾氣不過也是做做樣子，擺了擺手，一個吸掌，對面的椅子便自己到了向喃的身後。
向喃驀地瞪大了眼，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呵呵，小丫頭，果然是年紀小小沒見過世面。」
燕修嘖嘖感嘆，卻獵奇般的欣賞著向喃的表情。
「這…你？」
「先坐。」
向喃只得坐下。
「問吧，你不是有事情想問嗎？」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掌柜的，我沒有惡意的，只是…我以為，這裡只是一個普通的客棧。可…中元節那一夜，還是芊芊…對了，平叔，您…都…」
向喃語無倫次的相信表述著心裡的想法，卻偏偏積慮太過澎湃，讓她一時方寸大亂。
「我們都怎麼樣？」
向喃抓著手下的椅子把手，手心不由得更緊了緊。
「你們…都不是普通人？」
「嗯哼。」
燕修回答的輕巧，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不自然。
端起桌上的紫砂茶杯，淺淺品了一口，杯口瞬間濕潤。
他完全能夠看的出來，向喃是不安的。
「小丫頭，你害怕了？」
向喃眉心發緊，被燕修這樣輕柔的問了一聲，居然會覺得委屈，就連鼻頭都在發酸。
「我若是害怕了，我便不會待在這兒了。我有了名字，衣可蔽體，食可果腹，不必以天為蓋以地為鋪，客棧里的人都對我關懷備至，若你們要是對我有什麼想法，何必又等到今日？我不是個沒良心的，只是…只是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我自然慌張。」
這還算是向喃第一次放著燕修剖出自己的內心，也是頭一次敢抬著頭目對目的同燕修說話。
燕修心裡一觸，面前的小丫頭早已經不是初見時面黃肌瘦的模樣，水靈了許多，整個人都有精神了。如今這般紅著眼眶控訴似得對他吐露真心，倒是讓他的心似被細針扎了似得。
這樣的細微的無措，還是頭一遭。
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燕修眼神一撇，聲音消了跋扈，像是春風拂楊柳，「若是我覺得你沒良心，我也不會把你留在燕南客棧了。」
向喃眨了眨眼，對面燕修身後的銅鏡似乎發著柔光，把燕修身上的氣焰都消去了。
「那…你可以同我說了嗎？」
濕漉漉的眸子彷彿有著星辰大海，充滿期待。
燕修不會拒絕這樣一副乾淨的眸子，更不會拒絕這樣一個乾淨的人。
「在這個客棧里，除了陳生是個凡人，其餘的都不是凡人…」
燕修似乎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關於燕南客棧，關於平叔，關於秦曉培，關於德子，關於芊芊。
平叔是人間皇族的御廚，陷入後宮的宮斗的泥沼所以被判處死刑。送上斷頭台後刀已經嵌入了脖子的一半中途被燕修給救了下來。
那一日是中元節…
平叔的頭與身體靠著燕修用借來的天藕絲縫補起來，留了平叔一個完身，也保了平叔的一條命。但即使是這樣，平叔的身體在中元節一日也依舊會重新掉落下來，所有的補救都是回天乏術，只能等中元節一過再用新的天藕絲給縫補起來。
「難怪曉培姐不讓我進后廚…難怪那一日後廚裡頭總有腐爛的氣味。」向喃咂舌。
關於秦曉培，燕修沒有細說，只是說秦曉培的來歷較為複雜，她非人非鬼非神，而是獸。
一次燕修遊歷人間的機會去了大名山，恰巧遇見了大名山的群狼戰爭，是家族內鬥。秦曉培曾是風光的女狼王，最後卻被背叛變得苟延殘喘。奄奄一息之時遇上了燕修，這才幸免於難，來到了燕南客棧。
向喃對於秦曉培的經歷感同身受，於是乎很能夠理解為何她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被背叛過得人，總是會害怕真心錯付，寧願隻身一人，也不願意再品嘗背叛的滋味。
而德子，燕修說德子是天上的神仙，明明比誰都有天賦比誰都勤懇，卻偏偏升了神格后比比不過有祖先庇護的小神，被派遣去了一重天當弼馬溫。
而那些小神呢，一個個品階都要比他高，最高的甚至上了九重天。德子時常被小神羞辱，為小神門背黑鍋，成為了人人喊打的神。受不了侮辱之下，德子選擇了自毀神格…
「所以德子哥也是被你救下來的？」向喃問。
「是，只不過是一念之間，我也是隨手的擊落了他凝出的匕首，救了他一名。」
放下茶盞，燕修繼續說道，「他神格毀了，法力卻還在，還得了個長生不老的面相。他比你大上個百歲，你卻天天喚他哥，怪不得他們笑話你。」
向喃對於這種笑話不甚在意，她是同情德子的。
哦，對了，還有芊芊。芊芊是冥界的第一艷鬼，美貌遠揚。生前是一位美麗的青樓歌姬，死後到了冥界也因為美貌受到鬼差的青睞，送她去了鬼城的青樓。
鬼城的男鬼們哪裡見過這樣的絕世尤物，一個個都魂不守舍的想要見上芊芊一面。芊芊向來賣藝不賣身，而鬼城又不比人界，人界青樓尚有人管，到了鬼城那就是實力說了算。
芊芊差些被男鬼強佔了身子遂拚命掙扎，而那男鬼正好是在冥王殿里當差的，想著得不到便毀了。這麼一來二去就給芊芊按了個淫蕩鬼的罪名，讓芊芊被冥界驅逐，且永世不得投胎。
也是機緣巧合，芊芊絕望的時候遇見了燕修，從此得到救贖。
「那…陳生哥呢？」
燕修眸子微眯，灰色的瞳孔里星星點點，好似在審視什麼似得。
起身甩袖，燕修撥弄了兩下桌面上的灶台，遂又轉身面向銅鏡，起口稍顯敷衍，「一個潦倒秀才，快餓死的時候正巧到了客棧門口，我瞧著他可憐就賞了他口飯吃，沒想到他算賬的水平還不錯，於是就讓他留下也好謀個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