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多了個廟

第三章 多了個廟

我太奶奶是典型的晚清婦女,挽著已婚婦女的髮髻。長相非常清秀,在封建殘餘的年代裏還裹着小腳。謹守婦道的她,平日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太奶奶生的非常有福相,年幼時有過路的算命先生給她看過面相,一生無憂,子孫滿堂,福壽雙全。至少能夠活到九十歲。

太爺爺家的房子是北方典型的四合院,院子中央是正房,兩邊是廂房,對着正房有一塊影壁。院子很大也很寬敞,平時散養著一些下蛋的母雞,每天嘰嘰喳喳的也挺有生趣。當然,還有一條大狼狗,是當時北方家庭的標配。我太爺爺家的這條狼狗叫旺仔,體態俊朗,白天沒事的時候就拴在院子裏,晚上就會將其放開,任由它在院子裏晃蕩。這旺仔可是一條看家護院的好狗,不僅忠誠,而且非常懂事,只要是家中熟悉的人來,它從不叫喚。但若是有陌生人前來,它准作勢欲撲,叫個不停。我太爺爺非常喜歡旺仔,在那個艱難的年月,還時不時的買些肉骨頭餵給它吃。

我太爺爺離家已有月余,太奶奶天天翹首以盼,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夠早日平安歸來。掐算著日子,太爺爺也該回來了。這天,她就坐在門口的小石蹲上,望着太爺爺歸來的方向,一坐就是小半天,好像是怕太爺爺回來以後不能立馬看到她似的。這麼等著,賢惠的她手裏針線活也是不停,似是綉着什麼花鳥飛魚的吉祥圖案,只是沒有完工,旁人看不出來個四五到六。

太爺爺家門前的大街上每天都有來來往往的行人,但也說不上來多熱鬧。在太爺爺家隔壁有一戶人家,姓王,和王二賴算是本家,家中老妻生得一副尖酸刻薄相,在村子裏的名聲更是差到了極點,每天也都是在家門口做做針線活。

「哎呦,李嫂啊,你這天天盼着我家大哥回來呢?快別在外面等著了,要依我看啊,這李大老闆怕是跟別人家的小媳婦跑了吧。」一個面相尖酸刻薄的鄰家大媽,略帶挖苦的對着我太奶奶說到。

「哎,王嫂,你可別瞎咧咧,我們當家的可是正經人,倒是我聽別人說你們家老王大哥又去煙館抽大煙了」太奶奶絲毫不示弱的說到。

那王嫂一聽自己的男人又抽大煙去了,頓時臉色大變,抓起身邊針線盒裏一把剪刀就狼狽的向鎮子上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哭罵道:「你個天殺的王八蛋,老娘和你拼了。」

我太奶奶搖了搖頭,對這一家活寶並不怎麼感冒,就繼續的擺弄着手裏的針線活。

「嘿嘿,老李嫂子,我大哥呢?」王二賴此時懷中抱着一個鼓鼓囊囊的破布包,一臉賣好的跟我太奶奶問道。

「沒在家!有事兒?有事等他回來再說吧,我們婦道人家什麼也不懂。」太奶奶顯然對這個王二賴是非常的了解,知道他就是一個臭無賴,下三濫。也懶得搭理他,說着收了手中的針線,轉身就要關門回家。

「哎!哎!哎!」

王二賴見狀連忙跟了上去,一手擋着門,對着我太奶奶說到:「老李嫂子,別着急關門啊,我是有好東西給我大哥,不信你看!「說着就動手打開了懷中的包裹,我太奶奶只見一坐大金佛顯露出來。

這時,院子裏的旺仔不知道怎麼了,像發了瘋一樣,嗷嗷直叫,對着王二賴不住的咆哮著,齜牙咧嘴,彷彿要活吞了王二賴一樣。栓住旺仔的鐵鏈都被它拽的咯咯作響,腳下的土地更是被旺仔抓出道道印痕。

王二賴聽到旺仔的叫聲,嘴角不斷的抽動着,瞬間變了神色,眼睛直直的盯向旺仔。被王二賴這麼一盯,旺仔好像是被一記重鎚砸到了頭頂一般。先是渾身一僵,接着一軟倒在了地上,嘴裏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嗚嗚聲,王二賴見狀嘴角邪邪一笑。

再說我太奶奶,我太奶奶一看見這金佛就覺得是好東西,就想着搬回家去供奉,竟然主動的從王二賴手中接過金佛,捧在手裏。

「桀桀,老李嫂子,你看這金佛多好啊,趕緊帶回家早晚供奉,你和我大哥以後的生活就會越來越好。」王二賴有些蠱惑的說道。

此時,我太奶奶看也沒看王二賴一眼,只是盯着金佛看,彷彿中了魔怔一樣,愣愣的。片刻過後,她關上門,抱着手裏的金佛,不緊不慢的走回了裏屋。

王二賴看着我太爺爺家緊閉着的大門,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神情。然後,轉身而去,不多會就消失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這時,我太奶奶將金佛恭恭敬敬的放在裏屋的供桌上,而供桌上原本供奉著的神位,則是被我太奶奶掃到了一旁,只留下一個香爐碗沒有扔掉。

太奶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金佛,心中感到無上的歡喜。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只要自己拜了這個金佛,丈夫馬上就能回家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煩惱了。她先是點燃了六根供香,插在了香爐碗裏,接着腦子迷迷糊糊的就對着這個金佛跪拜了下去,而且是一拜再拜,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太奶奶正拜著金佛,兩個耳朵就聽到好像周圍有人在說話,咿咿呀呀的聽不清楚。越是聽不清楚,太奶奶就是越想聽,於是她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朵,仔細的聽着。漸漸的,她就聽清楚了這個聲音,不過腦子好像更混沌了。不自覺的,她嘴裏也發出了這奇怪的聲音,是嘶嘶啦啦的那種怪聲。

太爺爺趕着馬車回來,路上正碰見怒氣沖衝去煙館尋夫的王嫂。本着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心態,他就和王嫂打了個招呼。

「王嫂,這麼着急是去哪啊?要不我捎你一程。」

沒想到王嫂連理都不理我太爺爺,徑直的走開了。討了個沒趣,太爺爺揮動手中的鞭子打了個響,沉着老臉回家了。

沒一會的功夫,太爺爺的馬車就到了家門口。眼見家門緊閉,就把馬車停在路邊,上前敲門,高聲喊到:「孩兒他娘,我回來啦!快開門啊,大白天的,關哪家子的門!」說着用手砸了砸了門,傳來一陣嘭嘭聲。

等了好大一會,我太奶奶也沒有出來開門。聯想起半路上狐仙給自己的警示,太爺爺心裏猛地一驚,急忙拉開了距離,三步並做兩步,跳上了牆頭。一翻身,就進了院子。(那個時代院牆是磚砌的,有參差不齊的磚縫,十三四的孩子,若是經常翻牆都可以輕鬆爬上去。)

太爺爺還沒進屋子,就聽見了我太奶奶發出的聲音,嘶嘶啦啦的,很是尖銳。雖然聲音很小,但是聽得人非常的揪心。再看院子裏栓著的大狼狗直挺挺的躺着,嘴裏冒着白沫。散養的幾隻下蛋母雞,也都蹬著腿,眼見就是活不成了。

看這個情形,我太爺爺就知道家裏出事了。他顧不得心疼躺在地上的旺仔,抄出別在腰間那塊胡太琰給的玉如意,悄悄的摸進了裏屋。

從裏屋的門縫中,我太爺爺就看到了太奶奶對着供桌拜著,不斷的磕頭作揖,腦門都是一片淤青,嘴裏還念叨著。回過眼神,再一看供桌上面,這哪裏是什麼金佛,分明是一座邪乎異常的小廟,漆黑色的小廟,僅有臉盆大小。小廟廟門禁閉,卻是那廟頂有一顆慘白慘白的骷髏頭,空洞洞的眼窩中還滴出道道鮮紅的血痕。小小的骷髏頭,嘴巴正一張一合的,好像是在對着太奶奶說着話一般。

一看之下,我太爺爺就覺得頭皮發麻,身上的汗毛是根根豎起。

眼見家中牲畜的下場,哪裏還不知道這是邪物害人。當下,太爺爺也不顧得害怕了,直接推開屋門,一巴掌向供桌上的小廟掃去。

太爺爺早年間可是練過鐵砂掌,這一掌的威力足以斷碑開石,自信就是鐵疙瘩,也能給它扇出幾米遠。

只是當他手掌掃過小廟的時候,竟然穿了過去,彷彿那供桌上什麼也沒有一樣,可眼睛分明看到那個東西正完好無損的在供桌上擺着。還沒等他接下來再有什麼動作,廟頂的骷髏突然的瞪向了他,骷髏嘴裏咕嘟咕嘟的冒出了鮮血,刺鼻的血腥味猛地就傳到了我太爺爺的鼻子裏,嗆得他幾欲作嘔。

我太爺爺嚇的大驚,也忘記狐仙的囑咐了,哪裏還想得到用玉如意對付這個邪物。他只是本能的伸手去拉太奶奶,一下子將太奶奶扛到了肩膀上,慌忙的逃出了裏屋。一腳踹開院門后,他就把太奶奶放到了馬車上,跟着太爺爺也跳上了車頭,駕着車,向青靈山趕去。此時,太爺爺的臉色煞白,路上有熟人和他打招呼,他理也不理。只是顫抖著雙手,快速的打着馬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只要到了青靈山,自己和媳婦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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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鎖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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