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仲溪

第四章 仲溪

花眠邊走邊看,有些失望「聽聞蒼雲國的春天最是美麗,可惜現在是深秋了,滿城都是光禿禿的,有些蕭條。」

楚辰溪則是沒多大心情看風景,左看右看找些新奇的小玩意,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着花眠。

說話間兩人停在一座看起來很是大氣的府邸面前。

並沒有豪華大氣有的只是奇怪,硃紅色的大門上懸掛着一張黑色的匾額,只是這匾額上什麼都沒寫。

皇上御賜的丞相府,這牌匾上竟是無字。

這讓剛走近的二人都對着府邸的主人多了些好奇,這赫赫有名的少年丞相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這時一位管家模樣的人連忙上前恭敬道「可是神醫仲溪公子?」

花眠點頭「正是」。

管家連忙為二人引路「主子吩咐了,說是仲溪公子今日會來,一早便讓小老兒等在這裏」

花眠朝着管家淡淡道「有些事情耽擱了」

楚辰溪雖是一身紅衣,極力降低存在感,退了半步背着手跟在花眠身後。

管家將二人引進府內,徑直大約二三百步百步的樣子,來到了正堂。

楚辰溪細細的打量著丞相府,剛路過的院子精緻無比,各式各樣珍貴稀奇的花都有,只是這正堂里,角落裏放着一個一人多高的花瓶,看起來十分的精緻貴重,正對着門的牆上掛着一副畫,只是這畫中只有一個騎着白馬的少年,畫風說不出的怪異,整個廳堂除了一套不知什麼木材的桌椅,再也找不到什麼值得一看的東西。

這讓楚辰溪更奇怪了,蒼雲國丞相窮成這個樣子?連一些珍貴的古董玉器都沒有。

管家對着主座的人躬身道「主子,神醫到了」

主位的人連忙走下來朝着二人拱手道「在下蘇澤,見過兩位公子」

動作說話間都帶着求醫者的姿態,絲毫不以丞相之位自視高人一等。

花眠和楚辰溪二人拱手還禮,「蘇丞相有禮」

蘇澤打量着眼前一紅衣和一白衣兩位少年,氣質非凡,原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這般年輕。

就在蘇澤打量二人時,花眠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蘇澤。

這人一身青衣常服,容貌俊俏,絲毫沒有官宦之氣,更多的像是一個滿腹才華帶着一股子書生氣的大家公子,傳聞中的少年丞相驚才艷艷,大抵是不假的。

只是眼前的人.....眉宇間帶着一股不符合年紀的沉穩和謹慎,讓花眠很是不解。

蘇澤忙請二人入座,「不知哪位是仲溪公子」

花眠不答,只是淡淡道「把病人帶來吧」

仲溪不是其中一人,而是他們兩人,花眠會外科手術可是不會用藥,但是楚辰溪會啊,不過鮮少的人知道神醫聖手是兩人罷了。

蘇澤見二人不願多話,也不計較,畢竟有些本事的人多性子怪異也是常見,恭敬道「兩位公子稍等,已經差人去喚了」

不多時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女在丫頭的攙扶下款款而來,體態輕盈,身姿綽約,宛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只是一雙美眸像漆黑的夜,不見一絲的光亮。

淺笑倩兮間,對着花眠和楚辰溪的方向福身道「阿淺見過兩位公子」聲音如黃鸝般清脆,煞是好聽。

花眠起身回禮淡淡道「蘇小姐不必多禮」

果然有句話是對的,上帝對所有人公平的,讓你成為世間最美好的風景,卻沒給你看風景的眼睛。

花眠朝着蘇淺道「蘇小姐坐下,我給你檢查眼睛」

蘇淺被丫頭攙扶著坐在椅子上。

花眠朝着楚辰溪伸手,楚辰溪遞上一個手指般粗細的木筒,這是花眠自己搗鼓的手電筒專門用來檢查瞳孔對光的反應,花眠把夜明珠砸碎裝進去,光線不是很強,花眠特別滿意。

花眠開始仔細的檢查蘇沫的眼睛「蘇小姐,不要緊張,放鬆」。

聲音不自覺的帶着溫柔,蘇淺聽着聲音不自覺的放鬆緊繃的身體,只是雙頰微紅。

檢查完畢花眠皺眉不語,肉眼可見並無不妥。

蘇澤一見花眠不說話了,急了「神醫,難道家妹的眼睛很嚴重。」

花眠不語,朝着楚辰溪示意他把脈。

楚辰溪領會上前,對着蘇沫道「手腕伸出來」

蘇沫伸出手,身旁的婢女,連忙接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楚辰溪的修長的手指搭上細白的皓腕。

半晌,拿開手,對着楚辰溪搖搖頭,他查不出來任何的不妥。

花眠對着一臉焦急的蘇澤問道「蘇小姐的眼睛是出生就如此,還是後天受過傷?」

沒有專業的儀器檢查,花眠沒辦法下結論,找不出病因,但絕對不是白內障。

蘇澤搖搖頭,略帶遺憾道「家中父母去世的早,並不曾提起過,我從記事起,妹妹的眼睛就看不見,我也不是很清楚」

蘇沫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帶着禮貌地笑「沒關係的,很多年一直都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花眠又問道「父母或者同族中的長輩可有過類似的病情」

蘇澤俊俏的面容似乎有些難以啟口,半晌道「我和妹妹並不是同父同母,我也從未見過他的母親,父親是孤兒」

孤兒?花眠鳳眸微眯。

先前引著花眠和楚辰溪進來的老管家,突然出聲「主子,小姐的母親確實是有眼疾」

蘇澤面色微驚,朝着管家看去「管家知道?」

蘇沫微微直起身,她只是知道母親生下她血崩去世了,對母親的事一無所知。

管家回憶著,蒼老的聲音道「那一年,老爺帶回一個長得像天仙一樣的女子,那女子來時已經懷胎月余,可是卻不能視物,很是可惜,老爺對那女子極好,每日的膳食,補品都是珍品,但是老爺並沒有給這女子任何名分,也沒有人知道這女子叫什麼,府中的人都稱娘子,後來生下小姐后便去了,臨去時給小姐取沫字為名。」

這大家族中的水太深,彎彎繞繞誰說得清呢,說不好這蘇小姐不一定是這蘇老爺的女兒也不一定,楚辰溪在一旁暗戳戳地想着。

花眠看着這般漂亮的姑娘,遺憾道「蘇小姐的眼疾很可能是從母體帶來的,我沒有辦法醫治」

遺傳性的基因變異真的無能為力,可惜了這麼美的女子。

蘇澤一臉頹廢「連都神醫也沒辦法嗎?」

唯一的希望都沒了,他的妹妹一生都沒辦法看到這繁華的世間嗎?

蘇沫雖然在微微笑着,卻帶着苦澀,隨即問道「公子,我將來的孩子也會如此嗎?」

花眠和楚辰溪都有些震撼的看着眼前的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就是一個剛剛上高中的孩子,會想得這麼長遠,顧及的這麼多。

花眠沒有回答,只是望向蘇澤,該告訴她這麼殘酷的實施嗎?

蘇澤緩緩點頭。

他的妹妹從來都是這麼懂事,她自己說過他希望知道關於自己病情的一切。

「是,若是遺傳那麼很大可能會有傳給下一代,孩子的孩子也是」花眠的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只是眼中一閃而過的憐惜讓蘇澤看的清楚。

蘇沫聽聞卻沒有表現的很傷心,只是垂著頭靜靜地坐着不再說話。

花眠對着楚辰溪說道「將醫牌給蘇丞相」

楚辰溪上前將醫牌遞給蘇澤道「這次的診治無效,醫牌歸還」

他們的規矩就是如此,若是無法醫治,歸還醫牌,還可以再次求醫,也可以退還診金。

蘇澤微微搖頭,神色糾結的看着花眠和楚辰溪「想求二位神醫一件事」

楚辰溪挑眉,兩位神醫,果然是丞相,心細如髮,這麼快就猜到了。

花眠看向蘇澤示意他說。

蘇澤在思索到底該不該說出口,有些猶豫,最後似乎下定了決心,朝着兩人恭敬拱手道「二位可否移步書房」

花眠和楚辰溪相視一眼,倒是有趣,倒是很想聽上一聽。

這事恐怕不簡單,這麼神秘。

三人進了書房,蘇澤朝着管家說「蘇伯,退下吧,將門帶上,不許任何人進來」

管家嘆息搖搖頭退下了。

蘇澤轉身對着花眠和楚辰溪二人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楚辰溪見此驚得原地跳起,咋呼道「這是幹什麼,嚇死小爺了,你麻溜兒起來,小爺怕折壽」

花眠則是退後一步,對着蘇澤冷冷道「蘇丞相還是起來說吧」。

蘇澤搖搖頭「若是二位不答應,蘇澤願長跪不起」。

花眠則是嗤笑一聲,「若是願意答應也罷,若是不願蘇丞相就是跪死在這裏也是徒勞」花眠就是這樣,不接受毫無意義的威脅。

蘇澤看着眼前白衣少年,他十八歲立於朝堂,二十二歲為一國丞相,見過太多的善良醜惡,這少年他看不透。

蘇澤懇求道「只求公子可以護蘇沫一生平安」

楚辰溪疑惑道「你妹妹眼睛雖然不能醫治,可身體康健,我們護你妹妹又從何說起?」

蘇眠則是挑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蘇澤道「蘇丞相為何會求到我二人身上,我見面不過一個時辰,你又如何知道我們有能力護呢」

蘇眠想起剛入府時懸掛在正門上的無字匾,蘇澤又這般放下尊嚴相求。

十幾歲的少年只憑金榜狀元以從六品的典儀涉足朝堂,沒有靠山,空有一身的才華短短几年時間走到丞相之位,走後門都沒有這麼快的。

這是捧殺,至於什麼原因......

花眠看向蘇澤

蘇澤緩緩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灰塵,他何嘗不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只是為了妹妹,他這點自尊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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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無眠,葉落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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