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背後的深淵

說不激動是假的。葉蓁不捨得一口回絕，甚至沒有捨得拒絕，只是沉默了一會兒。這一天不到的所謂冷戰期間，葉蓁對著劉宇的照片反覆放大縮小看了好幾遍，思念著他低頭的驚鴻一瞥，還有那雪夜裡厚實有力的懷抱。

「你在哪兒？」

「門口。」

心知肚明，也大概猜到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地址，葉蓁只是故作矜持地不說話。電話那頭顯然是在冰冷的樓道里凍得不淺，仍是催促著葉蓁開門，想要邀約她一同去西湖。

「昨天夜裡下雪了。陰了這麼多天總算下雪了，西湖肯定有積雪，我們去那兒看看吧。」

葉蓁側躺在被窩裡，羞澀地咬了咬下唇，忸怩地推脫著，什麼天太冷啦，起太早困啦，看雪的人一定很多啦之類的，怎料對方一句「你不出來我就要在樓梯間凍死啦。快點乖乖的，我等你。」

輕輕「哦」了一聲，葉蓁叮囑劉宇去避風的地方等候，掛掉電話遲緩的坐起來。穿戴好毛絨家居服，戴著兔耳朵的髮帶正準備洗漱，一邊刷牙一邊仍然是擔心外面太冷，放心不下。

葉蓁把門推開一條縫，探頭望了望，沒有瞧見人，於是推開門一隻腳跨了出去準備四下張望。還未等葉蓁完全走出去，早晨昏暗的樓道里響起來劉宇的聲音「這麼快就收拾好了嗎？」，隨即人從門後走出。葉蓁很不好意思地愣在門口，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將人讓進屋裡。

「怎麼愣著呢，進去吧外面太冷了」劉宇邊說著邊伸手輕放在葉蓁肩上，帶著她走進屋子，葉蓁挪動著腳步略微閃到一邊躲開了劉宇的手掌。

走進外門后仍然是黑暗的過道，過道兩側有六扇門，其中四扇是租客居住的獨戶單間，葉蓁就住在著其中一扇門后。

葉蓁告訴劉宇在屋內過道等候，自己收拾好了就出來。轉身推開房門時，葉蓁期待劉宇做些什麼，卻又希望他什麼都不要做。突然一隻手撐在即將關上的房門上，劉宇站在狹窄的房門口，黑暗中的面色不很明朗，但一雙眼睛卻亮亮地，對著葉蓁說：「外面還是太冷了，我在你房裡等。空調開著吧？」話畢劉宇側身走過無法完全打開的門，背手關上房門，低頭看著葉蓁。左手邊衛生間橘黃色的燈光透過磨砂玻璃門，溫柔的散出來映照在二人臉上。

兩人對視著，一時間葉蓁忘記自己要做什麼。

遙想二十多載這世間的情感生活，只有一段維持一年半見過三次面的初戀，做過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在西嶺雪山上深情一吻。

「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了。你再不走我就不去了。」

「好」劉宇整理了呼吸。走出門時低聲說道：「有一天你一定會是我的。」

關上門的葉蓁心狂跳不止，沉浸在這最後一句話的霸道里，忽然心就有了歸屬感。成為他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呢。

二十分鐘后，兩人並肩出了門，葉蓁低頭不語，碎步跟在劉宇身後走進電梯。周六的清晨，少有人出門，電梯下到1樓沒有停過。中途劉宇抽出手握住葉蓁的手，葉蓁佯裝掙了掙，便沒有動了。葉蓁第一次希望，這個老爺電梯能停在半空，修它幾個小時。

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感裹挾著向前一步，葉蓁再回頭，身後已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