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氣筒打鼓了肚子
瘋子郭鷹，早在桃子她媽還默默無聞時，就已瘋出了名堂，聽說他還會製造火槍。
郭鷹神志不清，已多年，常常各種瘋言瘋語，走東竄西，餓了什麼都吃，水溝里漂著的死豬，糞坑裡淹著的死雞……
而他最大的名氣，是因為他成了順口溜。
人們都用他來罵人：「你瘋了？瘋了你就去吃屎啊！要不你就學學人家瘋子郭鷹，吃糞坑雞嘛！」
這半年，聞名裡外的瘋子郭鷹，不知怎的，竟跟瘋子阿米搭上了線。
「他倆成立了組合，阿米喝戲，郭鷹拉二胡，在老岳鄉集市上賣藝。」老岳鄉那邊傳話回來說。
沒想到今天，他倆竟一起回來了。還那麼巧就把死豬崽給帶走了。
可那是老鼠藥毒死的死豬崽，萬一真吃下去，搞不好就弄出人命來了。
村人在奔走相告的同時，就把村裡村外的每個角落都找透了，卻沒找到瘋子郭鷹和阿米。
這下就更讓人著急了，隨著時間分秒流逝，他們被毒死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再說，就是死了也要找到屍體啊。
「會不會是，郭鷹帶回家去了？回他們郭家園村了？」有人提醒。
「對啊，這是最有可能的。」大家都附和，十分認同。
於是村人又擴大查找範圍，其中一條很重要的路線，就是直往郭家園村。
沿著公路，一直往南，就是郭家園村。有一定距離，中途還經過詹嶺小學。
村裡唯一的摩托車都出動了，載著桃子她爸，爭取第一時間趕到郭家園村。
還有人騎著自行車，跟上去。
我和桃子，是一路跟著跑的。
半個小時后，我們氣喘氣喘兮兮地來到郭家園村口。我們也不認得瘋子郭鷹他家在哪裡，朝著人聲喧鬧的方向就過去了。
離村口不遠處，一棵高大的桉樹下，流過一條小河，所有人都集中在這裡。
我們也看到了人群中的瘋子郭鷹和阿米，大大地舒了口氣。
再看河水中破膛開肚的小豬崽屍體，忍不住陣陣狂嘔。
然後聽他們拉扯那麼幾下，很明顯情況就是，郭鷹不肯放棄他的「美食」，而阿米也不肯跟家人回家。
郭家園村裡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有位大嬸端著兩盤子飯菜出來，分別給了郭鷹和阿米。
「鷹啊，吃這個飯，那些死豬崽不能吃，不要了啊。」大嬸對著郭鷹說。
又對我們村的人說：「他啊，主要是餓了，就什麼東西都吃。只要吃飽了肚子，他就不會再惦記那些了。」
「那就好，還好我們趕上了。真真的快要嚇失魂了，這可是老鼠藥毒死的豬崽，我們就是怕個萬一……」桃子爸好像還是驚魂未定。
「命大福大，都是遭過了大罪的人。他每次回來都一身的傷。聽說他們老吃不上飯，去偷人家東西來果腹，被人抓住就是一頓痛打。可他又不知道好好地待在家裡。
瞧這瘦骨嶙峋的，我這個隔房的大嫂，都於心不忍。年輕時，那可是多才多藝的一表人才啊……」
那邊兩大瘋子正狼吞虎咽地吃著飯，這邊兩大家屬就在閑扯。
等在一邊的人就無聊了：「哇……這棵桉樹長得可真好！之前都沒留意，現在抬頭細看才發現，這棵桉樹真是好，又大又高又直啊！」
「好嗎？」剛吞下最後一口飯的郭鷹突然說，「做一大一小兩副棺材剛剛好。」
大嬸拍了下郭鷹肩膀，嗔怪道：「又胡言亂語！」
桃子爸有些著急：「那個，阿嫂，能不能請他說服一下我家那位，讓她跟我們回家。你看這天都要黑下來了。」
「哦，這個應該不是問題。」大嬸爽快地答應。
然後，大嬸就去跟郭鷹說了什麼，郭鷹又去跟阿米說了什麼。
這些我都沒興趣去聽，因為這時，我發現陸續圍過來的人群，有我熟悉的面孔：郭家興兄妹、郭大才和郭彩妮。只是沒有發現姑姑家任何人的影子，或是她們在村尾，離這邊較遠的緣故吧。
這一夜就這麼有驚無險地渡過了。
可想而知，第二天，這個消息是如何的，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開的。
本以為以這勁爆之勢，也不知得持續多久的熱度。
然而，僅僅一個上午，就被另一個更勁爆的消息給覆蓋過去了。
「郭大才的哥哥和媽媽上午死了，騎摩托車被大車撞了，兩個都當場斷氣。」郭彩妮就像憋壞了一樣，迫不及待地說出來。
然後，又有些神色詭異地：「知道嗎？昨晚瘋子郭鷹說的那棵樹，就是郭大才家的，現在真的被砍了下來，做一大一小兩副棺材剛剛好。」
我們聽了，都臉色一僵。這瘋子郭鷹，真是……
一語中的！
我難得的腦子不卡殼，有個念頭閃過。
是了，我家牛棚後面，有一棵胭脂樹，處於我們家族與桃子家族的地界處。因為吸收牛糞牛尿，長得根多干粗葉茂盛。
聽奶奶說，那棵樹是阿亥的棺材木，阿亥以後就會睡在那樹裡面。只要這麼一想，以後回去再要看那棵樹，都會感覺怪怪的。
這段時間，都總感覺周圍瀰漫著詭異的氣氛。
而打破這一切的人來了，就是舒表姐，她是特地過來找我姐姐的。
」你們村最近怪事多多啊！「姐姐一見她便調侃。
哪知舒表姐卻一臉驚訝：「怎麼？你都知道了？」
姐姐：「切，這不都眾所周知的嗎？你村瘋子郭鷹與我村阿米的事，你村瘋子郭鷹一語中的，一樹兩副棺材的事……」
「還有呢？」舒表姐繼續等著姐姐往下說。
「還有？」姐姐疑惑。
我也堅著耳朵聽，這些我都想聽，因為都與我息息相關。
舒表姐這下才來了精神：「還有，就是我的同桌，郭家用，老師說被打氣筒打鼓了肚子啦！哈哈哈……
她笑了幾下，發現我和姐姐沒跟她一樣笑，又強忍著說：「就是，那個，被人弄大了肚子……哦，她好像有個弟弟跟哈妹同班，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