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這是怎麼回事?」

「夫人先前不是給雲夢裡送了一批竹香嗎?那種香料十分特別,香氣雖有些淺淡,但存留的時間卻長,有不少女客都愛上了這股味兒,特地來到綢緞莊中採買,郡主瞧著生意好,便用竹香熏制了衣裳,許多貴女搶破了頭也想買上一件,只可惜供不應求。」劉百戶不愧是鎮撫司的人,消息靈通極了。

周清挑了挑眉,怪不得上回昭禾給的銀子多了,原來是將竹香用出了花樣。衣裳做工繁複,不止要上等的好料子,還需要技藝嫻熟的綉娘,一件裙衫比幾百條綉帕都要值錢,當真不錯。

「我看也擠不進去,便停在此處吧,慢慢走到綢緞莊也無妨。」

說罷她提著裙擺下了馬車,看到不少衣著華貴的女子湧入雲夢裡,櫃前的小丫鬟忙的滿頭大汗,都沒看到周清,好在她來這裡的次數多了,熟門熟路進到了昭禾所在的雅間兒。

聽到動靜,昭禾笑意盈盈將房門打開,嘴裡咕噥著,「千盼萬盼,可算把你給盼來了。」邊說著,她邊拉著女人柔軟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著。

周清本就生的艷麗無比,先前大抵是受了太多苦的原因,眉眼處總是籠罩著一股淡淡的鬱氣,顯得十分柔弱,令人心疼極了。但今日一見,那股鬱氣早就消失的一乾二淨,讓這朵嬌花被滋潤的比蜜糖還要甜美。

昭禾身量偏高,低著頭便能看到脖頸處星星點點的紅痕,她捂著嘴咯咯直笑,「看來大食水功效非凡。」

面對昭禾的調侃,周清面頰微微泛紅,沖著樓下努努嘴,問,「就算郡主用竹香熏制衣裳,也不至引來這麼多的客人。」

雁回端著茶上來,昭禾喝了一口,不急不緩道,「清兒,你實在太小瞧自己的本事了,大周愛香之人本就不在少數,平頭百姓礙於家境,懂香的可能不多,但士人中好風雅的可不在少數,男子們喜歡這股不落凡俗清新馥郁的味兒;女眷們既愛新奇,也愛比較,對於這些高門大戶的小姐來說,別人有的,她們一定要有,怎能被人超了去?這一來二去的,雲夢裡生意便好了許多。」

說實話,周家香鋪雖然經營了幾十年,但父女倆都不算精明,店裡賣的只是調配好的香料,積攢下來的也是那些老客,並沒有太多的新血注入。

「雲夢裡進了一批上好的蜀錦,每一匹顏色都不同,做出來的衣裳也不是同樣的,不知清兒有沒有空?若是能調製出尤為特別的香料,與衣裳相配,而非僅有竹香一種,屆時咱們兩家店鋪的生意肯定十分紅火。」昭禾拍著胸脯保證。

「那郡主想先做哪一匹?」周清本來就打算接手香鋪,對於送上門的生意,她自然不會拒絕。蜀錦是四大名錦之一,每一匹都有獨特的花紋以及色澤,其上的紋樣應該與香氣相輔相成,才不會被人挑出毛病。

「成衣已經做好了,你先看看。」

雁回心思極細,聽到主子們的對話,轉身去了庫房,將那件做工精緻的裙衫捧了過來,動作十分小心。

此次送到綢緞莊的蜀錦本就珍貴非常,用寸錦寸金來形容也不為過。布料通體正紅,上面以經線織出臘梅圖紋。為了制出完美無瑕的成衣,雲夢裡用了十名女工連夜趕工,忙活了整整一個月,才將裙衫做好了。

周清雖不懂綢緞,卻也能看出來此物有多貴重,她伸手輕撫著光潔柔潤的料子,輕聲問,「這件衣裳是要給誰的?」

昭禾低低嘆息一聲,「這是要給瑞王妃的,先前她懷有身孕,臨盆的時候難產,好不容易才生了個兒子,不知怎的,身體竟一日日衰敗下來,整個人瘦的只有一把骨頭,她怕瑞王擔心,便在雲夢裡訂了一條正紅的裙衫,希望在孩子的滿月酒上氣色能好一些。」

瑞王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與王妃青梅竹馬,感情甚篤,下聘那日震動了整個京城,成婚後也沒有納妾蓄婢,若王妃有個三長兩短,當真可惜的緊。

「郡主放心,衣裳我看過了,式樣也全都記在腦海中,肯定會調配出合適的香料,讓瑞王妃光彩四射,艷壓群芳。」

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昭禾的聲音略有些沙啞,笑著道,「瞧我,今日本是叫你出來逛逛,沒想到又給你添了不少活計。」

「可別這麼說,要不是您想的辦法好,京中的女眷怎會知道竹香的名聲?」

「罷了罷了,先不提這些,再不走天就黑了。」一把挽住女人纖細的藕臂,兩人從後門離開了雲夢裡。

這會兒主街正是熱鬧的時候,有不少小販擺攤叫賣。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周清循聲望去,發現有不少人堵在拐角處,交頭接耳小聲叨咕著,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去看看。」昭禾抬了抬下巴,快步走上前,她們身邊跟了兩名侍衛,都是難得的好手,也不怕生出事端。

普通百姓根本不敢招惹權貴,瞧見侍衛便紛紛退避開來,周清跟在郡主身後,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只見寧玉蕪帶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將攤子上擺放著的香囊全都扔在地上,有人用腳狠狠踐踏,有人還往地上啐了幾口濃痰,一舉一動委實噁心。擺攤的人周清也認識,正是先前在聚仙樓比試過的鄭氏,此刻她被謝一護在身後,神情依舊平靜。

「鄭氏,你膽子不小啊,費盡心力進了我寧府,乾的都是吃裡扒外的惡事,我看你的良心都被狗給吃了!」寧玉蕪面頰扭曲,面色漲得通紅。

「二少奶奶,做事留一線,千萬不要趕盡殺絕。」謝一渾身緊繃,身上透著濃濃煞氣。

「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教訓我?不過是謝家養的一條狗罷了!」鄭氏是害寧家敗落的罪魁禍首,寧玉蕪本就不是善心之人,又怎會放過她?

周清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冷著臉開口,「弟妹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謝一是鎮撫司的千戶,也是朝廷命官,弟妹並非誥命,這般折辱謝千戶怕是不太妥當吧?更何況鄭小姐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父母,從未辜負自己的良心,誰善誰惡,一看便知。」

寧玉蕪沒想到周清如此伶牙俐齒,她兩手死死攪動著錦帕,知道自己怕是收拾不了鄭氏了,繼續留著也沒有任何用處。

眼神彷彿淬了毒一般,從女人身上刮過,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寧玉蕪離開后,周清幫著將散落在地的香囊撿起來。鄭氏本就心思細密,做出來的香囊只有雞子大小,精巧絕倫。不止如此,香囊里除了提神醒腦的香料外,還隱隱約約透著幾分葯香,可見是用了心的,只是被寧玉蕪身邊的婆子弄污了不少,委實可惜。

鄭氏調香的手藝,沒有人比周清更清楚,若日後單做香囊的話,當真屈才的緊,還不如去到周家,也不會被人肆意欺凌。

「鄭小姐,香鋪還缺人手,不如你來我家如何?」周清輕聲發問。

鄭氏抿唇搖頭,她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寧玉蕪是周清的妯娌,要是自己去了香鋪,日後寧氏再動手,恐怕會傷到旁人,要是殃及池魚的話,她實在過意不去。

「多謝夫人好意,我每日做些香囊,擺攤來賣挺好的,不需要改變現狀。」話落,鄭氏福了福身,推著板車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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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哪時要和離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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