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老照片

晚上十點半左右，周笑笑們回到了家裡。

直到十一點左右，周爸爸周媽媽才從何歡家回來。

他們洗漱好，說了晚安后就回房休息了，留周笑笑們自由守歲。

黃佳佳說想看看周笑笑的房間，於是四人便都進了周笑笑房裡。

何歡進周笑笑的房間已經是家常便飯，他一進來，就直接往床上一躺。

陸缺只來過幾次，不過都是小時候了。他背靠著書架，悄悄打量著周笑笑房間的變化。

黃佳佳掃視周笑笑的房間一圈，不禁被她滿屋子的粉紅色驚到了：「粉紅色的床，粉紅色的柜子，粉紅色的書桌，連個存錢罐都是粉紅色的，笑笑你是有多喜歡粉紅色。」

「哎呀，什麼我喜歡，都是我媽和我乾媽買的她們覺得女孩子就該用粉紅色。」

「什麼啊，她們是把你當成公主了，城堡里的小公主。」躺在床上的何歡翻了個身，打趣著說。

黃佳佳看了看周笑笑書架上的書，又看了看她書桌上的擺設，最後，她推開了窗戶。

黃佳佳借著燈光看著窗外，突然驚喜地說：「對面那個天藍色的窗帘真好看。」

何歡聽黃佳佳這麼說，急忙從床上爬起來上前觀看。

「真有眼光，」何歡得意地說：「那是陸缺自己挑的窗帘。」

「什麼？那是陸缺的房間？」黃佳佳戲謔地看著周笑笑：「好一個門當戶對。」

周笑笑聽出了黃佳佳的弦外之音，一瞬間又紅了臉。她怕被人發現，急忙扭頭看向其他地方，不經意間，她看向了陸缺。

此時陸缺正拿著一本書在翻看，並沒有什麼異常。周笑笑想，還好陸缺沒聽見。

可何歡這廝就不一樣了，他的重點還在那個「門當戶對」上：「什麼門當戶對，你知道門當戶對什麼意思嗎，怎麼這麼笨。」

黃佳佳並不理會何歡，隨口說了句「就你聰明」就轉身走向其他地方了。

「哎，笑笑，那是你小時候吧。」黃佳佳指著周笑笑牆上的照片問。

那是周笑笑兩歲時的照片了，那時頭髮還不長，媽媽用兩朵大紅花給她扎了兩個羊角辮。兩邊臉頰塗著粉紅的腮紅，畫了個不知道什麼顏色的眼影，嘴巴上塗了個大紅色的口紅。穿著條粉紅色的小裙子，抱著爸爸不知道從哪裡采來的野花。她似乎不願意拍照，照片上的表情像要哭出來一般。

周笑笑一直覺得這張照片很難看，可媽媽和乾媽卻一直覺得很好看。何歡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笑了很久，但每一次周笑笑剛剛收到柜子里，媽媽就會再次將它擺出來。

三年級的時候，媽媽和乾媽還突發奇想地把她放大了許多，從那以後便一直這樣掛著，直到現在。

這張照片，被何歡笑了整整小學六年。直到初中他才免疫了。

可現在，黃佳佳的笑聲又逗起了何歡，時隔多年，何歡再一次嘲笑周笑笑的這張照片。這讓周笑笑很受不了。

她沖黃佳佳神秘地一笑：「佳佳，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說著，就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相冊。何歡一看到是那本熟悉的相冊，就知道大事不妙，裡面可是有很多他小時候的照片啊：穿開襠褲的，流鼻涕淌眼淚的，穿裙子化濃妝的。

「不要啊！」何歡大叫一聲，衝過去就要搶周笑笑手中的相冊。

周笑笑見何歡衝過來，急忙躲閃開，但何歡畢竟經常運動，眼疾手快地就抓住了周笑笑。黃佳佳見狀，趕緊幫忙周笑笑。

就這樣，三人開始了一場爭奪相冊之戰。

陸缺無奈地看著三人，正準備上去拉住他們，周笑笑突然被推了出來撞在陸缺懷裡。

兩人一個重心不穩，面對面雙雙摔倒在床上。

周笑笑壓在陸缺身上，她的鼻子已經抵住了陸缺的鼻子，眼睛正對著陸缺的眼睛，嘴巴可以輕易地感受到陸缺呼出來的氣體。

剛開始，她還能聽見兩個心跳，也不過一剎那，全世界便只剩下一個心跳了，她不知道，那是陸缺的心跳，還是自己的心跳。

她只是感覺，世界靜止了一般。

而此時，世界卻並沒有靜止——黃佳佳和何歡，仍然在搶奪那本相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很久，陸缺突然緊張地推開周笑笑，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他的臉有些泛紅，目光有些閃爍，他既不看周笑笑，也不看何歡和黃佳佳，也不看書架，也不看窗戶，沒有人知道，他在看哪裡……

周笑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陸缺。

何歡搶奪了許久，即使他萬般不願意，此時，他卻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周笑笑和黃佳佳一起嘲笑他過去的照片。

那時候何歡就明白，男孩子，跟女孩子講道理不行，跟女孩子搶東西，更不行。

他提起袖子，露出那些被黃佳佳抓起了痕迹的肌膚，委屈地一頭倒在陸缺懷裡。

「缺缺，你的歡歡被欺負了。」說著，還不停地佯裝哭泣。

陸缺就勢用手撫摸他的頭髮，一邊撫摸一邊安慰道：「乖，歡歡乖。」

黃佳佳不經意間抬頭看到這一幕，不敢相信地用胳膊捅了捅周笑笑。

周笑笑抬起頭，毫不在意地說：「正常，正常，看多了就見怪不怪了。」

本來小時候何歡這樣陸缺是根本不會搭理的，但這麼多年，陸缺也見識到何歡折磨人的恆心和毅力了，所以漸漸地，陸缺便會搭理他，以至於現在，還能更加得心應手搭理他了。

「哎？這是什麼？」黃佳佳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從相冊中扯出來一張卡紙。

「請柬？」黃佳佳看清楚卡紙最上面歪歪扭扭的兩個字后，更加好奇了。

她正準備好好看看內容，卡紙便被周笑笑一把搶了去。

「這個不好看，沒意思。」周笑笑一邊說著，一邊趕緊將卡紙翻過來放回去。

何歡聽著她們的聊天內容，心想機會終於來了，於是立刻脫離陸缺的懷抱，趁兩人不注意，眼疾手快地重新將卡紙抽出來。

他跑到門邊，開口念起來：「周笑笑和陸缺將於2001年三月十五日在新鎮陽光酒店舉行婚禮儀式，還請嘉賓何歡到場，邀請人，陸缺，周笑笑，新郎，陸缺，新娘，周笑笑。」

何歡念完，看著周笑笑已經被氣得有些扭曲的表情，滿意地一笑，接著將卡紙往床上一扔，急忙跑出房間去了。

何歡一走，房間里的氣氛就尷尬起來。

「那個，我出去看春晚。」黃佳佳說完，也走了出去。

房間里突然只剩下周笑笑和陸缺兩人，氣氛更加尷尬了。

周笑笑將卡紙撿起來，她看了看陸缺，發現陸缺並沒有在看她。她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生氣了。

「我馬上把它撕了扔掉。」

周笑笑賭氣地說完，就真的要動手將卡紙撕掉。

「不用！」陸缺一下握住她的手，急忙又重複了一遍：「不用。」

說完，才發現自己的手握住了周笑笑的笑，於是又慌亂地放下來。

「我也去看春晚了。」

陸缺說完，走出了房間。

周笑笑看著陸缺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手上的卡紙，突然抿嘴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