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擇一城終老

我們的雙手是用來做什麼？我們的使命又是什麼？這個問題，我從沒有靜下心來好好想過。就如馬所長所說，他們的雙手是用來保一境安寧，我們的雙手就該是治病救人。

我們呢？用自己的雙手又做了什麼。

半個小時后，我們將寫好的檢討書，遞給馬所長。馬所長見自己的言傳身教，起了作用，滿意地點頭道：「對嗎？年輕人，這才是屬於你們的使命。以後啊！要多用你們那雙手，治病救人。」

馬所長將我們的檢討書放在一邊，揮手道：「行吧！你們可以走了。」

我們相互看了看，也沒有走的意思。事情怎會變得如此簡單。

馬所長見我們像根石柱一動不動，問道：「要不，我請你們吃了宵夜再走。」

我們忙道：「不用了。」

馬所長很認真地說道：「真的不用了。」

我們忙道：「馬所長再見。」

馬所長點了點頭，叮囑道：「小夥子，不要忘了你們的使命。」

「我們會銘記於心。」說完，我們就離開了房間。禿頂男見我們就這樣離開了，叫屈道：「警官，他們怎麼走了。」

女警官將手中的文件，放在一邊，「剛才的問題，重新在說一遍。」

另一人見禿頂男想要辯白，用手捅了他一下道：「我們被吃定了，認命吧！」

禿頂男嘆道：「倒霉啊！」

出了派出所，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整個人覺得清爽。我打開已關的手機，便收到一條來自康欣馨的簡訊。這時，我才想起，還有幾個女同學被我們遺棄了。

於是，我們打車，去了KTV，結果服務生告訴我們，賬單已經被人買了。

夏之沫問道：「是誰買的。」

女服務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掏出手機，找出一張相片，遞給女服務生，問道：「是她嗎？」

女服務生點了點頭。

我見是康欣馨買的單，走到一邊，掏出手機，連忙撥通了對方的電話。很快，熟悉的音樂旋律，還有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沒事吧！」

我道：「沒事。被警察叔叔帶去喝了一杯茶。」

康欣馨笑道：「這種時候，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看樣子，警察叔叔應該多帶你去喝杯茶。」

「別，別。」我忙道：「做為四好青年，怎能去麻煩警察叔叔。」

「你啊！嘴夠貧。」康欣馨笑道：「我還沒有發現，你是這種人。」

我道：「那是你對我不夠了解。」

康欣馨笑道：「誰叫你不給我一次深入了解你的機會。」

「過了，過了。」我連忙轉移話題道：「謝謝你為我埋單。」

「你咋變得這麼客氣了。」

「這是四好青年應該具備的禮節。」我又道：「呆會，我將錢，轉到你的卡上。」

康欣馨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答道：「好吧！我不收，你今夜是不會讓我睡覺的吧！」

「你不收，我也會失眠的。你是好人，怎會讓我失眠。」我倉促結束了這個話題，「明天離校，注意安全。」

「你說我們還會再見嗎？」

「有緣，自然會再見。」

「你會忘了我嗎？」

「大學有你，我豈能會忘。」

「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康欣馨語調歡快道：「青春，不負遇見。我們相忘於江湖。」

「嗯，不負遇見。相忘江湖。」我道：「美夢。」

我掛了電話，來到兄弟們面前。郝帥忙道：「做為男人，決不能讓她為我們埋單。」

孫植也道：「是啊！我為了某人，喊她出來。結果出現這樣的事，還要對方埋單，愧疚。」

歐陽哲理問道：「康同學，怎麼說。」

我道：「我怎會丟了男兒的臉面。放心吧！我處理好了。我將錢轉過去。」

孫植唉聲嘆氣道：「多好的人，某人怎麼不知道珍惜了。」

其他幾人也看著我，似乎說，臭小子，你單身，活該。

我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青春，不負遇見，亦不說後悔。

大學四年，我追著她的步伐前進。因為她，我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這四年，不曾辜負青春，亦未曾浪費生命。我和她，雖沒能再進一步。選擇相忘於江湖，這樣的結局挺好。

處理完這件事，我最擔心的是黃飛鴻。抗戰八年都堅持過來了，誰曾知道，眼看柳暗花明，離別之時，出現這樣的變故。一向要強的他，會如何走出這道坎。

都說，最難治癒的就是情傷。

黃飛鴻見我們都看著他，裝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故作逞強地說道：「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大丈夫，何患無妻。」

他越是這樣說，我們就越擔心。此刻，他放聲痛哭一場，或許，我們還能接受。但，他會哭嗎？

也許會，但他不會當著我們的面，留下男人的眼淚。他會堅強地將眼淚，藏在心裡。終使萬箭穿心，他也不會輕易掉下一滴眼淚。

男人總會這樣，即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會將眼淚吞在心裡。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也是男兒奉行的準則。而我們，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去安慰他。

對於感情而言，這方面，郝帥比我們任何人都有經驗，也懂得用什麼方式，撫慰受傷的心靈。這四年，郝帥雖說沒有談過二十個女朋友，但一打總是有的。

他換女朋友的時候，時常將一句話掛在嘴邊，受傷地男人，是不會讓任何人安慰。

郝帥提議去吃燒烤，完成被打斷的聚會。我們見未來的日子，還能再一起吃飯、聊天，將會越來越少。對於這個提議，我們沒有一人反對。很快，我們找了一家在院校附近的燒烤店。我、孫植、夏之沫負責去點菜，郝帥、歐陽哲理，陪著黃飛鴻喝酒。

我們坐在一起，談論著剛進大學時的場景，揭露彼此最尷尬的事。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我們一字為提。我們雖什麼都沒說，但黃飛鴻能夠感受到，來自兄弟們內心深處最好的關心。

黃飛鴻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送進嘴邊。我剛要開口說話，卻見郝帥朝我投來一道眼神。我用唇語問道：「我們真的不用管他？」

郝帥用唇語回道：「這樣，他心裡才會暢快。」

我又道：「借酒消愁愁更愁。」

郝帥看了一會黃飛鴻，又看了我一眼道：「男人，只有經歷感情的傷，才會長大。我們放他去吧！」

歐陽哲理舉杯，提議道：「為我們的青春，舉樽。」

我們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孫植問道：「畢業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

郝帥無奈地說道：「我啊！註定是要回家鄉為醫療建設服務的。歐陽兄，你呢？」

「我還不知，何處是故鄉，何處是我家。」歐陽哲理問道：「夏之沫，你呢？」

「你們知道的，我的性格不適合當醫生。醫學這個專業，我也不喜歡。」夏之沫笑道：「如果有選擇，我要下海經商。飛鴻，你呢？」

黃飛鴻又往嘴裡灌了一杯酒，「我打算去參軍，保家衛國。」

我聽到『參軍』這兩個字的時候，心道：「傷得不起啊！」

孫植嘆道：「我除了當醫生，還不知道一條合適自己的路。畢業后，我就留在這所城市。哥們幾個，混好了，不要忘了回來看我這個落魄的人。」

我道：「我註定是沒出息的人。我也沒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這裡終究留不住我，我註定是會被召喚回去。我要的很簡單，擇一城，孤獨終老。」

夏之沫也道：「擇一人老去。」

孫植罵道：「大哥，我們才二十幾歲，年紀輕輕，怎能感嘆自己老了。」

郝帥也道：「我們是俗人，不懂他們的風雅？」

黃飛鴻大笑道：「我看不是風雅，是風騷才對。」

夏之沫挺起胸膛，展開雙臂，有模有樣地道：「哥，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穿越古代，我定是風雲人物。」

孫植一副吃多了想吐的表情，「惹不起，惹不起。」

郝帥嫌棄道：「可惜，這個風雲人物，還不是和我們混在了一起。」

歐陽哲理嘆道：「人啊！有自信是好事，不能太過自信。」

黃飛鴻接話道：「我看啊！這種人被拍成電視劇，註定活不到下一集。」

郝帥迎合道：「活到十秒，算我輸。」

孫植笑道：「贊同。」

我看著其他四人嘚瑟的臉龐，舉起酒樽道：「夏兄，單獨走一個。他們是嫉妒，我們的才華。」

夏之沫端起酒杯，爽朗地笑道：「對，他們就是嫉妒，我們的才華。」

我認真道：「擇一城終老。」

夏之沫深情道：「擇一人老去。」

「為青春。」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為理想。」夏之沫也一飲而盡。

其他四人，拋來嫌棄的眼神。

我又道：「無論未來的我們會怎麼樣，我們都要活出不一樣的自己。為友誼、青春、歲月，我們共同舉杯。」

「對嗎？」黃飛鴻一本正經地教訓道：「這句話，還像人話。」

「說得對，這是人話。」郝帥迎合道。

孫植也道：「贊。」

歐陽哲理道：「頂。」

我和夏之沫交換了一個眼神，對著他們翻了一個白眼，嘆息道：「嫉妒，嫉妒。」

夜色寧靜，這裡卻是歡聲笑語。我們舉起手中地酒杯，對著圓月，齊聲道：「天不欺我，為友誼、為青春、為歲月，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