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捉鬼法師

兩人佇立良久，誰都沒有開口。在這樣的夜色里，好像有一種神秘的氣氛在發酵...

「老朋友，好久不見」

最終，男子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好久了，墨歸法師」

顧念白的雙眸，在月色的襯托下，竟有一種讓人顫抖的殺氣。他那種眼神冷冷的看著墨歸，似乎是一種報復前的預警！又或許，也在訴說著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

「法師？哈哈，念白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有點跟不上時代的節奏咯」墨歸笑著說道，他倒並不在意顧念白的那種殺氣，他知道，他動不了他，也不會動他。因為他是唯一知道他過去的人，如果沒有他，顧念白將失去和過去所有的聯繫。

「什麼意思？」顧念白站在那裡，看著墨歸一步步走近自己。雖已近百年不見，但那張臉還是記憶中的模樣。身上的衣著，從當年的白色長褂已經換做如今的白色西服，可說話的語氣，還是和最初一模一樣。

「以後，請叫我心理醫生！都什麼時代了，法師？落伍咯」

墨歸拍打著顧念白的肩膀，搖搖頭淺笑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你呀，雖說現在在冥界，但也要跟的上人間的潮流啊，要不然，怎麼和我繼續斗啊？」

墨歸話鋒一轉，本還在微笑的臉瞬間嚴肅起來，眼神也不再溫和，好像變了一個人。顧念白倒也並不覺得意外，他平靜的回問道：「因為那個小丫頭？」

「對！你不能動她！」墨歸回答的果斷而堅定，他從不掩飾他的目的，他就是要護她。

顧念白看著墨歸，他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道：「如果我非要動呢？」

墨歸冷哼一聲，說道：「那你就別怪我不顧往日情分了。」

「情分？是因為她吧」

「她？你是連名字都不願意講了嗎？」

墨歸的話讓氣氛瞬間沉默了，在這樣的夜色里，似乎任何秘密都無法隱藏。就算是掩飾的再好，一句話，亦或者幾個字，也能將它翻個底朝天。顧念白站在那裡，沒有說話，沒有表情，也許是在想些什麼，又或許在逃避什麼。

墨璃，這個名已經近百年沒有再說起的名字，在這個夜晚卻那麼清晰的出現在顧念白的腦海里。記不清有多少次，他刻意的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逼自己去遺忘。可是，到最後，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他沒忘，是啊，他怎麼可能忘，沒有她墨璃，怎麼可能有他做鬼的顧念白呢？

一切，不都是因她而起嗎？

看顧念白一直沒有說話，墨歸錯身走到他身後，在他耳後輕聲說道：「她其實一直挂念你。」

這句話讓顧念白的心不禁一顫，挂念？多麼蒼白的兩個字啊，它能代表什麼？又能改變什麼？欺騙、背叛、拋棄，就能當作沒發生嗎？還是說，在近百年之後，她墨璃想用這兩個字給他顧念白一個安慰？

呵呵，簡直可笑至極。

「不必了，我顧念白受用不起」冷冰冰的語氣，沒有任何溫度。墨歸對他這樣的態度很是意外，他扭過頭，看著這張熟悉的臉，曾經那麼溫暖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留下的是現在拒人千里的寒冷。

「你變了」

「我早就變了，現在的我，是冥界的鬼尊，早已不是百年前的窮學生。所以，我要的，我拿定了！」

「你會後悔的」

「是嗎？那就走著瞧吧」

說罷，顧念白一轉身便消失在夜色里。墨歸一個人站在樓下，看著樓上還亮著燈的窗，他心中隱隱有些擔憂。並不是他不能對付顧念白，而是，他真的怕世道輪迴，一切悲劇重演。

「丫頭，看來，我們是時候該見見面了」

與此同時，在樓上的宿舍里，簡小沐和荊希玥對面而坐，一個低頭不語，一個神情不安。其實，從上一次荊希玥就覺得簡小沐不太對勁，只不過平時她也瘋瘋癲癲的，所以荊希玥就沒有多想。可這一次，她在門縫裡看見簡小沐一人在房間里左閃右躲，時而驚恐害怕，時而念念有詞，這很明顯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狀態，荊希玥不能再坐視不管，她一定要問清楚，到底怎麼了。

「小沐，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的啊，你不要憋在心裡，那樣不好，我們是好姐妹啊」荊希玥從回到房間就一直在詢問，可簡小沐卻始終低著頭沉默，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將這一切事情說清楚。因為就連她自己，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重生，又為什麼自己會見鬼？

「希玥，你相信我嗎？」

「當然」

「如果，我說我能看見鬼，你還信我嗎？」

「什...么...」

荊希玥沒有回答簡小沐的話，她只是坐在對面，聽簡小沐講完了所有的事，然後她整個人驚呆了，坐在那裡，遲遲沒有說出一句話。

她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還真的有人能看見鬼，這真是太荒唐了，太匪夷所思了...

荊希玥起身坐到簡小沐旁邊，輕拍她的肩膀，眼裡充滿關愛地說道：「沒事的，我相信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的。」

簡小沐不是傻子，這話裡有話她當然聽得懂的，她抬起頭，大聲的解釋道：「荊希玥！我不是精神病！我是真的能看見他！」

可荊希玥只是笑了笑，繼續拍著她的肩膀說道：「是，我知道。嗯，放心，會好的。」

看荊希玥的態度，簡小沐知道自己怎麼說也沒用了。唉，這事，和誰說，誰會信啊。在這二十一世紀現代大都市，竟然還會有人能看見鬼，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此時，簡小沐真的是欲哭無淚，自己竟然就這樣被套上了「神經病」的標籤。

冤啊，真是冤啊。

她真想一頭撞死，可她又不敢死，這要是又重生了，又招來了另一個鬼可咋辦。

煩啊，真是煩啊。

「等等，說到招鬼，那這能招自然就能驅啊，我乾脆找個驅鬼的不就好了。」想到這，簡小沐突然來了精神，她拍了一下大腿，興奮的說道：「哎呀，我怎麼早沒想到呢」

簡小沐這突然一拍，讓旁邊的荊希玥嚇了一跳，她撫著胸口道：「你這是又想到什麼了？一驚一乍的，不會是那個鬼來了吧？」

話音剛落，簡小沐快速轉過頭，一副壞笑的表情看著荊希玥，她將臉越湊越近，這讓本就受驚的荊希玥不禁有些恐懼，她顫抖的聲音問道：「難道，鬼，真來了？」

就在荊希玥眼神飄移，四處尋覓之時，簡小沐忽然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期待的語氣問道：「那個，希玥，你，認不認識驅鬼的？」

「啥？？？」簡小沐的話驚的荊希玥眼珠子險些沒瞪出來。

「你幫幫我吧，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好希玥，好希玥...」

這一晚，荊希玥就這樣被簡小沐一直折磨到半夜，她一度懷疑不是簡小沐見鬼了，而是她撞鬼了。驅鬼？她也真佩服簡小沐能想得出來。唉，看來她是病入膏肓了。

最終，荊希玥實在是扛不住了，驅鬼的她肯定是找不到了，不過，心理醫生她倒是有合適的人選，看來，也只能讓他來治治這個瘋丫頭了。

第二天，荊希玥帶著簡小沐來到城郊衚衕，這裡人煙稀少，和市中心的繁華呈現出鮮明的對比。在那衚衕的最深處，一塊用香樟木雕刻的牌匾很是惹眼，上面用隸書寫著七個字：

「莫歸心理諮詢室」

簡小沐跟著荊希玥走進屋內，她好奇的打量著這屋內的裝飾和陳設。突然，她的視線停在了正前方牆上懸挂的巨幅畫像上。那畫約有三米高，畫上是一位老者，他側坐在石凳上，旁邊有兩名孩童正在玩耍，從服飾上看應是一男一女。老者面容慈祥，手中握有一黑色物體，從畫上很難分辨那是什麼。在他們後方是一樓閣，從它上方的牌匾上可以看出，這樓閣名為墨隱閣。

「希玥，這就是你說的那位朋友嗎？」

就在簡小沐還沉浸在畫的意境時，一男子不知何時竟出現在她們身後。簡小沐收回目光，轉身看向男子，他比她略高，簡小沐稍成仰視狀。男子身材勻稱，五官端正，高挺的鼻樑倒也是他的特色。男子笑著，臉頰上還有淺淺的酒窩。白色長褂內搭藍白相間的格子襯衫，給人一種乾淨大方的感覺。

「你什麼時候出現的，都沒有聲音。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我的室友，簡小沐」

從荊希玥的語氣看來，她和這名男子應該是很熟識了。簡小沐笑著和男子揮了揮手，輕說了一聲：「嗨」

「很高興認識你，你可以叫我墨醫生，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墨歸」

「莫歸？就是牌匾上那個？」簡小沐指了指門外。

墨歸搖搖頭，回道：「同音不同字，我不是那個莫，而是，那個墨。」他指了指牆上的畫，簡小沐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眼熟。原來，他就是那畫上的男童啊。

那女童呢？又是誰呢？

簡小沐好奇，但在她看來這終究也與她無關，因此，也就沒有再多想。畢竟，她從不是一個八卦的人。

「墨叔，你看，我朋友還有救嗎？」荊希玥的這句話招來簡小沐一個大大的白眼。

墨歸則笑了笑回道：「還能有你墨叔我救不了的？要是那樣，你就不會帶她來了，不是嗎？」說完，他又轉向簡小沐，繼續說道：「簡小姐，請隨我上樓去吧」

簡小沐雖有些忐忑，但因是希玥介紹的人，她也沒有太過擔心，便跟著墨歸一起來到二樓。樓上的空間要比一層小很多，由於是閣樓，所以高度有限，整個格局給人一種壓迫感。簡小沐在墨歸的示意下坐到沙發上，她不安的雙手不知道要放在哪裡好。

「簡小姐，你...」

「還是叫我小沐吧，我聽著習慣一些」

「好，那小沐，你能和我說說，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嗎？」墨歸挪了一張椅子，坐在簡小沐的對面。他給她倒了一杯水，他想也許她是需要的，因為他能看出簡小沐的緊張。但這並不奇怪，來到他這裡的，有幾個不緊張呢。

看簡小沐一直低著頭，墨歸又繼續安撫她說道：「沒關係的，你就當是講個故事，我也只當是聽故事。不要想太多，來吧，放心，我這裡可沒有竊聽器。」

墨歸的幽默瞬間緩解了簡小沐的緊張，她深呼吸，開口說道：「那是在大概一個月前，我那時嚴重失眠......」

與此同時，在仙界的某樓閣前，一女子正坐在門前的石凳上，她看著院子里開滿的神眷花，沉默不語，似乎在想什麼心事。而她身後樓閣的牌匾上則清楚的寫著這個樓閣的名字——墨隱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