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神秘劍仙(一)

第六十一章 神秘劍仙(一)

第二天,雲銷雨霽,天朗氣清,因剛下了一夜的雨,林中的瘴氣被清洗乾淨,整個珈藍山境看起來都清新舒適了許多。

我們向那個老和尚告辭,繼續朝著枯葉城的方向趕過去,走出門去,只覺陣陣涼風襲面而過,其間夾雜著清新的水汽,沁人心脾,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傾瀉而下,投射到水汽上,折射出一道道乳白色的光束,隨著時辰的推移光影流轉。

越過一條小溪,進入一片黑壓壓的松林,卻聽到前方的路途傳來兵戈交碰的打鬥聲,我和沈星沉相視一眼,急忙趕了過去,居然見到天衡道宗的人。

為首的就是白伶俜,此時,她手中持著天殊長劍,卻沒有出鞘,那個名叫白逸軒的人則與她站在一處,不過我躲在暗處,偷偷觀望了一會兒,卻沒有看到白汀瑤。

難道是被白伶俜一怒之下關起來了?還是因為救我的事,回家贖罪受罰了?

不管是哪一種,對我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她是為了救我,才得罪白家。

天衡道宗人多勢眾,粗略望著,大概有數百人,他們將一群人圍困在中間,被困在中間的人想突破出去,看得出來,他們雖然修行高強,但也耐不住天衡道宗的車輪戰術,沖在最裡層的人死了一批,就會有另外一批補充上去,被圍在中間的人則筋疲力竭,面對天衡道宗的來勢洶洶,勉力支撐,沖了幾下,都被對方再度圍了回去。

他們中間有一個人的身影,我看著很熟悉,但見那人一身紅衣,手中持著摺扇,腰間插著骨笛,伸手一甩,摺扇飛了出去,扇鋒所過之處,皆是一片哀嚎之聲。

「居然是他……」

認出那個人就是不久前在珈藍山境遇到的姬憐花,我忍不住低低出聲。

沈星沉看向我,微微皺眉,卻沒有說話,但那個表情好像是在問我有何打算。

我默了默,回答道:「先看看再說。」

天衡道宗雖然人多勢眾,但婆娑教的這些人也不少,且武功明顯比他們都高,說不定能夠突出重圍,若我們此時出去,立場反倒有些尷尬,畢竟沈星沉是崑崙門的人,與天衡道宗頗有淵源,屆時天衡道宗逼他出手,他到底是要幫還是不幫?

跟隨姬憐花的,都是些模樣奇怪的江湖人,其中有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腦袋上光光的,看著像個和尚,腰間卻別著一隻碩大的酒葫蘆,身上也紋著很多猛獸的花紋,手中揮舞著一根烏金禪杖,仔細一看,脖子上還掛著骷髏做成的念珠。

這和尚看著很有力氣,禪杖砸到天衡道宗的人身上,那些人頓時飛出去老遠,躺在地上吐血而亡,被禪杖砸到的地方,還明顯可見一個很深的凹窩。

還有一個銀色衣衫的書生,看起來陰沉沉的,長發遮擋住半邊臉,剩下露出的那半邊臉卻是慘白慘白的,他手中提著幾根細小的銀線,不斷穿插在眾人之間,被銀線束縛的敵人宛如被困在蛛網中動彈不得,被他用力一拉,皮膚上瞬間滲出鮮血而亡。

他們中間還有一個紅衣姑娘,美貌非常,手中持著長鞭,仔細看時,那鞭子上鑲嵌的儘是銳利的倒刺,一條長鞭握在她的手中,就像一條靈活的毒蛇,長鞭過時,倒刺劃過人的身體,瞬間血肉橫飛,鞭子落在地上,又揚起漫天灰塵。

我有點驚嘆,雖然這些人的修為不如師兄,但武功招式卻很奇怪,不禁令人眼花繚亂,天衡道宗那麼多人,對戰他們幾個人,卻始終沒能佔到上風。

眼見著衝上去的人節節敗退,全都變成炮灰,白伶俜和白逸軒坐不住了,手持長劍和長槍對戰上去,天殊出鞘,迎上那紅衣姑娘的長鞭,冰寒的劍氣順著鞭子直衝對方,紅衣姑娘臉色驚詫,一步步後退,眼見著劍氣將要凍上她的手,一旁的姬憐花眼疾手快,摺扇一揮,打中那姑娘的手,帶著她倒飛了出去。

落在地上,只見摺扇在空中轉了半個圈,又回到他手上,將摺扇接在手中,眉目妖嬈陰沉地盯著圍困他們的人,片刻,低低地哼了一聲:「你們天衡道宗的人,可真是卑鄙小人,明明約好在珈藍山境的枯葉城中比武,今日竟在此處設伏。」

我覺著,姬憐花此話有點雙標,畢竟在折劍山莊的時候,他也曾經派出許開陽暗算過白翳真和白伶俜,雖說許開陽暗算白翳真是出於報仇,但也有婆娑教的人插手。

白伶俜冷哼一聲道:「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撞到我們手上,算你們倒霉,正好給我們斬妖除魔的機會。」

說著,長劍舉起,周圍天衡道宗的人彷彿接到什麼指令,均舉劍列起陣來,那些人形成一個圈,將婆娑教的人困在中間,圍著中間迅速移動,甚至形成重影。

沈星沉低低地道:「崑崙陣法?」

聽到他說話,我不解地移目看向他,卻見沈星沉微微皺起眉,不知道是不高興,還是覺著這個陣法頗為棘手,畢竟天衡道宗的很多秘籍心法包括陣法都是從崑崙那裡搶來的,沈星沉身為崑崙弟子,在此處看到別人用自家門派的東西,自然不太高興。

我望著他,還等著沈星沉接下來的話,可他卻閉口不言了。

無奈之下,只好再看向白伶俜,卻見她手持天殊,騰空而起,向著被劍陣圍困在中間的婆娑教人劈了下去,關鍵時刻,姬憐花抽出腰間的骨笛,凄涼婉轉的笛音頓時從林中響了起來,遠處的樹林,窸窸窣窣地發出聲響,一個人影穿過林木從天而降。

那人的身形極快,手中持著一柄長劍,阻擋在白伶俜的劍勢下,生生地接住了這一劍,雙方力量相碰,衝擊的氣浪向外擴散,周圍結陣的人頓時摔倒了一片。

就連我和沈星沉所在的地方,都掀起了一陣狂風,迎面而來的,還有一陣冰寒之氣,似乎有類似冰雪一樣的東西颳得人臉疼,沈星沉急忙伸手,將我往下壓了壓,再抬起頭時,只見劍勢所過的地方,灌木的枝葉上都凝結著一層白霜。

再向林中看去,白伶俜並未退下,而是強撐著劍勢,想把那個人逼退,天殊劍的寒氣逼人,將那人的身上和腳下的土地都染上白霜,可那個人依舊未退。

倒是白伶俜自己,臉色越來越難看,皺起眉,流露出些許猙獰的神色。

我覺著奇怪,定神看了看,卻見那柄天殊劍,自劍柄處開始,向白伶俜的手上擴散著寒氣,她的手已然結上了一層寒冰,甚至還有血跡順著劍柄流了下來。

眼見著寒氣即將侵入她的五臟六腑,白伶俜最終放棄,將劍勢收回,落在地上,倒退了幾步,血氣湧入喉間,卻又被她強壓了下去。

姬憐花見此,也收回骨笛,低低地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嘲諷道:「到底是搶來的寶劍,時至今日都不肯認主,竟然還會反噬主人,自己能力如何,心裡沒點數么?竟然還敢妄想駕馭天殊?」

白伶俜皺起眉,冷冷斥責:「你說什麼?」

姬憐花抱起雙臂,優哉游哉地道:「我是說你沒有那個本事,就不要妄想能駕馭天殊這種神兵利器,十多年前,我曾見識過這柄劍的威力,它在它當時主人的手裡,可比你厲害多了,你現在的樣子,只怕還不及它曾經的十分之一。」

我心想,姬憐花這下戳到了馬蜂窩,白伶俜平素最痛恨的,大概就是別人拿她和徐婧容相比,更何況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說她不如徐婧容的十分之一。

白伶俜氣得要死,還想持劍上前,卻見之前擋住她劍勢的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婆娑教人的前面,那人的頭上戴著一頂斗笠,斗笠下面還蒙著黑紗,根本看不清楚臉。

但我卻記得他,之前在珈藍山境中,站在我門外面的人就是他。

那個被姬憐花做成神秘傀儡的劍仙,我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厲害,白伶俜方才那一劍,即便是姬憐花想必都不敢硬接,可他卻接下了,而且毫髮無傷。

白伶俜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直直地盯著那個人,良久問:「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僅是持劍站在她的面前,手中的寶劍由於剛才的對峙,發出清脆的聲響,緩緩綻開裂痕,只聽啪的一聲,斷成幾塊掉在了地上。

可那個人依舊沒動。

淡青色的衣袍,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飛舞,甚至讓我一時間差點忘記了,他原就是個死人。

「這天下間,能夠接下天殊劍的人少之又少,劍術如此超絕者,更是……」

白伶俜的神色慌亂,可奇怪的事,從她的眼睛中,我沒有看到害怕和畏懼,反而是一種欣喜,一種期待的欣喜,似乎她一直等待的某個人,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話沒說完,頓了頓,又顫聲問:「……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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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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