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責罰

第六章 責罰

第二日晨,橘紅的日頭剛朦朦朧朧的冒出來不久,清淺就睜開了眼睛。好累,這一夜睡的暈暈沉沉的,過去的日子就像畫本上的圖畫一樣,一幅一幅的在夢裡混亂的上演。

過了這一晚,宋姨娘和梓月一定知道了,昨天自己把爹叫了回來,說不嫁的消息。與其這樣頭腦混亂的躺著,到不如起來,早早做些準備。如果沒記錯,爹就是今天早上叫自己去的,現在可不能再給宋姨娘留下什麼說辭,好說服爹把自己嫁到王家。

清淺披上件綉著百靈鳥的淺綠色罩衫下了床。「姑娘不再睡會兒?」阿珊聽到聲響,就推門進來看。見姑娘已經把帘子拉了開,就退了出去,不一會兒端進來一個,雕刻著花紋的荷葉邊銅盆。

「姑娘,今早的水裡我泡了艾草,是今兒早上我和小荷進山採的。」阿珊的兩頰泛著微微的紅,是那種早上剛剛爬過山,才有的健康色澤。

清淺把那雙白潤秀長的手放進銅盆里,「今兒這水也是我和小荷,從山上寺廟的古井打出來的泉水。」阿珊和小荷心疼這幾日沒吃東西清淺,於是兩人一商量,早早起來上了山,準備了艾草和泉水,想給清淺養養精神。

艾草的清香,和古井水的清涼,讓清淺頓時覺得渾身清爽,她輕輕撩起那晶瑩的泉水,拂過眼睛、臉頰,就好像心裡生出一種力量,她知道這是北地給她的力量。

臉還沒洗好,二房宋姨娘的丫頭翠柳,就進了院里。阿珊透著窗子,看小荷把翠柳攔了下來,那翠柳不知道細語了幾句什麼,小荷就快步,朝屋裡走來了。

推開門,小荷走到清淺面前,「姑娘,老爺派人來叫你去一趟,說有話要問。」

「現在就去?姑娘還沒吃飯呢。」阿珊看了一眼門外等著回話的翠柳。

小荷點了點頭,又低聲的說:「說是老爺等著去練兵場,叫姑娘直接去二房屋裡。」

怕是昨天晚上,二房沒少給爹爹出謀劃策吧。清淺將一隻碧玉梅花釵扎在頭髮上,這支釵是娘送自己的,原來覺得太素淡,所以從沒帶過,現在卻覺得那玉的溫潤,正合自己的心性。

「那就去吧。」清淺站起身,卻不由得晃動了一下,昨天雖然吃了些東西,可還是覺得腹中發空,胃有些隱隱作痛。

阿珊扶住清淺,「姑娘真沒事嗎?要不我去說姑娘身體不適,就回了翠柳。」

「這件事,爹總還是要問的。」清淺纖細的手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胃,眉頭微蹙。這一次鬧的,以後可得有日子調養了。

「那也不急這一時啊。」阿珊擔心的看著清淺。

「老爺昨天還說讓姑娘多休息呢,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叫姑娘過去呢?」小荷扶住清淺的另一隻胳膊。「丫頭總覺得不安,定是那宋姨娘她們和老爺說了什麼壞話。」

「是福是禍去了就知道了。」比起焦慮的丫頭,清淺到顯得從容。「小荷讓你打聽的人,你可打聽過了。」

「打聽過了,說是那婆子,跟著知縣夫人回庄河娘家了,去年冬就去了,估計就這幾日回。」小荷真不知道,姑娘要去打聽知縣家的婆子幹什麼?

阿珊看著姑娘不動聲色的臉,突然發現從姑娘的臉上,竟然看不出姑娘的心思了,自從姑娘餓了幾天之後,可比原來直來直去的時候,難猜多了。

在牧將軍的三房妻妾中,頂屬二房的院子最寬敞。二房的屋子是新建的,圍廊、庭院的都用了南方運來的紅木,和大房、三房的松木建築比起來,樣式也新穎洋氣些。

清淺走了二房的院子,這院子比娘親的還寬敞些。可初夏時節,院子里卻少有花花草草,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擺件。宋姨娘說這都是助爹爹官運亨通的物件,所以這院子雖然死氣沉沉的,姑娘們不甚喜歡,牧將軍倒喜歡來。

「那不是從我們院兒折來的枝子嗎?」阿珊一眼就看見了隔著小門,梓月院里幾個正準備出去扔垃圾的婆子手上,拿著那捧昨天梓月從清淺院里,折來的達達香枝子。

這山地的達達香生命力頑強,可看那枝子上的花朵,都已蔫卷,想來應是一整晚沒見過水的。阿珊憤憤不平的瞪著眼,「梓月姑娘太過分了。」

想到昨天還承諾,要好好照顧著枝子的梓月,竟然回來就把它們扔掉,清淺心裡一沉。這凋敗的花枝,不就是梓月和宋姨娘,期待看到的自己嗎?本以為至少還要留一份情,看來,雖是姐妹、姨娘,也不能任你們在肆意妄為了,清淺暗下了決心。

「爹爹。」清淺步態溫婉的走進二房的正廳,「您叫我。」說著沖著牧將軍嫣然一笑。牧將軍正為如何開口犯難呢,見清淺來了,趕緊拿起手中的青瓷茶杯,飲了一口。

怎麼回事?牧將軍本以為自己這個最疼愛的閨女,又要大喊大叫把這兒鬧個天翻地覆呢。可她竟然沖著爹爹笑了,咳咳,牧將軍差點兒沒被清淺臉上的笑,不,被這茶水嗆著。

宋姨娘趕緊走過去,關切的又是捶又是拍的,阿珊在一邊看的都有些臉紅。好一波兒秀恩愛的操作啊,清淺知道,這是宋姨娘在告訴自己,她雖不是正房,但在牧家的地位,卻是比正房都高的。

可清淺沒有半分迴避,她就直直地站在堂下,笑意盈盈的看著爹爹。「咳咳。」牧將軍見清淺一雙靈動的眸子,直直的盯著自己笑,覺得讓女兒看著自己,被宋姨娘這樣敲來打去的,委實尷尬。

他推開宋姨娘,整了整藏藍色外衫的正襟,擺出一副在練兵場對下屬的才有的威嚴。這可是宋姨娘說的,不能太嬌慣著清淺,不然這次是不吃飯,下次不知道會鬧出什麼花樣來。

「清淺啊,爹叫你過來呢,是有件事兒,想和你商量。」宋姨娘在旁邊使了個眼色,怎麼一開口,就成商量了?昨天晚上明明都說好的,這子女婚姻大事,就應當聽從父母之名,可一見到這丫頭,老爺竟然全忘了。

牧將軍明白了宋姨娘的意思,他乾咳了一聲,頗有些威嚴的說:「是想問問你。」就沖著老爺這份溺愛,這要是帶著三丫頭進了京,老爺自是會把三丫頭的婚事放在心尖兒上,那可就委屈了我的梓月。

宋姨娘看了清淺一眼,把她留在北地的決心,又下定了幾分。

胃痛一陣陣的襲來,清淺的臉色漸漸地變得蒼白。自從清淺絕食,牧將軍就狠了心沒去看她,今早這一見,不由得心疼起來。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他關心的問:「清淺啊,爹就想看看你身子好了沒?」

咳咳,宋姨娘一聽,在一旁咳嗽起來。怎麼又扯到身子好沒好了?不是要說現在縣裡的人都知道,爹去王家提過親,如果不嫁,怕毀了我們牧家女兒的名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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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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