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心事
時間一天天的推移，溫度也一點點地升高。
春分一過，子衿高中里的香樟樹從原本光禿禿的模樣漸漸抽出了新枝。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已經盛開，和碧綠的灌木叢一起，大片大片的奼紫嫣紅，使校園洋溢著生機。
而那些學校的小道上開了或粉紅，或白色的花朵的樹，微風一吹，寥寥的花瓣便紛飛下來，像極了微風中翩然飛舞的蝴蝶。
偶爾雨過天晴后，小道上便會出現成片的被雨滴打落的花瓣，讓人忍不住駐足觀望。
在這樣的時節，子衿高中的高三畢業班也迎來了誓師大會。
周笑笑雖然才是高一的小萌新，但在教室里聽著外面校長充滿了激情與鬥志的「男兒有志出鄉關，不獲成功誓不還」，「狹路相逢勇者勝」，「厲兵秣馬，全力以赴」等各種激勵昂揚的口號時，還是無形中感到了高考的壓力。
她掃視了一圈班上的同學，雖然是尖子班，但都是中考的成績。有的同學上了高中后已經出現明顯的偏科，比如她自己，對於理科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又因為高一結束要分文理班，同學班便都開始了選擇性的學習——想學理科的對文科漸漸不重視了，想學文科的也對理科不上心了。
現在物理課，像她這樣決定了要讀文科的學生，心思就已經飛到了窗外的誓師大會。
還有的同學表面上雖然是物理書，實則裡面夾了不同內心的，或者漫畫。
總之，大家都還沒有一絲高考的緊迫感。看到這樣的情景，周笑笑鬆了一口氣。
也對，才高一而已，先把當下過好，不要自己嚇自己。
物理課下后，班主任楊老師抱著她的英語書走進了教室。
彼時天氣已經轉暖，有時還會感到很熱。三十多歲的楊老師留著及腰波浪捲髮，穿著一條及膝的黑色弔帶裙，外面搭一件短款雪紡衫，脖子上戴一條銀色的項鏈，凸出好看的鎖骨。她的這一穿著打扮，盡現了女性的體態美和知性美。
楊老師把課本放在講台上，拿起黑板擦敲響了桌子。
等同學們都安靜下來后，楊老師說：「為了鼓勵我校高三學子，也為了讓他們放鬆一下，學校決定在本月中旬開一個歡送會，每個班必須出一個節目。」
「要表演的同學都在班長那裡報名，如果節目多，就先在班級里比賽，再由大家選出好的節目去表演。」
楊老師說完，同學們都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起來。
「安靜！」楊老師再次敲響講桌，同學們的議論聲立刻平息下去。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件事要說。」
「同學們都知道高一結束就分文理班了，所以，在歡送會這一段時間裡，請同學們仔細考慮清楚，究竟學文還是學理。」
「這是人生的一個分叉點，請同學們務必想清楚，歡送會後，選擇文科的同學就可以寫申請了。」
「因為一向選擇理科的同學比較多，所以選擇理科的同學不用寫。」
楊老師說完，教室里又響起了同學們的議論聲。
這一次，楊老師沒有再敲講桌，也沒有喊「安靜」，她沉默地站在講台上，用一種慈愛的目光看著全班同學。
同學們發現了楊老師的異樣，漸漸安靜下來。
這時，上課鈴適時地響起來。
「分班也意味著分離，就讓我們珍惜接下來相處的日子吧。」
楊老師略帶傷感地說完，打開了講桌上的課本。
這一學期，王莉和周笑笑已經申請坐在一起，成為了同桌。
一下課，何歡就戳了王莉的後背，等王莉轉過身來，他好奇地問：「王莉，你學文還是學理？」
王莉支著下巴想了想，然後毫不猶豫地說：「學理！」
「為什麼呀？」何歡又問。
王莉笑起來：「不是有句話嘛，學好數理化，走遍全天下。」
周笑笑一聽這話，立馬反駁到：「你這話不對。」
王莉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反正不是我說的，管它對不對。」
周笑笑委屈地摸著自己的腦袋，正欲反駁，王莉便疑惑地開口了：「笑笑，你選什麼呢？」
周笑笑還未回答，何歡便搶著說：「這還用問嗎？她那麼沒腦子的人，肯定選文科了！」
何歡說完，周笑笑便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我沒腦子，難道你有腦子？」
一巴掌下去，周笑笑還打算再一巴掌，陸缺好聽的聲音卻響起來：「學理有學理的好處，學文有學文的優點，兩者是無法作比較的，文理都很重要，缺一不可，不然國家也不會分文理了。」
陸缺說完，王莉贊同地點點頭，周笑笑則是一臉的欣慰，她斜了一眼何歡，誇讚陸缺道：「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不像有些人～」
「陸缺，你呢，你選什麼？王莉突然問到。
她這麼一問，周笑笑的心立刻吊起來——她既害怕陸缺選擇文科，又害怕陸缺選擇理科。
如果陸缺選擇文科，就是埋沒了他在理科方面的天賦，周笑笑會替他感到可惜；可如果陸缺選擇理科，也就意味著，他們再也不能同班了。
周笑笑也不是沒有想過跟陸缺一起選擇理科，可她很清楚自己的學習情況，即使她選擇理科，依舊無法跟陸缺再同班。而且可能會混跡在差等生的行列，倒不如選擇自己擅長的文科，一方面既是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另一方面，也可和陸缺一起佔據好學生的位置。
儘管周笑笑在心裡思考了無數次，但是，她仍然在逃避這個問題。
陸缺看了看周笑笑，緩緩回答：「我還沒想好。」
陸缺說完，何歡馬上激動地說：「想什麼想呀，你理科那麼好，選擇理科呀！」
王莉看著何歡這麼激動，才想起還不知道何歡要選什麼，於是便開口問道：「那你呢？你選什麼。」
何歡拍了拍胸脯，自豪道：「那還用說嗎，當然是理科了，作為一個響噹噹的男兒，怎麼能去學那些文縐縐的東西。」
「膚淺！真膚淺！」
周笑笑白了何歡一眼，丟下這幾個字，獨自轉過身去了。
她不關心何歡選擇什麼，因為她知道，無論何歡選文或是選理，成績都不會好。
可是，她關心陸缺選擇什麼。
一直到歡送會結束，陸缺的選擇，成為了周笑笑最大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