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守歲

她想起小時候過家家，何歡扮演婚禮主持人，她扮演新娘，陸缺扮演新郎。

有時候是她扮演婚禮主持人，何歡扮演新娘，反正，陸缺一直都是新郎。

可是，她小時候的「新郎」，如今，心裡卻裝了一個人。

那個女孩子長得怎麼樣？性格怎麼樣？喜歡不喜歡陸缺？叫什麼名字？哪一個班？或者，是不是他們學校的？周笑笑一無所知。

現在，她的心裡充滿了矛盾——她既害怕陸缺喜歡的那個女孩子不喜歡陸缺，她又害怕陸缺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喜歡陸缺。

周笑笑之前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小心翼翼地將卡紙放入相冊，又將相冊放回書架，然後深呼吸一口，調整了心情，微笑著走出房間。

此刻，陸缺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中央衛視的春晚，而黃佳佳和何歡不知道因為什麼又在拌嘴。

何歡打趣黃佳佳：「就你這樣，以後必須得相親，不然嫁不出去。」

聽到「相親」這兩個字，周笑笑像從夢中驚醒一般，本來緩慢的步子一下子變得快速起來。

她衝到茶几前拿起遙控器，迅速換了台。

「我的《因為遇見你》，春節特別檔，啊！我怎麼忘了！」周笑笑懊惱地咆哮著。

她轉換了台，發現同樣是春晚，她正納悶，何歡便開口了：「你傻吧，這都幾點了，每個台都是春晚，那是下午四點到六點好吧。」

何歡說完，周笑笑將遙控器往他身上一扔：「那你怎麼不提醒我？你明知道我記性不好。」

「提醒你誰和我貼對聯。」何歡得意地笑道：「就不提醒你。」

周笑笑看著何歡那副欠揍的樣子，箭步上前將他按在沙發上，想開始一頓暴打。

可如今的何歡不僅個子高，力氣也不小，他一邊抓住周笑笑的手抵擋住她的進攻，一邊大喊著：「非禮啊！非禮！周笑笑非禮我！」

黃佳佳看著兩人，疑惑地問：「《因為遇見你》是什麼？很好看嗎？」

「那是一檔相親節目。」陸缺回答完，拿起何歡身旁的遙控器轉回了中央衛視。

他看著仍在打鬧的兩人，緩緩道：「別鬧了，只有三分鐘就倒計時了。」

兩人聽見陸缺的話，便陸續鬆開了彼此。周笑笑對著何歡做了個鬼臉，就繞到陸缺身旁坐下了。

見大家安靜下來，黃佳佳說：「我以前看過一個，上面說，如果在跨年的十二點整，你在心裡默念喜歡的人的名字，你們就會在一起。」

「這你也信。」何歡對此表示不屑。

黃佳佳瞪了他一眼：「試一試又不會死。」

黃佳佳說完，陸缺突然開了口：「那我們準備好，只有一分鐘了。」

這讓周笑笑和何歡很意外——一向不信這些的陸缺這一次居然沒有反駁，居然還贊同。

黃佳佳看著陸缺，滿意地笑了笑：「記得閉上眼睛哦，那樣才虔誠。」

黃佳佳說完，電視上也即將要開始倒計時。

當電視屏幕上出現大大的「十」，電視里也響起了大家熱烈的倒計時聲音時，黃佳佳閉上了眼睛。

周笑笑轉頭看身旁的陸缺，發現陸缺竟然也閉上了眼睛。

周笑笑看著陸缺認真的樣子，心裡狠狠地疼了一下，她突然為之前自己有害怕陸缺喜歡的女孩子也喜歡他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和自責。

比起失去陸缺，她更害怕看到陸缺求不得吧。更何況，他們還是好朋友，而且，應該會一直是吧。

「我怎麼能那麼自私！」周笑笑心想：「那個女孩，請你也喜歡陸缺吧。」

2008年，周笑笑意識到自己對陸缺的不一樣的感情，而那一年的最後一刻，周笑笑決定放棄那樣的感情。

所以，在電視里響起了異口同聲的「新年快樂」時，周笑笑在心裡默念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吧，你們真來。」何歡看著三人閉上的眼睛終於睜開，打趣到。

他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陸缺，然後又看了看黃佳佳，半響，才突然恍然大悟道：「陸缺，你不是喜歡黃佳佳吧！」

不等陸缺說話，他又繼續道：「平時你都不信這些，今天你居然信了，還做了，而且黃佳佳一閉上眼睛，你就閉上了，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們當時的那個表情，特別像！」

何歡說完，不禁為自己的推理能力和觀察能力而感到自豪，他對著陸缺眨了眨眼，一副將陸缺看穿的表情：「兄弟我沒說錯吧。」

「我……」陸缺緊張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周笑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陸缺。

「過十二點了，快休息吧。」周媽媽的突然出現打斷了陸缺的話。

周笑笑應了一聲「好的」，就站起來去了衛生間。

原來陸缺喜歡人是黃佳佳！

周笑笑幻想過無數張陸缺喜歡的女孩子的臉，可她從未想過，竟會是黃佳佳。

可是黃佳佳喜歡何歡，陸缺是知道的。即使知道她心有所屬，還是要義無反顧嗎？

周笑笑對著鏡子苦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自己。

「反正我都決定放棄了，還有什麼關係呢？」

周笑笑自言自語完，理了理耳邊的頭髮，走到衛生間門口：「何歡你們快回去吧，佳佳，快來洗漱我們好休息。」

黃佳佳雖然被何歡的推理震驚到了，可她想了想，陸缺似乎也沒跟自己說過幾句話，應該不會喜歡自己。

至於陸缺喜歡的人是誰她不在乎，但他很滿意何歡的這個結論，因為她想讓何歡意識到，她黃佳佳，其實也是不差的。

可黃佳佳沒有意識到周笑笑對陸缺的不一樣，她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於是，黃佳佳仍舊一臉的開心走向周笑笑。而她開心的理由很簡單——十二點整時，她在心裡默念了何歡的名字。更讓她開心的是，那個時候何歡就坐在她的身邊。

她想，她一定能和何歡在一起了。

何歡雖然覺得這樣的「逐客令」太過突然，可他依然沒有意識到周笑笑的反常。

而此時，玩了一天的他也確實累了。

「那我們走了，你們早點休息。」何歡沖著衛生間里說了一聲，拉著陸缺就走了。

「笑笑，你剛剛默念了誰的名字？」黃佳佳一邊洗臉一邊好奇地問。

「我自己的。」周笑笑不假思索地回答。

「難道你沒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

「誰啊？」

「我自己。」

周笑笑回答完，和黃佳佳四目相對片刻，兩人便大笑起來。

周笑笑看著黃佳佳笑得開心的樣子，覺得黃佳佳是那麼不一樣。

漂亮、有錢、會跳舞，重要的是，在經歷了那麼多傷痛后，還依舊天真得沒心沒肺。或許，有些人是天生自帶陽光的。

周笑笑不恨黃佳佳，她羨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