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回 林黛玉再回瀟湘館 賈元春一病傳消息

林黛玉回到大觀園先是和妙玉在櫳翠庵睡了幾個晚上，聊了一下她假扮黛玉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事情。然後才回到瀟湘館，紫鵑很久不見林黛玉，自然也趁機溜回來，姐妹幾個相聚，便又有了聊不完的話題。她們一邊拉家常，一邊又說起一下最近大觀園裡面發生了什麼奇聞異事。

雪雁開始說道：「第一件事情便是跟我們那位二貨寶二爺有關的了。年前的時候官府破獲了一起暗自，抓了一個專會使用巫蠱整人的道婆。誰知這個道婆還有一個賬冊，專門記載曾經幫助哪一家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其中有一樣就是寶玉和璉二奶奶的。幾年前不是大病一場，那璉二奶奶還拿刀砍人，後來來了一個道士跟一個和尚才破了這個法術。拿賬本一對，竟然發現出錢的也是我們家的呢，你們猜是誰？」

紫鵑現在見識多了，對於賈府這點破事沒有什麼耐心了，說道：「整個賈府裡面，痛恨璉二奶奶王熙鳳想要整到她的多了去，但是痛恨寶二爺的確實沒有幾個。不是邢夫人便是趙姨娘，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雪雁說道：「紫鵑姐姐果然一猜就找！正是趙姨娘！後來老祖宗說道，這事情還得怪她，家醜有不可外揚，便讓王夫人和璉二奶奶不要再說這個事情。知道的還沒有幾個呢，要不是我們跟鴛鴦私底下來往緊密，也不知道竟然還有這事情。」

紫鵑說道：「這事情怎麼又跟老祖宗有關了呢？她怎麼說？」

雪雁說道：「她說都怨她平時過於寵愛寶二爺，而冷落了環少爺，才使得趙姨娘心生怨恨，所以她也有不是。」

林黛玉說道：「我這位外婆只怕也未必就像大家認為的一樣，對賈府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有些事情她放不下，有些事情又拿不起罷了！」

賈母畢竟是史家的大小姐，這個時代嫡庶有別，賈寶玉是正妻王夫人所生，那賈環不過是小妾趙姨娘所生這本來就應該區別對待。又加上王夫人背後是王家，女兒賈元春還是宮裡的賢德妃，若是這樣賈母還能夠對他們兩個一視同仁，只怕別人會把她當成了神經病了。

客觀來說，若是如此，必定會引起王夫人和王熙鳳的嫉妒、排擠，只怕這個趙姨娘和賈環連命都會丟掉！

有道是『德不配位，必遭災禍』，賈環何德何能可以享有跟賈寶玉同等待遇？就算不被整死，只怕他自己都要把自己作死，因為長輩寵愛而驕橫跋扈、刁蠻任性最後作死的例子古今中外不勝枚舉。

雪雁說道：「誰說不是，這事情之後二老爺就把這寶二爺親自送去了學堂，不敢再給他胡鬧了，怕又創出禍來。這一段時間這位寶二爺反倒比以前乖巧懂事了不少！」

紫鵑笑道：「能不乖巧？再給他關在怡紅院幾個月，只怕更加乖巧了呢！我倒是有一件事我們要注意一些！聽說幾個月前功力的賢德妃病倒了，太監宣召老祖宗、王夫人、邢夫人和璉二奶奶王熙鳳幾人進了宮，還去了好幾天呢！」

林黛玉說道：「宮裡的娘娘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病倒，只怕跟宮外的局勢有關係呢。我聽說這位元春表姐是劉公公的人？」

紫鵑說道：「聽說如此，我們墨玉齋的情報網還有點弱，在外面的官宦之家消息還算靈通，但是到了宮裡一抹黑。只怕是現在我們在外面下手太狠了，連續殺了劉公公六員大將，這位劉公公現在焦頭爛額之際顧不過來，不知道哪個人暗中出手了！」

林黛玉說道：「這皇宮之內的鬥爭只怕比整個江湖都還要複雜，只怕元春娘娘自己也不知道是誰向她下手的。她請老祖宗進去，以現在賈家這些人的能力，又能夠幫她做些什麼呢？最多不過安慰一下罷了。」

紫鵑說道：「這正是我們要注意的地方，一則賢德妃娘娘和我們賈府互相依存，若是娘娘有事，只怕這邊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我們要做好準備。二則我們可以暫時停止對劉公公和錦衣衛下手，先壓一壓寧王那邊，免得劉公公支持不住。只要劉公公還在，賢德妃應該還是安全的，至少寧王府有所顧忌，還不至於敢光明正大對榮國府出手。」

林黛玉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正好過完年我和師傅要去江南，到洞庭湖去一趟對付寧王府，破壞他們的東南五省武林盟。我讓杜鵑回到墨玉齋，你們合計一下，怎麼在宮裡安排一些人手才好，不然我們兩眼一抹黑，可不好處理！」

紫鵑說道：「好！我和杜鵑盡量安排。對了，我想起一個人來，還請姑娘准許。」

林黛玉說道：「什麼人？」

紫鵑說到：「就是以前分給我們瀟湘館的藕官，她被趕出大觀園的時候還是姑娘讓妙玉師傅託人領走的，她現在琴藝精進許多了，如果派她以樂師身份混進宮，或者可以！」

林黛玉說道：「此事，還當問她是否願意！畢竟宮裡不必不比外面，那隻怕是全天下鬥爭最激烈的地方，連一句話，走一步路都充滿了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成為了炮灰。」

紫鵑說道：「姑娘請放心，她若是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強人所難的。」

林黛玉說道：「這就好，具體的事情你去安排就可以了。要記住，我們雖然不自詡英雄俠義，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則，就是不強人所難，不濫殺無辜。」

紫鵑深知林黛玉的性子，連忙答應了。要知道林黛玉在燕家的時候氣憤之極，最後也沒有將那些人斬盡殺絕，唯一的一次，就是上次在丐幫小院，布局了一次全殲的行動，就是為了防止奸詐狡猾的唐五無易容逃脫，不得不為。

雪雁見到兩人說得差不多了，且又爆出一單事情來，說道：「我們這一家事情已經不小了，卻不知那薛姨媽那邊的事情更大呢！」

林黛玉連忙問道：「卻不知道是何事情？」

雪雁連忙說：「薛蟠大爺娶回來一個悍婦之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自從逼走了香菱之後，又找了好些人到家裡去打牌取樂，不成樣子。那薛蟠大爺乾脆又借著做生意，實際出去避風頭去了。誰知道最近又出了事情，跟她自己帶來的通房天天吵架，鬧得整個賈府上下皆自，還傳到了外面，薛姨媽氣得大病一場，現在還留著病根時不時發作一陣子呢。寶釵姑娘也不勝其煩，幾乎都想要搬自己家去了。」

紫鵑笑道：「你大觀園多了，看的少！依我說，這事情也是那薛家自作自受罷了！那個薛蟠大爺什麼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欺軟怕硬，貪財好色！那香菱多好的姑娘，直接抬起來，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如今自己貪圖人家夏家的錢財，結果娶了個河東獅吼上門，怪得了誰？如今得了便宜還賣乖，裝出一副可憐受害模樣，不過是給自己休妻再娶妻找借口罷了。只怕整個賈府的人多少還蒙在鼓裡呢，到時候夏家這位錢財被她薛家耗盡，又掃地出門，不知道多麼凄慘，偏偏大家不同情她，你說這到底是這位太愚蠢，還是她薛家太陰險呢？」

雪雁一聽，嚇得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說道：「不會吧？」

紫鵑說道：「怎麼就不會？這裡面的道道多了去，你便只顧著瀟湘館平安無事就好，千萬不要摻和進去，做不好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林黛玉細想了一下，紫鵑說得確實有道理，也說道：「紫鵑這段時間管了情報處，見識到的黑暗的事情定然不少，不過凡事不可總往陰險黑暗之處想，還要想著溫暖光明之處才好，不然到時候你可能會崩潰掉。」

紫鵑說道：「姑娘說的是，我也時常想著，姑娘現在文武雙全，腰纏萬貫，又有王府撐腰，將來找了個好夫婿，我們跟著過去也好跟著享受真正的榮華富貴的日子，好過在這裡看著這一群營營苟苟、勾心鬥角生氣。」

林黛玉聽后笑著罵她：「你膽子也變大了啊，竟然敢取笑起我來了！」

紫鵑連忙說道：「我不是為你著想嗎？以後找人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找一個像薛家這樣子的，一個紈絝的呆霸王，兩個表面溫和，實際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婆和小姑子！不小心被坑了都不知道！」

林黛玉知道她說的是賈寶玉，他這一位母親王夫人號稱笑面虎，實際上也是一個表面和藹可親，暗地裡心狠手辣的主，加上背後有薛寶釵謀划，前面又王熙鳳執行，將整個榮國府弄得烏煙瘴氣，現在連賈母都越來越插不上手了。林黛玉想著萬一嫁給賈寶玉就要面對這一大家子，就頭痛，說道：「且先看著吧，我心中有數！現在我有了家底，也算能夠自行做主了，不會真的傻到自己往火坑裡面跳！」

雪雁趁機問道：「姑娘可有又看上了什麼人？」

林黛玉說道：「還沒有呢！」說完，又想起那個跟長得幾乎一樣的甄寶玉來，不過她不知道甄寶玉已經到了北靜王府。

北靜王妃和牡丹又不知道甄寶玉和林黛玉還曾經有過一段接觸，林黛玉還送了他一把天下無雙的寒星劍，如果知道她一定會通知林黛玉說這位甄公子已經到了北靜王府，說不定還會給他們做個保媒，促成他們。

第二天，林黛玉照例去見了賈母，因為妙玉假扮林黛玉的時候幾乎不會主動來找賈母，所以兩人也算是久別重逢了。

第三天，賈母又絮絮叨叨跟林黛玉說了許久的話，隱隱透露出現在外面有很多人看見這個賈寶玉收心一點，開始做學問了，且年齡也到了，多有來提親的。

賈母說：「像是什麼南韶道的張大老爺家有一位小姐，生得德容功貌俱全，此時尚未受聘，又沒有兒子，家資巨萬！」

林黛玉一聽，知道這是寧王府的人，不由得問道：「二舅舅答應下了？」

賈母以為林黛玉緊張賈寶玉，連忙笑道：「我當場就回絕了，說這張小姐過於嬌生慣養，過來也不會伺候人，反而是讓寶玉伺候她呢。你且放心，你的事情，都有我呢！」

林黛玉也不便和她說起寧王府的事情，只好含糊過去了。賈母也不知道林黛玉在外面好大一塊事業，也不好告訴她實情，只有暗自著急。原來這賈府裡面現在正在為了這賈寶玉婚配之事勾心鬥角，暗流洶湧，現在最有可能的人便是薛寶釵、林黛玉、史湘雲和張家這位。

王夫人、王熙鳳這兩個掌控賈府內院隻手遮天的人已經明裡暗裡說要娶薛寶釵了，畢竟那邊可都是親人，也方便多了。

賈政外面的同僚又不斷給他提議親家，無非都是些寧王府的人。

只有賈母一個人想著讓賈寶玉跟林黛玉百年好合的。

至於什麼性格溫和、嬌生慣養、多愁多病不過都是明面上拿出來說的借口罷了，真正考核的無非兩樣：第一就是嫁妝，嫁過來的女子必須有一筆豐厚的嫁妝來解現在賈府的燃眉之急，第二是娘家的勢力，說白了就是以後能夠帶來什麼好處。

這兩樣比下來，薛寶釵剛得了夏金桂的嫁妝，可算是家財萬貫，嫁妝自然不少了，這點不用王夫人和薛姨媽說，大家都明了；那張家的情況直接和夏家一樣，家財萬貫，又沒有兒子繼承，將來也可想而知了。

林黛玉雖然現在掌控的財產比這兩位還要多上十倍不止，但是賈母並不知道，所以第一項落入了下風。第二項比家族的權勢，薛家是四大家族之一，戶部挂名的皇商，權勢自然不低，張家世代為官，背後站著可是寧王，朝中也多有故舊，細細論來比薛家更為強勢一些，以後的好處也不少。當然，林黛玉現在背後站著北靜王府，手中拿著王家的家主令，還有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信物，真正算起來比這兩位更加強勢，不過他們都不知道，所以林黛玉又落入下風。

還有其他的一些例如是否知根知底之類，雖然也是實際要考慮的因素，至於賈府修建大觀園的時候實際上挪用了林如海留下了給林黛玉做嫁妝的銀兩二百萬里，誰都沒有提！

對於賈府這樣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家族來說，這種事情也就算是心照不宣罷了，賈母也不好拿這個出來說事，不然她自己也難堪，畢竟這個事情可是經過她默許的。也正因為這一點，賈母才一直站在了林黛玉這一邊，一直想著為她籌謀，但是現在局勢對她極為不利，不然她也不會借著這個機會向林黛玉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話，不過也是向林黛玉透露一點消息，好讓林黛玉有個準備罷了。

林黛玉現在注意力不在大觀園，雪雁也只是守著瀟湘館，這些人做事又極其隱秘，所以她並不知情。當然就算她知道了，也並不會告訴賈母說她實際上不管金錢還是權勢都遠遠比那兩位高得多，作為現代穿越而來的人只怕會直接退出，還要狠狠馬上幾句：「你們這些腐敗透頂的蟲子，沒有本事賺錢，只會成天算計別人的嫁妝，什麼玩意！本姑娘難道找不找男人了嗎？一定要倒貼億萬家財嫁給賈寶玉這個軟骨頭的二貨？」

因為賈寶玉婚嫁的事情，過年的時候整個賈府氣氛也不必以前喜慶祥和了，林黛玉也隱隱感覺到大家對她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這其中王夫人、薛姨媽、薛寶釵、王熙鳳、襲人這幾個最為明顯。倒是寧國府的尤夫人、李紈、賈探春對她一如既往，讓她覺得榮國府還算是可以來往的地方。至於賈寶玉這個二貨，被關了幾個月禁閉，又被逼著讀了大半年的之乎者也，到時顯得成熟許多，不過對林黛玉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不加掩飾，什麼都說，親近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