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群臣
聽到這些話，我的背脊一陣一陣發涼。
我想與昭貴妃確認，卻又怕得到一個肯定答案，半晌過去，我終於是跌坐在椅子上。昭貴妃看着我，悠悠的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現下宮中無後，論資排輩，我與純貴妃齊平，她又有現下皇上最重要的兒子，再加上昱親王相助，宮裏宮外，已是第一人了。」
「寧兒姐姐不會的。」我的聲音有些弱，自己也不大肯相信。
昭貴妃點點頭，將我扶起來道：「你先回去，若是她，必定有所動作，若不是她，咱們等皇上康復也就是了。」
我魂不守舍的回了宮，秀兒想要來找我詢問情況，被我攔在了外頭。
皇上有恙的消息宮內是守不住的，織心說，短短的一會兒，就已經傳遍東西十二宮了。敏貴人抱了一堆禮，樂顛顛的去了咸福宮，似要是巴結純貴妃了。
我聽到這裏，略略皺了眉頭，意有所指的道：「要說宮裏頭，協理六宮的向來是昭貴妃，敏貴人雖然着急，也拜錯了山頭。」
織心在旁邊挑了燈花，道：「娘娘您忘啦，純貴妃有兒子的。」
「昭貴妃也有兒子。」我的聲音忽的大了：「雖然是過繼，可總也算是個兒子，不是么？」
「可是……」織心的聲音弱了下來：「昭貴妃是漢人呀。福貴人也是漢人，到底是個漢人庶出，怎麼比得上滿人呢……？」
「寧兒姐姐不會對權勢感興趣的。」我低頭呢喃了一句。
織心將燈籠攏上，替我垂下了窗帘：「娘娘，先睡吧。」
先睡吧。
第二日清晨。
皇上因皇后薨逝，感懷而病的消息傳到了宮外，宮中無後，子息年幼，太上奶奶自圓明園中連夜而回，在空曠的坤寧宮大殿召集眾人。太上奶奶坐在正殿中間，以告慰皇后的名義，等著要進宮打探消息的群臣。
按著太上奶奶的說法，宮中無人，那女眷就到了出頭的時候。宮裏頭妃位以上的都立在太上奶奶身後。我本以為榮兒會破例到來，探了探頭，卻發現她並不在，略有些意外。
「皇帝，就是獅王，虎王。」太上奶奶手中握著一根拐杖，沉着聲道：「虎王年壯，群獸未有不服者；但虎王有難，群獸做的事情不是聽從、屈服，等待，而是猴子稱王，希望能壓老虎一頭。」
她說完，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我大清後宮紀律嚴明，女子不得干政，不許霍亂朝綱。但你們一個個都是皇帝的妃嬪，向來團結一心，今日，這祖制，你不想違也得違了！」
她話音一落，在養心殿中有着淺淺的迴音。
眾人都一身朝服，道了一聲「是」，列序而坐。昭貴妃在太上奶奶左手邊，純貴妃在太上奶奶右手邊，我居妃位第一，坐在昭貴妃的身側。
「不慌。」昭貴妃對我輕聲道，我點點頭，目光卻凝在純貴妃身上。
慎親王第一個到了，他帶着茹娜仁大步走了進來，行了個禮，道：「太上奶奶放心，我與皇兄一體同心，今日不管發生什麼，都有兒臣在。」
太上奶奶點了點頭，慎親王列席入座。
見慎親王到，愉妃、慧妃幾人長舒了一口氣。而昭貴妃卻微微蹙了蹙眉頭。
「慎親王忠君自不必懷疑，只是他向來閑雲野鶴，做事不羈，在朝中沒什麼人脈。」昭貴妃憂慮道。
「忠君，本來就是要當個閑王。」我亦嘆了口氣。
不到日頭高照，朝中的六部尚書、軍機大臣幾乎都到齊了，一個個都是我們不認識的臉，但一個個也與我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一個個都眼睛發亮的看着這坤寧宮。
很快，昱親王也到了，他的福晉富察氏跟在身後，一身素縞，卻神清氣爽。
「聽聞皇上有恙，兒臣送來了一些薄禮。」他說罷，富察氏上前送上了一個藥盒：「這是千年的人蔘和靈芝，是臣妾的一點心意。」
「收起來吧。」太上奶奶點了點頭，我見純貴妃一直微微垂著的頭抬了起來。
此外便是慣常的寒暄，還有些臣子故作悲傷的為皇后哀悼、為皇上痛心。
說是家宴，卻怎麼也不見酒飯上來，卻無人過問一句。
半晌過去，話題終於由皇上的身體扯到了朝堂事務，一位鬍子花白的老大人行了個禮道：「雖說皇上只是短病，但國不可一日無君，這該如何是好啊？」
見話題終於被打開，朝臣們的討論更加熱切了起來，織心在旁介紹：「這邊是敏貴人的父親，佟佳大人。」
說罷，旁邊一個中年男子又一拱手：「皇上的大阿哥年歲已不算小，大人可不必擔心。」
「這位大人姓赫舍里，是純貴妃的遠親。」織心道。
我聽到這裏疑惑了：「織心你怎麼前朝的事情都知道？」
「我提前做了功課呀！」織心開心的炫耀。
我聽赫舍里大人說這番話，便覺得心下有些放鬆起來，可誰知佟佳大人又言：「老臣說句或許不應當的話，各位都知道，大阿哥母家勢微不說，也自幼喪母，自出生起便由太后教養，從未在阿哥所讀過書。雖然大阿哥的書畫天分過人，極有造詣，但這儲君之選……」
佟佳大人此話一轉，眾人紛紛道：「也是，也是。」
赫舍里大人也點了點頭。
我感覺神經越發緊張起來，只見太上奶奶抬起了頭：「既然如此，各位大人，覺得如何行為才妥當啊。」
太上奶奶說完，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掃視着眾人。
我感覺心跳的聲音快衝出胸腔，內心不停祈禱著不要發生……
可赫舍里大人終究站了起來，到正中撩袍一跪道：「臣恭請立五阿哥為儲君，生母純貴妃垂簾聽政，昱親王、慎親王、廉親王三位共同輔佐君王。」
「五阿哥才不到兩歲。」太上奶奶轉頭看向了純貴妃：「這會更合適嗎？」
純貴妃微微抬起了頭，但我看見了她眼中掩藏不住的光。
純貴妃站了出來，對太上奶奶叩首道：「啟稟太上奶奶，我赫舍里氏自聖祖起，侍奉皇家，忠君不二，在加之有三位親王輔政，臣妾必定一心一意撫育五阿哥，不辜負太上奶奶與皇上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