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次相遇

大堂古色古香，香樟木的屏風散發出陣陣清香，屏風上飛禽走獸的雕花栩栩如生，猶如走進動物王國。四方桌椅凳子錯落有序擺放着，沒有中式古典的對稱擺放，反而彎曲錯落，猶如迷宮。

徐曼悄悄從後門溜進大堂，看到同事井然有序的各司其職，忙碌著一天的工作，毒玫瑰井井有條的安排今天工作重點和主推菜品，每一個細節總是細緻入微的苛刻、刻薄，女高音的尖銳聲不時傳入耳底，強姦耳根清凈。

徐曼認真開始忙碌，不再東張四望，或許今天她出夠了風頭，老闆已經開始注意到她，或許今天運氣更好，直接碰倒莫斌，或許今天以後她就是大堂一員，或許會有新的收穫。

無數個或許在徐曼腦海里浮現，總之徐曼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半年多毫無進展，兜里的錢花的差不多，再不努力，就洗碗那點工資，根本不夠支付開銷。徐曼必須改變現狀。

想着剛到北京那會，不知深淺，硬闖天恆，強制詢問，竟被拒之千里之外。天恆的門檻實在太高，以她的學歷和閱歷，根本不可能！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冉松拋過丟抹布，只想引起徐曼注意，壞壞笑起來表情有點猥瑣，單眼皮的小眼睛眯成一條線，色眯眯的注視着徐曼，嘴角流下的哈喇子噁心的又被吸回去。

徐曼高空接物，動作瀟灑、迅速、麻利，輕鬆接過抹布，被冉松一臉色相看的起雞皮疙瘩，噁心的轉頭不願意搭理，看一眼都覺得噁心的男人，冷眼敵視鄙一眼，淡漠的低頭幹活。

「徐曼，人美、名字也美！簡直讓我陶醉不已！還有這麼棒的手藝，洗碗實在太埋汰了，留在大堂吧，我罩着你！」冉松拍著胸脯，一臉正氣，動作卻輕浮的慢慢湊近徐曼，側着身子半貼上來，眼睛上下打量徐曼凹凸有致的身形，迷人的大眼睛，粉嫩的肌膚，光滑水潤的臉蛋，低頭瞬間被兩條又白又直的大長腿吸引，眼睛已經移動不了，甚是着迷！

徐曼厭惡的走開，想遠遠甩開這個色鬼，而冉松眼神跟隨徐曼的移動轉移，魂都被勾走了。

冉松平時嘴甜、闊綽，一天到晚像只花蝴蝶，專門圍着小姑娘轉，不時講幾句葷話，解解悶，逗逗樂！店裏小姑娘不經意間被撩撥得心花怒放，最喜歡他的應該算毒玫瑰。趨炎附勢，巴結討好，就是毒玫瑰身邊一隻哈巴狗，甚至有傳言說他是毒玫瑰身邊的小白臉。

徐曼不關己事不關心，才到大堂竟被色鬼盯上，徐曼快速想着如何破解？讓他死了這條心！一個勁往邊上靠，離冉松遠點。

「這麼優秀的曼曼不少男人追求吧？你覺得我怎麼樣？有需要隨時開口，為美女效勞我心甘情願！」冉松小聲小氣，身體不停貼近徐曼柔軟的軀體，曖昧的眼神帶着一副猥瑣的表情。

徐曼冷漠而犀利的回看一眼，奚落的鄙視一眼，重重推開湊近的身體，厭惡的往毒玫瑰附近走，心想你的小白臉自己看好，別把我惹急了！

「幹嘛走那麼遠？聊聊嘛。」

「好奇害死貓聽說過嗎？」

「為了你我願意一死而求明白！」冉松死乞白賴的纏着徐曼。

潘虹看到冉松不要臉的湊近，拳頭捏的緊緊的，是啊！誰會願意自己辛辛苦苦忙碌種下的菜被豬給拱了？

徐曼抖擻抖擻身上的雞皮疙瘩，噁心的看看冉松這個小白臉，冷落無情的鼻子裏哼出一句：「你不配！滾遠點!」說完忙着往另一個方向走，一不小心撞到剛剛進來的莫斌身上。

「對不起！」徐曼淡定冷漠的道歉著，聲線卻動聽無比。

莫斌下意識的推開徐曼靠近的身體，不管有意無意的靠近莫斌都覺得是一種骯髒，他不願意別人接觸到自己，更何況是肌膚相撞。

徐曼立刻站穩、側身、低頭，緩緩向後挪動一小步，讓這個男人放鬆警惕，讓他安心走開，告訴這個男人自己不是隨便投懷送抱的女人。

莫斌聞到徐曼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淡淡的蘭花香，清新自然，聞了讓人心曠神怡。轉身看到一直低垂著頭的徐曼，不免好奇多看了幾眼，仔細觀察后，感覺有點眼熟，不知何時見過？

「你是？」莫斌想了想，主動走到跟前，思考着這個女人是誰？

這麼多年過去了，徐曼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對於相貌早已識別不清，記憶中只剩清瘦的身板，活潑有趣的個性，與站在眼前冷若冰霜的女人完全不沾邊，根本聯繫不上，只是好奇這麼冷漠的女人為何放在大堂，不會佔著幾分姿色就為所欲為？真不知道表哥怎麼想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徐曼發現莫斌走到跟前，低着頭看到他穿着的皮鞋猜到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顧客，急忙道歉。自己不是惹事的主，也不願意把事情鬧大，謙卑的一遍遍道歉。

莫斌聽到似曾相識的聲音，久久想不起何時見過這個女人，很紳士的告別。

「沒事的，幹活去吧！」

徐曼乖巧的繼續幹活！

莫斌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徐曼，她的聲音、味道，還有清瘦的身體都很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眉毛擰成一條線，苦惱而煩躁的往樓上走。

一塵一世界，一情一劫，彷彿我們每一次離別與重逢，如同三生石上刺破手指滴落的血。千里暗香拂過，銘刻着你我的生死契。

莫斌優雅的單手扶著圍欄邊，另一隻手插在褲兜，神思中又看着認真幹活的徐曼，眉頭快擰在一起還是想不起來，他無奈的搖搖頭，走進魏國強辦公室！

「表哥，什麼時候招的新人啊？」莫斌打探著問道。

「沒啊，最近忙得要死，哪有時間招聘新人。」魏國強邊說邊品茶，桌上放着飯店擴張方案。

生意人重利忘義，華麗的過程或是卑劣的過程，也不及漂亮的結果令人興奮，數據的變大才能體現出真正的價值。

「樓下那姑娘哪弄來的？看着氣質不錯，就是有點冷。」莫斌坐魏國強對面，手裏舉起茶杯，慢慢喝下，隨着喉結的波動，茶水進入腸胃，眼睛不時瞟向樓下的徐曼。

「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女員工了？」魏國強正襟危坐，身上的威懾力和權威感由內而外迸發出來，嘴角叼著的煙灰忽然散落，眉頭緊蹙，轉瞬間，眼底又淡定帶點壞壞的可愛。

「我什麼時候不關心員工了？」說着莫斌臉紅到脖子下，緋紅的臉頰不淡定的表露，讓莫斌在魏國強面前顯得稚嫩和狡辯，但是餘光還是瞟向徐曼身上來。

乾淨、利落、認真幹活的徐曼，纖細的背影帶來一絲不忍和擔心，由於太過瘦弱，顯得呼吸都是一種消耗。

魏國強從鼻息中透出一絲壞笑，站起身，隨着莫斌的方向看去，剛好看到徐曼彎腰擦桌子，翹起的豐.臀讓人想入非非。忽然理解莫斌的好奇和疑惑，這個女人大清早給的驚喜實在太大，才進屋沒半小時的莫斌也被迷惑，魏國強不由得想深究這個女人背後故事。

「她啊，今早剛才從洗碗間調過來的，叫徐曼！」魏國強恢復淡定，沉住氣息，平淡說出。

徐曼這個名字隱藏在心裏多年，一直塵封著沒被揭開，也不敢揭開，聽到「徐曼」兩字，莫斌手裏的茶杯懸在半空，心臟驟停一次，眉毛畫出美麗的心形，疑惑的自問：「難道是她？真的是她？」

莫斌做夢也不會想到多年前暗戀的女人會出現在自己店裏幫忙，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臉，暗黃的皮膚，乾癟的身體，莫斌莫名心痛。女人依然擋不住歲月滄桑，眉心中的開心溢於言表。

情感不同，對人身上的肉也是不同感觸。父母許久未見子女總覺得孩子瘦了；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吃胖了，卻樂開懷；女人看到稱板上飆升的數據懲處自己。徐曼身上就這麼幾十斤肉，不同的人就是看到不一樣的自己。

此時莫斌開始心疼瘦弱的徐曼，太過單薄，又有點疑惑，徐曼為何性情大變，如此卑微和小心，不近人情的不敢相信。

莫斌腦海中有無數個問題困擾着他：徐曼怎麼就到北京來打工了？她老公呢？她什麼時候來的？洗碗多久了？怎麼自己沒發現？。

「你知道你撞到誰了嗎？」冉松不知不覺中湊近徐曼，胳膊肘輕輕刮趁徐曼的腰身，不經意間的碰觸帶來一股強烈電流，身體不自在的顫動，顯得更興奮。

莫斌看到徐曼被卡油，心裏咯噔一下，立刻站起身，向門外走來，威嚴的站在圍欄邊，一手插褲兜，一手用力拽緊紫黑檀木圍欄，眼神里的殺氣瞬間上腦。

「走開，別來煩我！」徐曼鄙夷的看一眼冉松，快步移開，避免肢體接觸。

「人家從沒見過如此清新脫俗的美女，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喜歡你！」冉松娘氣諂媚的冒出這麼一句，又想再次貼近徐曼，聞聞她身上奇妙的女人香，還有清新的蘭花香。

「噁心。」徐曼放下手裏的活，深邃的眼眸裏帶着憤怒和厭惡，一個手指撐著冉松靠過的身體，排斥的保持距離，又有些不忍的說道：「他是誰？」語氣冷得可以凍死人。

「天恆公司的老總，莫斌，咋老闆的親表弟！」冉松磋嘆聲帶點羨慕嫉妒恨的味道，從他娘氣的表情看出崇拜。

徐曼聽到天恆公司幾個字，眼睛靈動閃爍，不由得抬頭尋找，而正好與莫斌四目相對，成熟剛毅的氣質碾壓無數時代小鮮肉，眼眸中的淡定從容透出一絲驚喜和猜疑。徐曼沉浸多時的恨意從眼底發射出道道弧光，空氣不再絕緣，變為導體，傳輸出徐曼滿心委屈和無助。

徐曼對視幾秒后，眼裏的怒氣尚未消盡，強裝的微笑有些尷尬。看到莫斌深情凝望，眼裏的愛意隔着空氣也能感受，徐曼不自覺的心跳，害怕面對莫斌那雙帶電的眼眸，強大的氣場壓迫自己呼吸困難，如臨勁敵、散失鬥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愛情不知不覺正在上演，不需要華麗的出場，也不需要隆重的裝扮，或許自然就好！

莫斌發現徐曼的注視，露出最真摯的笑臉，並微微點頭示好，深邃的眼眸清澈得如同一灣清泉，乾淨、透徹，毫無雜質。

徐曼被莫斌的弧光吸引，俊朗的模樣，清秀而精緻的五官，健碩的外形，忽然心跳加速，緊張的神經慌亂斷弦，不知所措的沉下頭，使勁幹活，掩飾內心的慌張。

冉松發現徐曼的異樣，驚奇的看向樓上，被莫斌迷人的笑容震驚的頓住，平時陰冷帥氣，今天卻對着徐曼親切溫和的笑，柔情蜜意中隱藏玄機，看來還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徐曼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莫總竟然對着冷美人幸福的笑？內心戲很足的猜測他們有故事，一定有故事！

冉松好奇的又湊近徐曼，小心問道：「認識莫總？」

「滾，別來煩我！給我滾遠點！」徐曼冷冷的呵斥到，聲音充滿憤怒和悲憤，眼底充斥着紅血絲，滿眼敵意的仇視着冉松。

冉松被徐曼莫名火氣嚇到，原來冷美人火上爆發更可怕，還是冷冰冰的樣子好接觸，嚇得後退幾步，不敢靠近。

樓上的莫斌被徐曼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到，更被徐曼孤傲的脾氣驚到，這樣的徐曼太陌生，陌生到不敢相信這個女人與溫柔活潑的美女聯繫在一起，害怕的退進辦公室。

莫斌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繼續洋裝喝茶，可惜杯子空了也沒發覺，眼神空洞，猜不出任何情緒。魏國強又偏頭看看樓下，只見忙碌中的服務員，並無異樣，好奇的問道：「小斌？小斌？小斌......」

莫斌恍惚中醒來，對着魏國強傻笑，羞澀的低頭倒茶。

「徐曼......」魏國強話到嘴邊還沒說完。莫斌像觸電般站起來，慌忙告辭離開。

走到門口，莫斌不舍的又看一眼忙碌中的徐曼，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還是那個熟悉的氣息，只可惜現在變得陌生，變得冷淡，就連味道也變了。