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世界03

蘇母很早就起床開始忙活一家三口的早飯。兩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特意趕早去了菜市場買了雞蛋和豆漿。

放在床頭的手機鬧鐘剛響起，蘇琛就醒過來，他從床上坐起，過了幾秒，旁邊床上的蘇曉那邊的床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聲音。蘇琛伸手將鬧鐘摁掉。

他們一家都習慣早起，以前是為了早起干農活，現在是早起走去學校。

蘇曉穿好衣服拉開兩床中間的帘子，對面的床上整整齊齊，窗戶也被打開一條小縫留着透氣，有絲絲涼爽的晨風吹了進來。

蘇琛去衛生間洗漱去了。蘇曉繞過了蘇琛的床，走到兩人的桌子前，抽出自己的英語書開始晨讀。

這會兒是早上四點半，外面還有些黑，天邊依稀能看見淡淡的淺色藍光。那是雲層被太陽照射出的光彩，非常漂亮。屋外的路燈還在亮着，但光線與晚上相比早已暗淡不少。

蘇曉很喜歡早起背書，她看着早晨的霞光，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蓬勃的朝氣，特別精神。大概是背了整一篇英語課文，蘇琛拿着他的毛巾和洗漱杯出來了。

蘇琛路過她身邊看了眼她攤開的書頁，「老師講到第三課了？」

蘇曉笑嘻嘻地和蘇琛道了聲早安，「對呀，我們英語老師講課很快。」

「進度快挺好，後面有時間複習。但是要確保聽懂了。」蘇曉聽了蘇琛的話，手掌抵在腦袋旁，做出一個並不標準的軍禮，「Yes，sir.」然後笑哈哈地拿着自己的洗漱杯進了衛生間。

蘇琛露出了一個笑，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奈。

他拿出數學書，拉開椅子開始看。

蘇曉很快就出來了，他們坐在一起將今天要學的課本和知識點都看了一遍后才走了出去。

蘇母給他們盛了粥放在桌上。兄妹倆喝完粥，吃了雞蛋，拿着裝着豆漿的紙杯邊走邊喝一路溜溜達達去學校。

蘇曉拿出英語書給她哥，讓她哥給她抽查背書和單詞拼寫。

這會兒天色還早，城市還朦朦朧朧的，沒有醒過來。有早練的大爺或者是老奶奶看到他們，友好地對他們笑笑。兄妹倆也很有禮貌地和爺爺奶奶打招呼。

他們經常從這一片走，這一片的老年人對他們也有印象。

「你背錯了。」蘇琛平靜地指出來。他放下書看着蘇曉委屈巴巴的眼神，心硬得如磐石。

「我沒有。」蘇曉嘟起嘴吧道。在蘇琛面前她總是控制不住想要撒嬌。

「那可能我聽錯了。重背一遍吧。」蘇琛如此說道。

蘇曉：……真是我親哥。

兩個人正好卡著開門的點走到學校，門口只有稀稀疏疏的一點學生。

「蘇琛。」後面有人喊道。蘇曉跟和蘇琛抬起了頭，發現喊住他的是林關。蘇曉瞅了眼林關身後，沒有看到昨天見到的林瀾。

心裏莫名有些失落。走在他們身邊也沒什麼精神。

蘇琛察覺到她失落的心情，內心有些擔心，「怎麼了嗎？」

蘇曉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事。

見她真沒有什麼事情，蘇琛才放下心。他看向林關，「今天怎麼這麼早來？」

林關說：「市區裏面有一個數學競賽，老師讓我做好準備。我想了下，還是要早點來學校好。早上沒什麼人，也能安靜一會兒。」

蘇琛點點頭：「這幾天晚上是要補課嗎？」

林關說是的。

蘇琛得到了答案，沒有出聲。

晚上補課的話就意味着他不能去步行街那邊幫忙了。他並不清楚那個殺害他們父親的男人什麼時候會接觸他們的母親。

如果在補習和比賽期間兩個人遇到了，那他不一定能夠及時制止這段感情的開始。

蘇曉不知道他心裏想的事情，只以為他在擔心自己和母親兩個人忙不過來，便連忙和蘇琛保證她一定會照顧好媽媽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和蘇曉講的，蘇琛燉了下，點點頭算是認同了。

蘇琛和林關並不是一個教室的。林關和蘇曉是同學，他們在一班，而蘇琛在二班。

二班的位置要比一班離樓梯口近些。林關先將蘇琛送到教室，兩人約好了放學見面的時間，林關和蘇曉這才一起離開。

「蘇琛。」教室裏面有人喊他。蘇琛抬起頭看去，原來是班級裏面最好看的女生。

女孩子個子嬌小，臉上有些紅暈，像是擦了胭脂般可人，她說話的聲音也軟軟糯糯的：「你認識林關呀？」

林關顏值、智商、身家全部在線，惹的許多女生為他心動不已。蘇琛和林關關係不錯，有不少其他班上的女生不敢去直接去接觸林關，只好拐著彎兒的來找蘇琛。

蘇琛也是長得好看的，高瘦挺直，白皙乾淨。但和林關一對比，還是有些差距。

「認識的，怎麼了嗎？」他的聲音很溫和。一雙乾淨剔透的眼睛看着女生，於是對方就在那雙好看的眼睛的注視下，臉頰愈發紅艷，忍不住低下頭。

聲音變得更小，好在教室裏面沒多少人，仔細聽還是聽得出來的。

「請問你有林關的聯繫方式嗎？我想和他交個朋友。」

這就是搭訕的意思了。

蘇琛對她輕笑了一聲，將自己手機里林關的電話號碼抄給了對方。

女生激動地手直抖，哆哆嗦嗦地接過了蘇琛遞過來的字條。感覺人生到達了巔峰。

————

莫蓓蓓在班裏有個好朋友，昨天有和蘇曉一起去步行街。

那朋友知道莫蓓蓓喜歡林關。

昨晚林關在蘇曉家攤子上坐了一會兒，但不知道具體是去做什麼的。可這並不影響她將這件事情告訴給莫蓓蓓聽的心情。甚至還添油加醋地自己補充描繪了一番，和莫蓓蓓講林關去燒烤攤就是沖着蘇曉去的。

因為林關身邊跟着林瀾。林瀾的身份這學校沒人不清楚。那麼有能力和地位的女總裁怎麼可能是去陪着弟弟去吃燒烤的，肯定是去給弟弟把關的，不過看樣子，三個人相處地不錯。

這件事一說，莫蓓蓓難受極了，一晚上都在想着這事，沒有睡得着。

於是也不睡了，等著天剛亮，就從家裏出來了。

她有個鮮為人知的秘密——她喜歡林關很久了。

她初中和林關是同學，那時候她還不太熟悉初中的生活，上了幾天的學連班上的人都沒有認全。

但她卻認得一個人，看到的第一眼就非常喜歡的一個男生。

當時的林關還非常稚嫩，眼神裏帶着不近人情的懶散。因為身家出色，他一出生就註定是人上人，站在有些人一輩子都可能達不到的高度俯瞰別人，渾身都透露著一種淡然，帶着與生俱來的貴氣。

莫蓓蓓見到他的第一眼，是坐在學生會堂里的座位上，看着新生代表上台講話。

才十幾歲的林關個子還沒有現在這般高，卻也是男生中的拔尖。他說話不緊不慢，沒有任何緊張情緒。顏值高，成績好。緊緊那幾分鐘的發言時間，就讓多少女孩子為他傾倒。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莫蓓蓓就在心裏發誓著一定要努力學習，和林關站在一起。

她其實是很擔心林關會有女朋友的。喜歡對方的人太多，比自己優秀的人也太多。

但林關對這一方面根本沒有興趣，拒絕了許多想要靠近他的鶯鶯燕燕。她非常高興，經常在內心竊喜。

從初中到現在，她一直努力跟隨對方的腳步，成了現在和林關做同學時間最長的人。那麼多的人都被一個個淘汰了。

雖然追隨光的路充滿荊棘，也讓她累得有些喘不上氣。但她一直都相信，付出終有回報，只要自己繼續努力，林關就會喜歡上自己。

可是昨晚……

莫蓓蓓盯着蘇曉，像是要將蘇曉身上盯出一個窟窿。

明明是她先喜歡林關的！憑什麼林關會看上這個才接觸了幾個月的蘇曉！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隨着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學生走進教室開始晨讀。莫蓓蓓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捧起書跟着讀。突然眼角餘光看到了窗外掠過的身影，心跳不由得加快。

幾秒后，林關從教室外面進來。

教室裏面的讀書聲霎時間就小了很多。莫蓓蓓嘴巴動了動，沒發出聲音，她雙眼是看著書本的，眼角的餘光卻是看着林關。

林關和莫蓓蓓中間隔了一個過道。蘇曉則坐在林關的斜對面。

莫蓓蓓看着林關坐下來，拿出了書開始晨讀，這時候教室裏面的讀書聲才開始大起來。

人大部分都是趨利避害的，總是忍不住迎合不能得罪的人的喜好做事。

林關不喜歡別人在他的身邊大聲講話，所以每次晨讀時，他一進教室，讀書的聲音就會變得很小很小。直到他拿出書開始讀，別人才敢放開聲音和他一起。

+

晨讀結束后，就開始上課。

第一節課是化學課。

化學老師昨晚熬夜批改完了卷子，抱着卷子進了教室。

她是自己髮捲子。一邊發，一邊報分數。她整理試卷習慣將試卷按照從低到高排。先報低分數的人，再報分數高的人。順序越靠後，心態越好。

教室裏面的氣氛十分緊張，也有很多人一點都不在乎，和周圍緊張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比如林關，比如莫蓓蓓，也比如看上去非常緊張但是內心一點都不慌的蘇曉。

莫蓓蓓的餘光撇過看上去非常緊張不安的蘇曉，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覺得她也就這點氣度了。

化學老師站在講台上分發着試卷，不少學生都上去領回了自己的試卷。

「莫蓓蓓，83分。」化學老師喊道。「測試題一共是90分，83分已經是不錯了。」莫蓓蓓走上前，接受了老師的一些點評。走下講台的時候，她的目光和蘇曉對上。手中的試卷的一角被她捏皺。

怎麼可能？！蘇曉的成績竟然要比我高！

「蘇曉，86分。」被老師點到名的蘇曉面上一驚，其實內心非常平靜。她知道自己的水準。

裝作非常緊張卻又因為考試考得不錯而開心的模樣走到講台上接受了老師的表揚。嘴角露出笑容，臉頰上也出現了兩個小酒窩。

「蘇曉的成績提升地很快。我還記得以前蘇曉這樣的卷子只能得78分，你們看看現在人家都86分了！你們要努力啊！」

蘇曉的努力，班上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多數的人都是真心地羨慕她。

在她下去之後，又有好幾個學生上去領了試卷。

「第一名，林關！很棒！是年級上唯一一個滿分！二班的蘇琛是年級第二，88.5分。」化學老師聲音一出，下面很多人都止不住驚訝。這份試卷的難度不是很大，但要得滿分還是不容易的。最後兩大題除了蘇曉和林關幾乎全班全掛。

莫蓓蓓看着拿着試捲走回來的林關，眼神里不禁帶了點仰慕。林關絲毫沒有看她。目不斜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當自己沒看見。

因為發了試卷，挨個上去批評教育，所以第一節課剩下的時間很少，才講了一些題目就下課了。

這層樓的洗手間，是在樓梯的旁邊。如果要去洗手間，是要經過二班的。他想去看看蘇琛在做什麼。才站起身，旁邊的莫蓓蓓喊住他。

「林關。」

林關撇過臉看她，男生俊美的臉龐被從教室外面照射進來的陽光柔軟下來，陽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金色。

莫蓓蓓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才稍稍平復了心情。

「我化學後面的兩道題不會做，我可以看看你的思路嗎？」莫蓓蓓的聲音微不可聞。林關和她離得近，仔細一聽就能聽得清楚。他嗯了一聲就走開了。

莫蓓蓓捂住自己霎時間變得通紅的臉，內心一片狂喜。是出自真心的快樂。

她剋制着自己的心情，十分鎮定地從林關的桌子上拿起對方的試卷。男生的字跡很乾凈，字有筆鋒，非常漂亮。解題思路也很清晰，很好理解。

定下神的莫蓓蓓安安靜靜地看着心上人的試卷，覺得內心充滿了甜蜜。

「你怎麼出來了？」被同學喊出來的蘇琛問。那同學說林關在教室外面等他。

「沒什麼，就看看你。」林關說道。

蘇琛聽了輕笑了一聲，「天天看都沒看夠？」

林關回答地很認真，「嗯。既然出來了，就先去洗手間吧。」

林關伸手摟住蘇琛的肩膀，兩個靠得很近，隔着雙方穿着的薄薄的襯衫，似乎都能聽到對方胸膛里的心跳聲。

蘇曉陪着朋友一起出來上洗手間，就看到了走在一起聊著天的兩個人。

兩個人身高相仿，氣質相容，從後面看兩個人在一起的背影宛如一對璧人，不忍心叫人打破。

蘇曉突然笑了笑，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

她在想，自己那個低情商的哥哥什麼時候才能知道林關的心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