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寒無極 · 守護

放在從前，風六最聽不得他人挑釁，可如今，當他撞到堅硬的刀刃時，他突然冷靜了下來。

見祁老三沒有動彈的意思，他也沒有追出去。

「雖說一切都是阿夜主使，可你終究是為虎作倀！」

祁老三怒道：

「即便今日滅了你，也算不得冤枉！」

「就是！不冤枉！一點都不冤枉！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風六在刀里蹦騰得厲害。

「我自然知道他是錯的，可是……」

阿曉垂下眼瞼，聲音在顫抖：

「這世界之大，天地之廣，屬於我的有多少？能真正握在手中的又有多少？

曾經，我也天真地以為可以救下所有人，可是……可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即便我竭盡全力，也可能誰也救不了。

如今我才明白，我真正能守護的，其實真的很少、很少……

但至少，我希望能守護他，守護阿夜！

哪怕……

哪怕只是螳臂當車……」

「你這算哪門子守護！」

祁老三氣得想揍人，但是伸出了拳頭，只打到了冰冷堅硬的刀壁。

「我們兄弟從無害人之心，可如今被你，被你的阿夜害得天人永別！我和老六甚至落得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

「就是！」風六亦是激動不已，拚命衝撞著頭頂上的刀壁：「就是就是！你守護你的，為何要害我們兄弟！」

「……」

阿曉被祁老三他們說得無地自容。

「我自有罪，任君處置，可……可我還想求你們……」

阿曉忽然沖著緋時與佑辛磕下了頭：

「求求你們，救救阿夜吧！他一切的罪過，所有的罪責，都由我一力承擔！

阿夜已經困了太久了，受了太多苦，擔了太多罪！

怨憤，執念，痛苦……無日無夜地折磨著他！

為何世間良善者得不到救贖，只能品嘗永恆的詛咒？！」

阿曉忍不住吶喊著，又似在控訴著埋藏在心中積年的憤恨。

「我嘗試了這麼多年，都沒能助他解脫，可往後……」

阿曉哽咽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誰能守護他……」

阿曉的哀泣聲似是一條修行千年的蛇蟒，不動聲色地盤進了緋時的心裡，吐著杏子，撩撥著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緋時波瀾不驚的臉上不自覺間有了漣漪。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黑石給了阿夜無窮的力量，也在無盡地抽干著他的靈魂！

黑石的能量越強大，阿夜的靈魂越衰竭，就連依附黑石而生的相貌也變得如此醜陋老弱……

求求你們，至少……幫他解脫吧！」

一滴晶瑩從阿曉的眼眶墜落，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芒。

緋時從未見過亡魂落淚，甫一見，竟然心下觸動不已。

守護……

守護一個人……

佑辛似乎對阿曉的話無動於衷，心裡卻是十分糾結。

卻聽緋時說：

「好！我幫你。」

佑辛詫異地看向緋時，這是她第一次聆聽一個毫不相干者的請求。

緋時也很意外，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給予陌生人承諾。

她不知道這是對是錯，但她知道……

她很想幫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