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想起掛在娉娉身上的銅鈴,周清心裡一動,回家以後,她直接衝到書房中,面容嚴肅的問:「哥哥,你給錚兒打造的鈴鐺,可還送給別人了?」

手裡拿著吸滿墨汁的狼毫筆,周良玉微微一顫,墨汁滴在紙上,弄污了一片。男人薄唇緊抿,好半晌都沒吭聲,他緩了緩神道,「這些都是小事,清兒何必放在心上?

「為何不能放在心上?銅鈴若是送給了女子,便是私相授受,委實不合規矩。」

周清想知道周良玉到底是何想法,感情萬不能視為兒戲,若真情根深種不可自拔,努力爭取便是;若只是存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並未動心,就別誤了人家。

還沒等他給出答案,門外便傳來金桂的聲音,「小姐,指揮使過來了。」

周清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走,還沒等邁出門檻,就聽到男人沙啞的聲音,「清兒放心,我對郡主的確是真心實意,半點不摻假。」

周清早有預料,此時也並不覺得訝異。

大周朝注重女子的貞潔,宣揚從一而終,為夫守節,若是和離過的女子,即便身份再高,再有才學,依舊被人瞧之不起,彷彿身上沾滿了泥污,永遠都洗不幹凈。

周清無法改變世人的想法,但她卻不會因為和離過而自輕自賤,人活在世上,可以為了親人、為了情誼、為了理想,卻不能為了一塊牌坊。

昭禾只是運氣不佳,遇上了柳賀年那種冷心冷血的男子,戳穿了那人的真面目后,便立即和離,處事果決極了。

設身處地的想想,若她居於那個位置,恐怕也不能快刀斬亂麻,飛快地抽身而出。

一邊思索一邊往香房走,周清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香幾前的男人。

她把房門闔上,不急不緩的將安神香點燃,等香氣在房中彌散開來時,這才開口發問,「指揮使可覺得有何不同?」

謝崇雙目微闔,濃黑劍眉微微皺起,沉聲道,「方才本官去了詔獄,對兩名囚犯動了刑,即使懷揣著銀薰球,來時依舊覺得有些頭疼,但清兒焚香后,刺痛倒是減弱了幾分。」

「也就是說,還是疼?」周清不免有些擔心。

謝崇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女人跟前,他彎下腰,高挺的鼻樑幾乎能碰到白皙的脖頸,「現在徹底不疼了。」

湊得近了,平日里淺淺的蘭香,忽的變得十分醉人,他喉結不住滑動,恨不得靠的更近。

炙熱的氣息噴洒在細嫩的皮膚上,周清不由打了個激靈,白皙面龐漲得通紅,好似能滴出血來,「指揮使,你、你快坐回去。」

「為何要回去?清兒之前分明答應過,替本官緩解髓海的疼痛,今日安神香的功效比起先前弱了不少,只有靠在你身邊,痛意方能消失,本官又不是君子,自是以己身為先。」

這話根本站不住腳,但此時此刻,周清腦袋早就成了一片漿糊,根本無法思索,也找不到理由辯駁。

她顫顫地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嫣紅的唇瓣染上一層亮意,更顯柔潤,謝崇見狀,心臟砰砰直跳。

突然,炙熱的大掌握住了白皙小手,緊緊貼在精壯的胸膛上,即使隔著幾層衣裳,她依舊能感受到急促劇烈的心跳聲。

「清兒,我真的等不了了,活了二十四年,我只對你動過心,也只在意你一人,若你不應的話,我終身不娶可好?」

另一手按在香几上,謝崇將女人圈在懷裡,周清無比緊張,根本不敢跟他對視,她狠狠咬了下舌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男女授受不親,您先坐好。」

「是謝某莽撞了。」

說話間,謝崇往回退了些,單膝跪在地上,黑眸定定的注視著她,倒也沒有過分的舉動。

周清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解釋,「安神香之所以功效不佳,是因為少了一味引子,看來還得、」

「只要清兒不嫌謝某孟浪,便無需損傷身體,取血調香。」

尾指上細密的傷口不知有多少,新傷疊舊傷,的確十分不便。

正當她猶豫的檔口,就見那張俊美面龐上露出幾分痛苦,咬牙道,「好像又疼的厲害了。」

一時間,周清無法分辨出謝崇的話是真是假,她轉身想要取出匕首,還沒等從蒲團離開,身後便傳來了一股巨力,那人直接將她拉到懷中,猿臂緊緊環住纖細的腰肢,力氣雖大,卻不會弄疼她。

下顎抵住柔潤的肩膀,薄唇緊貼耳廓,啞聲開口,「抱一會就不疼了。」

周清不斷掙扎,但謝崇習武多年,力氣遠超常人,她掙動了好一會兒,累的氣喘吁吁,額角滲出細密瑩亮的汗珠兒,身上蘭香更重,也沒成功掙脫。

將人徹底擁入懷中,謝崇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能想,什麼也不能做,因為這種滋味兒委實太過美好,過了整整一刻鐘,他仍不願放手。

先前羅豫做過的事情,如同最可怖的夢魘,時時刻刻折磨著周清,即使她知道謝崇是中了葯,並非有意,還是會下意識的生出抵觸。

但這會兒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被人抱在懷中,她除了羞窘之外,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懼。這個認知讓周清更加慌亂,忍不住伸手推搡著,「頭不疼了,就快些鬆開。」

看著緋紅的耳垂,謝崇心中一動,「明個兒就是黃道吉日,我找媒人來提親。」

「提什麼親?」杏眼中滿是愕然之色,她開口問道。

「周小姐輕薄了本官,於情於理都當負責,難道還想耍賴不成?」

謝崇好歹也是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平日里不苟言笑,殺伐果決,誰曾想此人竟會這般無賴,周清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恨恨道,「小婦人不想嫁人。」

指節纏繞著一縷髮絲,謝崇淡淡發問,「為何不嫁?」

「錚兒還那麼小,若是嫁人的話,勢必會分神,不能好生照料。」

「謝某是錚兒的義父,將來我的一切,都留給錚兒繼承,絕不會薄待他,這樣清兒可放心了?」

男人神情嚴肅,半點也不像說笑的模樣,要說她心裡全無波瀾,那肯定是假話。

頓了頓,她道,「讓我再想想。」

謝崇步步緊逼,「要想多久?一日?三日?還是五日?」

「指揮使何必如此心急,一月之後,給您答覆便是。」

一個月雖然仍有些長,但終歸能看見希望,謝崇眸光深濃,終於點了點頭。

錦衣衛不愧是聖人手中最鋒利的刀,稅銀失竊案明明做的那般隱秘,竟然也被他們找到了蛛絲馬跡。

岳州知府手下有一幕僚,極受信任,事無大小,鄭臨韜都會與他商議。

鄭家著火那天,幕僚並不在岳州,原來此人早已背叛了主家,懷揣著賬本逃走了,謝一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押解回京,關在詔獄中好生審問。

得知此事後,寧成風心急如焚,生怕那人說了不該說的話。若是幕僚關在天牢中,都能想方設法,做出畏罪自殺的假象,但詔獄比天牢看守嚴密數倍,根本沒可能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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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哪時要和離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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