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世界04
林關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他總是習慣於置身於旁人的世界之外。
他從小就很優秀，因為出身很好，也從小就能輕而易舉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有疼愛他的父母，有寵愛他的姐姐，家境優渥，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起點很高，目光所視之處是比旁人奮鬥許久攀登上的風景還要漂亮。
有很多的人說喜歡他，說愛他。也會有人給他寫情書，給他送禮物。會打着請教問題或是一起合作的旗號來和他搭上話，和他有點接觸。
女生會愛他，男生會畏懼他。哪怕男生也有敢愛的，不怕自己的倒是少之又少
林關想，蘇琛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他側過臉看着正在認真做題目的蘇琛。
對方做題目全神貫注的樣子很好看，他身上似乎每一處都符合自己的心意，像是按照自己的心意一點一點創造出來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害怕自己。
蘇琛寫完這道數學題，轉過臉對上林關的雙眼。嘴角邊是淡淡的笑容：「怎麼了？」
蘇琛不覺得林關看着自己是想向自己是想請教題目。男主的智商他很清楚。
林關定定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揚，對着他露出一個笑容。
林關和他的姐姐一樣，不笑已經是人群中的焦點，笑起來更是勾人魂魄。
蘇琛受到了男主微笑殺，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臉去，繼續寫數學題目。
林關的題目早就寫完了。他放下了筆，趴在桌子上看着蘇琛。
等到蘇琛寫完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外面還在下着雨。
蘇琛抬頭透過教室里的窗戶看向外面。
下午放學時還沒有下雨。也不知道蘇曉和媽媽有沒有趕回家。
林關和蘇琛一起走上講台，將試卷交給補課的老師。
蘇琛回到位子上收拾了自己的背包，林關站在外面等他。
「你不先回去嗎？」蘇琛問他。
「先送你回家。」林關自然而然地將蘇琛的背包接下來，然後背在自己的肩上。他沒有帶包過來，就只是拿了支筆揣在口袋裏。
他的手裏有一把雨傘。
「你往我這邊靠一點，不要淋濕了。」
蘇琛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兩個人就緊靠在一起衝進了雨里。
在外面看着雨，覺得還是蠻小的。當走進了雨里，才覺得雨其實很大。蘇琛穿的是白色的襯衫，細碎的雨絲打濕了襯衫，黏在他的身上。
「淋到雨了？」
「沒事。」蘇琛說道。
林關伸出胳膊將人摟在自己懷裏。傘不是很大，是單人傘。兩個人哪怕靠在一起走都難免會淋到雨。也不知道林關是問誰臨時借了這把傘。
教學樓距離學校門口有一大段距離。等兩個人走到林關家的車的時候，小腿部分幾乎已經濕透了。林關先讓蘇琛上了車，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車開動起來，緩緩地離開了學校。
身邊的人的襯衫被雨水打濕了很大一片，貼在肌膚上，能看見白皙細膩的肌膚。
後車座上有今天早上林關脫下來的外套，林關拿起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身邊人的身上。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我說不定到現在還在學校裏面出不來。」蘇琛笑了笑，眉毛彎彎。對面的林關倒是沒什麼表情，他拿出毛巾覆在蘇琛的臉上，仔細替對方擦乾淨臉上的雨水漬。
前面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裏面看到少爺對別人如此這般親昵的姿態，手不禁握緊了方向盤。
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專心致志地開着自己的車。
蘇琛覺得對方這種態度很奇怪，他動了一下，卻被對方按住了。「別動。」對方說道，「還沒有擦乾淨。」於是，蘇琛就坐得乖乖的。
等到林關將毛巾拿下來，蘇琛這才在心裏鬆了口氣。
當林關靠近他的時候，他會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林關將給他擦過的毛巾順着反方向疊了一下，用另一乾淨面給自己擦去水漬。
蘇琛說，「需要我來幫你嗎？」
林關聽見了，嘴角上揚。
「好啊。」
蘇琛接過了毛巾，小心翼翼地給男主擦臉。
擦完臉，車裏的氣氛有一種迷之尷尬。蘇琛頗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蘇琛。」林關喊了一聲。
蘇琛抬起頭，猝不及防對上對方看向自己的雙眼。那雙眼睛很漂亮。這個認知在蘇琛第一次看到林關的時候就有的驚嘆。但當裏面只映照出你一個人的身影的時候，這種漂亮會升華，會變成一種情緒，往人的心窩裏面沖。
「怎麼了？」
「明天補完課我們一起回去吧。」林關說。
蘇琛點點頭，眉眼彎彎。
————
林關送蘇琛回了家，一直等到蘇琛進了樓他才讓司機開車離開。
站在窗戶旁邊能看清樓下情況的蘇曉，不由得讚歎了林關高超的撩漢手腕。心裏想着，我哥終於嫁出去了。
面上卻不露山不露水。
傍晚時下了雨，蘇母很早就帶着女兒回來了。蘇琛進門的時候，蘇母已經做好了飯菜放在桌上，她自己則拿着拖把在拖地。
桌上只放着一碗粥，用大的淘米籃蓋着。蘇琛掀開淘米籃，粥的旁邊還放着一瓶香菇老乾媽，一小碟子水煮魚肉。
「今天學習辛苦嗎？曉兒說你要去參加比賽。我特意給你做了魚肉好好補補。」蘇粟吭哧吭哧打掃著，沒抬頭。
蘇琛說道，還行。
「如果錢不夠用了就和媽說，媽這個月賺的錢還蠻多的，有什麼輔導用書想買的，就去買，學校食堂有什麼想吃的，就去吃。不要省著……」
蘇琛一邊吃一邊聽蘇母說着話，時不時也會回應一下。單親的母親帶着兩個孩子從窮鄉僻壤里出來，來到大城市已經很是不易。兩個孩子高昂的學費和一筆每月持續增長的房屋開銷，足夠將蘇母本就不太挺直的背脊壓得愈加彎曲。
但蘇母從來沒有說過苦，也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落下淚。
在原世界裏面，她為了蘇曉，哪怕經歷再多的苦難都沒有倒下。
在蘇曉被渣男侮辱之後，她關心的一直都只是自己的孩子。這是母愛，非常溫暖的愛。
蘇琛吃完飯，將筷子擱在碗口上。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這兩個女性再遭遇原世界裏面的經歷。
「媽，我吃完了。你早點睡。」蘇琛進了廚房將碗筷洗乾淨放在小碗櫃裏面。
「好的，你們也要早點睡啊。今天好不容易可以早點睡覺，不要熬夜呀。」蘇母抬起頭對蘇琛露出一個笑。
蘇母其實長得很好看。身為女主的母親，底子就很好，只是日夜不停地為這個家庭操勞，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迹。
蘇琛點點頭算是應了。他走回屋內，蘇曉正在背書。她的作業在學校里就已經全部寫完，在家裏就只需要將自己沒有弄懂的題目仔細琢磨就好。
蘇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書也不背了，轉過身沖着蘇琛笑得露出了臉上的一對小酒窩，可愛極了。
「林關送你回來的。」她肯定地說道。
蘇琛「嗯」了一聲，從包裏面拿出書本。
蘇曉坐在書桌上面，校服的裙子下擺較短，只能遮住她的大腿。她的腿修長壁紙，身材比例也很好。腿上沒有贅肉，光滑滑的，很好看。兩條腿在空中晃來晃去，在昏黃色的燈光下顯得非常細膩有光澤。
「哥，你知道一件事情嗎？」
林關他喜歡你耶！
蘇曉剛想將這句話完整地講出來，但是又想到自己哥哥的性格。依據她這麼多年的觀察下來，蘇琛連一個女孩子的小手都沒有拉過，感情經歷一片空白。
如果把林關喜歡他的事情告訴他，蘇琛肯定是接受不了。
到時候林關和蘇琛告白被拒絕要找人算賬，吃虧的是自己。
蘇曉在心裏琢磨了一會兒，想替林關試探一下自家哥哥的態度。她見蘇琛因為她突然之間的沉默而抬起頭看着她。
那一雙眸子裏很安靜，燈光細碎在他淺色的眸子裏，非常溫柔。
蘇曉咳了咳嗓子，將頭靠在蘇琛的脖頸處，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今天有女孩子找我，想跟你告白！」
事實上不是女孩子，是男孩子。
蘇琛聽了只是笑笑，他推開蘇曉擱在他脖頸處的腦袋，揉了一把自家妹妹觸感好到不行頭髮，語氣很輕，像是在說什麼悄悄話。
「那她可能要失望了。」
蘇曉故作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什麼！難道哥你竟然有了喜歡的人。」聽到蘇曉這句話，蘇琛一頓，腦海中一瞬間竟然浮現出今天在昏暗的車廂里，俊美的男生溫柔的模樣。
蘇琛面上笑了一下，沒當回事。他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今天晚上補課時候老師留下來的作業。
他的手指很好看，細白纖長。指腹留下了這些年來因為幹活而形成的老繭。他翻開作業本，用手指著上一次數學考試蘇曉失分頗大的一條類型相似的題目。
抬眼去看她，「還會做嗎？」蘇曉湊過來看了一眼，卻沒有再抬起頭，「你怎麼還記得這道題目啊！」
蘇琛愛憐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臉，「因為你上次做錯了呀。所以哥哥就記住了，不能再讓你在下次遇到的時候再犯錯。」
蘇曉一張臉漲得通紅。
不服氣地從桌子上下來，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上去，把蘇琛的作業本拿過來，用筆在上面仔細著解題。蘇琛又拿起一本英語書，一邊在心裏默記着單詞，一邊在看着蘇曉寫題目。
屋子裏很快就安靜下來，只剩下了翻動書頁，和筆尖沙沙滑動的聲響。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慢慢地停了下來。
蘇曉一認真就會全神投入。
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剛才她問的問題，被蘇琛避而不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